37.第 37 章
顾唐看了一眼床上的苏木，他对一旁焦急的玉蝉说的：“好生照顾着。”
“是，公子。”
二人出了门外，秦宜修直截了当的切入主题：“安公子，如果在下没有记错，我是‘三入安府’。”
顾唐抿唇静静地听着。
秦宜修此时哪有平常的半点和气之色，即便是他在不悦，他眼底终究有三分笑意，如今眼底除了冷意，还是冷意。
“第一次，苏姑娘是因为中了蛇毒，生命危在旦夕。第二次，她焦急上火，轻染风寒。这一次，她可是犯了旧疾，伤上加伤。”
顾唐漆黑的眼底沉了沉。
秦宜修继续道：“短短一个月之余，她大伤不好，小伤不断，旧疾又发。恕在下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你不是喜欢她，你是要要她的命。”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顾唐，从秦宜修的话中听出了什么，他沉声问道：“何意？”
秦宜修右手不自觉的握紧药箱的背带，“前两次，你不管怎么闹腾她，在下都以为安公子你是一个有个分寸之人，如今在下是太高估安公子你了。”
秦宜修顿了顿，接着说道：“安公子可知苏姑娘为何不会半点武功？”
“为何？”
这点顾唐也有想过，苏木的轻功可谓是世间翘楚，可她竟然不会半点武功，这太不符合世间常理。
“苏姑娘，静脉受损，无法习武。”
秦宜修的一句话，像一块巨石一样，猛砸在他心口处，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忘记了呼吸。
顾唐垂落的手掌不由得捏成拳头，他压制自己的情绪道：“你可知因何事引起？”
秦宜修叹气道：“如果在下没有猜错，苏姑娘定是儿时受过极其冷冽的刺激，导致静脉受损。虽然保住一命，却再也习不得半点武功，也受不得一切制冷之物。否则，受冷之处，要承受骨头如同千万蚂蚁啃食之痛。”
顾唐听到这里，让他想起了三月之前，他们第一次见面之时，他把她同他一起困入山洞之中。那时大雪不断，寒风肆意，她与他在冰冷的山洞中同居同食整整三日。
如今回想起她那些时日惨白的脸上，不禁让顾唐心口一痛，她回去之后，肯定受了不少罪。
秦宜修给了他致命一击道：“安公子，轻功有可能就是苏木日后唯一活命的机会。”
顾唐瞪大眼睛看着平淡至极的秦宜修，喉咙发干，他险些酿成大错。
他不敢想象苏木没有轻功以后，她也不在身旁，万一真的有一天遇到困难，该如何是好。
顾唐紧握成拳的手瞬间泄了气，因用力过猛，此刻手上血色全无，苍白的可怕。如若仔细去看，他的指尖尽有些微微发抖。
秦宜修见顾唐神色复杂，如刀刻般的薄唇紧抿，周身气场冷冽，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他进入房间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安公子，请好好善待苏木。”
说完消失在院子中。
顾唐静静听着房里的对话。
秦宜修温柔的对玉蝉叮嘱道：“玉蝉姑娘，这里是艾草条，你需要在食过午饭半个时辰之后，点燃艾草，细细给她在脚踝处，烟熏至烧完为止。”
玉蝉接过，答应道：“是，秦大夫。”
‘窸窣’片刻后，秦宜修又道：“这个药方，要用上好的藏红花和干艾草叶，配上老姜，按在上面的分量，抱在一块纱布中。需每日清晨食过早饭半个时辰之后，放在浴盆中，泡上半个时辰即可。”
玉蝉接过药方，她看着纸上‘藏红花’三字，有些发愣。
藏红花...不是堕胎药么？
秦宜修见玉蝉盯着药方发愣，他八九不离十已经猜出原因。
秦宜修解释道：“藏红花的功效不只是世人印象中，堕胎的利器，还有其他用处。用藏红花泡水，不仅可以活血化瘀，还有消肿止痛的作用。”
玉蝉没想到竟让他看出自己心中所想，小脸不禁一红，她低头应道：“恩。”
秦宜修没想到他的这番解释，竟然让她这般尴尬，他柔声说道：“玉蝉姑娘不知道也是对的，就好比玉蝉姑娘的女红简直比在下好太多，在下都不知道能不能拿不起绣花针。我们各有所长，各有所短。”
“恩，秦大夫，女婢知道了。”
直到写好药方，叮嘱完一切出来以后，顾唐还站在他离开之前的地方，没有移动半步，神色都未曾改变过。
顾唐听见响动，只是吩咐道：“管家去抓药，玉蝉去煎药，德音送秦大夫出去。”
众人道：“是，公子。”
顾唐突然说道：“秦大夫。”
“嗯？”
顾唐看着他，认真道：“听君一席话，如破云日出，在下定当谨记于心。”
秦宜修并没有想到顾唐竟然对自己说这番话语，字字走心，想来苏木在他心中有极其重要的地位。
他脸上恢复往日神情，眼底浮上七分笑意，冲顾唐笑道：“在下相信安公子。”
顾唐道：“德音，好生把秦大夫送回医馆。”
“是，公子。”
秦宜修本想拒绝，可见德音，炯炯有神势必完成任务的眼神，他也不再说什么，只好应道：“安公子，在下告退。”
他们全部离开后，顾唐这才推门进入苏木房中。
秦宜修针灸完之后，苏木的风寒症得到了很大改观。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早已经让苏木身心疲惫，蜷缩在被子里，昏睡过去。
顾唐坐在床沿边，他低头看着苏木皱成一团的小脸上布满了虚汗，紧蹙的眉头不知是因为做了什么噩梦，还是因为脚伤的疼痛，让她睡的极其不安稳。
顾唐伸出手小心的帮她抚平，心中五味杂全。
自从她第一次出现在自己身边，就如秦宜修所说，‘大伤不好，小伤不断’，如今又引发旧疾。
在江州城南登山更是险些丢了性命，还一度用药物压制她的轻功。
这么细细算来，他真是如同那些市井话本中人物，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苏木感觉有东西在她额头处，轻轻骚扰她，让她无法好好安睡。她强忍着困意睁开眼睛，便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影，她心头一颤。
师...师傅？
周身冷冽的气质也像极了眉黛，苏木轻呼出声：“师...”她刚刚叫出一个字，明显感觉那阵抚摸一顿，在那一瞬间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淡茶香。
她快速抓去住想要离去的手，急忙喊道：“顾唐。”
这是苏木第一次在清醒时叫他，顾唐。
他应道：“恩。”
早在她要来抓他的手时，顾唐已经反手先握住了她，在手中不轻不重的揉捏着。
眼中充满淡淡的失落，她刚刚又把他当成了她师父么？这是第几次她把他和她师父弄错了，还是在她心中，他是她师父的替代品？
待苏木看清顾唐时，顾唐复杂的神色已经消失在眼底。
苏木打量一下周围，看见熟悉的幔帐，鼻息之间传来淡淡的花香，“我们回来了？”
顾唐淡淡道：“回来了。”
苏木见此时的顾唐有些反常，竟也说不上来有哪些不对，她小心询问道：“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恩，添了。”
苏木心中一‘咯噔’，她今日果然给他惹了大麻烦。
顾唐弯下身子，抵在她的额头上道：“你添了你在我心中的分量。”
苏木一脸蒙圈，她还未消化顾唐的话语，就感觉唇上一痛。
顾唐见她走神，便重重在她唇上一咬，道：“专心点。”
苏木这时反应过来，她推着顾唐威胁道：“我是一个病人。”
顾唐则是贴在她唇上说道：“恩，我就亲亲。”
苏木：“...”
好吧，这次顾王爷很听话，只是浅尝她的嘴唇，便直起腰身。
屋外玉蝉敲门道：“公子，姑娘的药好了。”
苏木瞬间盯着顾唐，不可思议的眼神，“什么药？”
顾唐不理会她，对屋外的玉蝉道：“进来吧。”
苏木从顾唐手中挣扎出自己的手，她支起身子，看着玉蝉从屋外端着木托盘走进来，托盘上面摆放的正是熟悉的瓷碗，只是好像上面的花纹图案变了。
等等，这不是重点。
她再次询问道：“什么药？”
玉蝉把托盘放在一旁小茶几上，她介绍道：“回姑娘，这是秦大夫刚刚给姑娘，开的新药。”
苏木惊讶道：“宜修来了？”
她怎么不知道？
顾唐见她这般亲昵的称呼他名字，心中略有不爽，他不动声色地探手，玉蝉会意地把瓷碗递给顾唐。
顾唐拿着瓷勺乘着药汁翻动着，对还在一旁发呆的苏木道：“先喝药。”
苏木瞬间就闻见苦涩的草药箱，她连忙向后挪了挪，紧紧靠在身后的软垫子上，惊恐的说道：“兄台，你先放下药，我得跟你讲清楚。”
顾唐听见她叫自己兄台，挑眉道：“你想说清楚什么。
”
苏木指着瓷碗道：“你...你先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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