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别雾
这一瞬万籁寂静，夕阳可能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见，将黑未黑的天要彻底沉沦。
叶无细微微张着唇，身体冻住，有风吹起一边的鬓发，遮挡住了面前的视线。
有只手将她的发丝轻柔地捋到脸侧，顺势蹭了蹭她的耳廓，桑际那张冷峻分明的脸又清晰起来。
他沉了沉嗓子，“说话。”
叶无细回过神，“你和许向维有仇么？”
就知道她会有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想法，桑际这方面直球惯了，懒得跟她拖沓纠缠，一字一顿抛出选项，“谈，还是不谈？”
“现在人谈恋爱的新鲜感都是三个月，你呢？”
桑际扯唇笑笑，“你哪听的些乱七八糟的。”
叶无细一下子考虑到了很多因素，拧着眉，好像认定了，“我们俩撑不过三个月的。”
桑际重重吐了口气，手绕到她的脖颈，不轻不重捏了两下，试图拉回她的思绪，他低下头，鼻尖就要抵到她的，他又一次沉着声重复，“谈，还是不谈？”
这太像绑架了。叶无细觉得属于自己的那块领地，正在被桑际一寸一寸尽数侵占，他轻轻松松，又足够自信。
叶无细壮着胆子，一直和他对视着，唇却紧闭，半晌没有给出答案。
桑际腰都要弯麻了，他没了耐性，手指嵌进她的发丝里，迫使她仰起头。
既然沉默，那就是要行动给出答案。
桑际偏过头，吻不知轻重地落在她唇上，带着暗示意味强烈的气息。
轻而易举地撬开了她领地的大门，没有阻碍，没有拒绝，只有不断交缠的呼吸。
那束光线愈加暗淡的夕阳余光，被一吻中断。
叶无细试探着伸出手，先是虚虚抓住他腰间的衣服，而后轻轻环抱了上去。
“次次都咬我，咬上瘾了？”桑际哑着声儿，眉眼间情意未散，在她下唇轻轻回咬了一口。
叶无细抬眼，撞进桑际不正经的视线里。
半月左右，今天是2019年4月21号，她和桑际正式交往。
不是暧昧对象。
是男女朋友。
“在课上睡觉了？”
在送叶无细回宿舍的路上，桑际突然看着她问。
叶无细瞬间窘住，“啊！你怎么看见的？！”
就睡了这么一次，这也能碰巧被他看见？
桑际忍着笑，手绕过她的肩，捏住她的下巴，把她脸往一边歪了歪，又伸手点了点她脸侧，“这是睡得有多狠，现在还红着。”
点戳的指尖是凉的，她脸颊是热的，脖子被他圈着，无比亲昵。
明明之前相处的时候，比这个更亲热的动作是常有的，偏偏确认关系之后，她更容易心慌。
叶无细想到了睡醒那会，徐莉姝对她说的话。所以说她脸上的红印从刚开始就一直没消，包括刚刚和他确认关系的那段时间，她顶着一张花脸，一本正经地和他谈论那么认真的话题
救命了。
叶无细拿手捂住眼睛，“我就睡了这一次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睡个觉而已，又不丢人。”桑际告诉她，“还蛮可爱的。”
叶无细一掌推在他手臂上，把两人的距离拉开半米，“你别说话了。”
桑际：“呦，还脸红，真罕见。”
叶无细加快脚步往前走。
桑际漫不经心地跟在后头，口袋里手机响了，掏出来看了两眼，就放了回去。
走到宿舍门口，桑际把她的包还给她。
这时，有路过的女生，突然往这边看了几眼，情不自禁说道：“我去，这两人好配，太绝了！”
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大声，惹得两人都看过来时，她立马闭起嘴，拉着朋友小跑进了宿舍楼。
今天真是太奇怪了，真的见鬼了，叶无细觉得浑身有脏东西在爬。她低着头不去看桑际的反应，接过包，三两下推搡他，“好了好了，你快走吧。”
“这么快赶走我？不是还有事没干？”
叶无细拧眉：“你还想干什么？！”
桑际按着她的肩膀，稳住人后，很快地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下。
叶无细瞠目，拿手背盖住唇。
“这不是女生宿舍楼底下的习俗？”他挑眉说完，直起身。
神他妈的习俗！
“对了，今天晚上可能不能陪你吃饭了，等周末好好带你出去玩儿。”桑际说着又揉揉她头顶，试图把她发懵的视线挽救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叶无细把他的手推开，“有倪蕴陪我。”
桑际任由她推了会儿，大抵是反应过来了什么，好笑道：“叶无细，你不会是真害羞了吧？”
叶无细身体一僵，坚定地说了声没有，捂着耳朵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宿舍楼。
回到宿舍，才有空看了看手机上的消息，原来中途上课的时候，倪蕴就给她发了消息。
不过这会儿已经被她一条接着一条的质问刷了屏，大概也知道了桑际当众把她拉走的事。
这下估计数学和物理院一半的人，都知道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徐莉姝作为在场人反应可比倪蕴大多了，她觉得自己受到了强烈的欺骗，抛开各种震惊、傻眼、费解的情绪，现在最强的意愿可能就是宰了叶无细。
他俩不是早黄了？为什么桑际会突然出现，然后就莫名其妙成了交往对象，他俩明明很不配，但是这一出她居然觉得还挺酥的，虽然对于许向维来说有点残酷。
甚至徐莉姝问她的时候，连正确答案就想到了，就是桑际为了帮她解围才说出那样的话。他可是海王啊，公认的海啊！和叶无细一点都不配，小姑娘可是连恋爱都没谈过！
叶无细心里抱歉，徐梨姝离真相最近的一次，可惜失败了，因为她和桑际真的确认关系了。
回完消息之后，倪蕴以最快的速度，从教学楼赶到了宿舍，把她抓去了食堂吃饭。
“之前亲过嘴不告诉我就拉倒了，连交往了都不跟我说，叶无细你做个人吧。”
倪蕴是这样骂她的。
叶无细从她说话时的语气判断了下，好像没有太过指责她的意思。
倪蕴从一开始就没反对过什么，她一直告诉叶无细，你和桑际要么就确认关系，保个底，要么彻底断干净，决不能就这么暧昧下去。
现在真的确认关系，她只气她不够意思，没有提前告诉她。
“算了，就你这性子，在一起了肯定也不告诉我。”倪蕴摇摇头，“早知道我聪明点，应该直接去问桑际！”
“”叶无细小心翼翼吃着饭，倪蕴不骂她，反而有些不太舒服。
“你今天风头出尽了，苦着张脸干什么？”
她立马道：“可别，这种风头我一点也不想要。”
倪蕴沉吟片刻，说道：“可喜可贺，知名海王当众上岸，不过叶无细同学，收了网也别高兴的太早。”
叶无细吸了吸鼻子，小声道：“不太行，我现在就是，挺高兴的。”
“你是真不清楚情况啊，桑际大学的第一个女朋友，这说明了什么，他并不是不谈恋爱的。大家都会觉得，有了第一个那肯定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保不定哪个女的就等着他玩腻了把你甩了，等着接盘呢。”
叶无细：“谢谢你，我刚刚还挺高兴的。要不你还是别劝我了，你直接骂我干脆点。”
“还有啊，就比如今天，女朋友差点被抢了，他对许向维说那话，看似很有礼貌，实则狂妄过头，对人家一万点暴击。我看他是真的有恃无恐，不然这会在这陪你吃饭的，就不会是我了。”
“那是他有事。”
“酒肉饭局也叫有事？你可真能糊弄。”倪蕴看不起她这不争气的样，有板有眼地给她出主意，“我教你啊，像他这种有前科的，你就得多查他手机，不让查那就是有鬼。”
叶无细顿时觉得这饭有些食之无味，这种事她是很难做得来的。
更何况现在，她和桑际好像还没那么熟。
-
该怎么形容，虽然真的交往了，对于桑际来说，好像和从前并没有什么变化。
而叶无细觉得，除了两人聊天言辞没那么拘束了，在某些方面她却比以前更容易敏感了。
桑际确实很少在学校陪她吃饭，她也知道他是和朋友出去聚餐了，在晚一点的时候，他会给她打过来电话，声音低低哑哑的，带着勾人的醉意。
叶无细那会大概率在打手游，被他打过来强行中止，会不爽地惊叫出声，然后和电话里的他炸毛。
两个人完全不同的频道。
桑际那时候就会压着嗓子，好一阵低笑。
叶无细被他笑的脸都红了，于是更来气了。
桑际便说：“叫吧，我都听着呢，现在时间够晚。”
叶无细：“什么？”
桑际：“让我起点反应刚刚好。”
“”
叶无细对着耳机闷闷说：“打游戏，我挂了。”
“嗯，你挂了试试。”
叶无细没敢挂。
“你挂了，我接着打，打到你接为止。”
“好了好了，你打吧，我不出声行不行？我就想听听你说话。”
叶无细在打游戏死掉或者被队友坑的时候，很喜欢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吐槽。
桑际就都听着，听着听着，他就突然不和谐地出了声，“来感觉了，要不你辛苦点，下个楼，咱俩见一面？”
叶无细手一僵，屏幕里的人物死亡，手机差点没拿稳摔下去，她红着耳朵，切齿：“神经。”
-
桑际言出必行，挑了个风清日朗的周末，带叶无细出去约会。
而叶无细也自作主张地给了他一个惊喜。她做了好久的心里建设，才出得了口向舍友借了一套jk裙，白衬衫、红色的花领带，下半身的褶皱裙长度不及膝，把她两条光溜细白的腿衬得极为漂亮。
就是尺寸大了些，裙子还是拿别针勾了下，才勉强挂住。
本来就有些不太自然了，叶无细和桑际碰面的时候，他没什么反应，上下打量完她，一副礼貌的君子样，很中规中矩地评价了句：“好看。”
叶无细大概也是后悔过头，脑子一下抽了，竟然应声回了句谢谢。
开车去地方的一路上，叶无细一直扭头看着窗外，两人没一句话交流。
她觉得自己的脚指头都在用力，用力让她作出一副毫不在意的自然模样。
平时叶无细在微信上对桑际的态度都是不冷不热的，甚至有时候还会故作强势一下。结果今天主动示好，他却一点反应没有，叶无细已经忘记了无地自容这四个词该怎么写。
又安静了好一会儿，桑际突然把车停在了路边。
叶无细以为是到地方了，茫然地从出神中抽离出来，正想去开车门，发现打不开，扭头就看见桑际在脱外套。
他外面随意套了件黑衬衫，里面是件白色短袖，很休闲的穿搭，但仍旧掩盖不了他身上那股气场，就像倪蕴说的，那种与生俱来的，又冷峻的狂妄。
他把衣服丢到她手里。
叶无细低头看了眼，明知故问：“你干嘛”
“裙子太短了，空调风吹得冷。”桑际说完，又踩下油门，车子接着行驶。
确实有些冷，叶无细哦了声，用他的衬衫盖住大腿，而后又靠了回去，继续盯着窗户。
等到了地方，桑际又让她拿外套在腰间绑着。
所以她这身打扮真的太奇怪了是么
他这是很失望？这会还约得下去吗？
叶无细忍气吞声地照做了。
和上次一样，去看电影前，先去了电玩城。
不过这一次，叶无细全程都很拘束，因为今天这身该死的打扮。
“不玩了！”一顿操作，水平下降的明显，被自己气到，叶无细直接转身走人。
桑际好脾气地跟在她后面，像是完全不知情，还有心思安慰她。
叶无细斜他一眼，不自在地扯了扯腰间的衣服，干脆睁眼说瞎话：“桑际，今天天气不太好，不吉利要不就算了，咱俩回学校吧？”
“那不行。”桑际微笑着，想都不想就反驳了，语气甚至还冷了些。
叶无细真的想把他的衣服甩到他脸上，然后质问他，不好看就不好看，你直说就行，拐弯抹角地打击人做什么？
但对着桑际那张脸，她压根儿干不出来这些事。
排队进场的时候，桑际手搭在她肩膀上，指尖有节奏地点着她的肩骨，不经意地问：“我今天惹你了？”
“”
好像误会了，叶无细觉得更加窘迫了。
她打算进去之后，哪怕忍着尴尬都要好好和他解释一下。
两人紧挨着，坐在最后排的情侣座上。电影看了一小段，叶无细觉得气氛到了，正欲开口跟他交谈，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突然用力，旁边的那道黑影猝不及防压上来。
唇被堵上，有只□□达一样，不知道是不是提前观察过，居然精准地解开了她裙子上的别针，腰一下子松了，随便一扯，裙子可能就要掉下去了。
桑际接吻时表情总是格外纯情，可手又总干些不纯情的事儿。
他解她裙子的时候，叶无细就意识到了事情的发展，一上来就不太对头了。
她被吻得喘不上气，人弱小就那么被压在了角落，双臂抵住他的胸膛，试图阻止。
“等一下等一下！”
“等什么？”桑际沉着眼，荧幕变幻的光影落在他的脸侧，能看清他唇上残存的水渍，格外勾人心魄。他抓住她的手臂，驾到自己肩上，又凑近几分，“忍一路了。”
叶无细怔愣间，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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