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别雾
在这一周的时间里，桑际几乎所有空闲时间都耗在了她身上，渐渐的，所谓的不太纯粹的师生关系，逐渐有了转变。
桑际在陪她做题的时候，看见她有思路不清的时候，他在一边像是早就考虑好了答案，有时候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然后欠揍地给她计时，看看她什么时候能把解题思路想出来。
叶无细有时候被他盯得实在难受，有些羞恼地侧头瞪他，说你丫看什么看。
桑际偏头失笑，怎么还骂人啊。他懒洋洋地又挑衅说，宝宝喊两声好听的，哥哥告诉你这题怎么写。
我呸！叶无细伸手挡住草稿纸，身子也斜斜地侧过去，故意背对着他。
早知道就不带他一块儿了，这一周的养成系体验感也太差了，哪有超人超这么快的。
总之，有了桑际的存在，她的学习效率反倒大大提升了。
等到比赛那天真正到来，叶无细才发觉她从没如此从容自信过，简直是由内而外产生的底气。
这一次的校内竞赛，采用的半开放式布景，学生在由镀膜玻璃封闭起来的中央现场作答，周围半圈的观众席，除了现场的评委，还会有校内的学生。
作为参赛选手，叶无细在后台等候的时候，一直联系不上蒋林。
主办方来催了好几次，所有队伍人都到齐了，就差蒋林。
叶无细给他发了很多条消息，微信电话也无人接听，现在明明是下午，总不可能睡过头？
同场比赛的同学里她还看见了熟人，许向维和谈珂，他俩是一块儿组队的。
叶无细也没太意外，更没有精力去关注他们那边。
这一次许向维没有过来和她打招呼，反倒是谈珂，走过来简单地问了下她的情况，建议她赶快找人，联系到蒋林平时身边的熟人。
实在没办法，叶无细拜托了倪蕴，去联系蒋林他们班班长，再到舍友，看看能不能把人找到。
时间毕竟是不等人的，预定好的候场时间结束。叶无细眼睁睁地看着主持人上了台，开始一个个报组队选手的班级和姓名。
考虑到他们组的特殊情况，原先的稿子已经做了改动，把她们放到了最后，就盼着蒋林能及时赶过来。
叶无细听着场外话筒里传来的声音，莫名地心里没底，对于蒋林，这几天她似乎和他交流更少了些，可以说是完全不了解，她确实是只顾着自己，忘记了她还有一个队友的存在。以至于，这队友是好是坏，是助攻，还是累赘，她现在没有丝毫的把握。
忽然有些后悔起来，当初那么随便地就和一个陌生人组队。
叶无细最终还是被叫上了台。
蒋林的名字被主持人一连叫了三遍，后场台里仍是没有人走出来的迹象。
主持人苦笑道：“如果蒋林同学没有来参赛的话，那么只能算你们弃权了哦。”
他无可奈何地看了眼叶无细，提醒道：“离开始时间，还有十分钟。”
“已经来齐的队伍，可以进去适应一下环境，不要碰封闭的卷子哦。”
镀膜玻璃的作用就是，让考生的考试环境完全暴露在观众视野里，而他们从里面是完全看不清外面的。
主持人退到一旁，叶无细走进他们队伍封闭的隔间，地方不算大，只有张空桌子和两张椅子，几乎是完全封闭的，看不见外面一点人影，也听不清一丝声音，真正做到了毫无干扰。
只是叶无细现在需要考虑的不是这些，如果倪蕴不能把蒋林在规定的时间内找回来，她就没法参加比赛，那么这将近一个月的努力就会白费。
她现在很想知道外面的情况，可是刚刚上了台，是经过一遍检查的，再次下场，不符合规矩。
叶无细在椅子上坐了会，忽然有工作人员敲门来提醒她，“同学，只剩五分钟了，蒋林同学如果不来，只能算你们弃权。”
“知道了，谢谢。”
另一边的隔间外，许向维已经走出来，谈珂在他旁边，注意到他明显的视线，小声道：“你再看也没用，如果蒋林不来，她一定会被强制下场。”
许向维抿了抿唇，没说话，拳头捏着，闷声嗯了句，扭头又进了隔间。
两分钟后，叶无细坐不住了，她起身出了隔间，跟不远处的主持人小声商量，“我想请问一下，如果蒋林不来，我可以一个人参赛吗？哪怕之后我做出来的结果不理想，可以让我继续参赛吗？”
主持人沉吟片刻，垂在腿侧的话筒轻轻点了点大腿，“这个”
“我记得没有说这条规定吧？”叶无细紧紧看着他，“麻烦了，能不能通融一下，帮我问问？”
“那行，你等等。”主持人立即对着一旁的工作人员轻点下巴，示意他进去问问。
“谢谢。”
三分钟的时间，又过去一分钟，叶无细尽量忽视场外密密麻麻的观众，站在隔间外焦灼地等待。
这时，后场台突然进来一道年轻身影，穿着简单的卫衣卫裤，一身的少年意气，男生黑短发，皮肤冷白五官冷硬。
叶无细一抬眸便愣住。
主持人眼前一亮，迫不及待问，“蒋林同学是吗？”
男生薄唇微扯，散漫道：“啊好像不是。”
“”
主持人无语间，后台工作人员赶忙小跑过来，重新给了他一份名单表。
“啊，原来是登记弄错了啊，真是不好意思哈大家！”主持人只草草扫了眼，立马反应过来，高情商地救了场，“桑际同学是吧？”
桑际目光懒洋洋落到还发懵的叶无细身上，眼中闪过促狭，慢悠悠说：“是。”
“可以了，你们可以进场了。”莫名的，主持人也跟着松了口气，要是被逼无奈，怕也是不太可能让叶无细真的一个人去考试。
收到肯定的指令，反倒是桑际从容地迈着步子，抄在兜里的手，舍得拿出来，点了点叶无细的后脑，善意地提醒，“走吧，叶无细同学。”
多年之后，叶无细仍旧会经常回忆起那一天，回忆起那漫长无比的三分钟，桑际出现的那一刻，他向她走来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她心尖上而过，带起一阵阵涟漪。
叶无细之前认为，和桑际一起做题的那几天，产生了胜过一切时候的心动。但现在，这个设定被打破了，在他身上，只会给她越来越多无法言喻的惊喜和甜蜜，这是一种极为奇妙的感觉，让她瞬间升腾到了云端。脚下轻飘飘的，是真的踩在了云里。
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叶无细脑袋里真的只剩了一个想法。
桑际他出现了，他来救场了，她不仅可以继续参加比赛，而且身边那个人是他。
对于热爱数学，又喜欢桑际的她来说，这是胜过一切的喜悦。
“脑子可别看傻了。”桑际带着她进隔间，压着声，嗓音变得磁沉，他低头看向她，说：“记得我们之前是怎么配合的吗？叶无细同学？”
叶无细眼中有光亮，回应着他，微笑说：“记得。”
那是，只属于她和桑际的默契。
从刚开始入场的紧张不安，到后来桑际出现后，叶无细的底气逐渐恢复，最后时间截止，他们落了笔，出了场，外面橙黄的夕阳一如既往的浪漫，落染了启大校园的每一处。
毫无负担出场的时候，叶无细吸一口外面空气，觉得清新无比。
桑际揽着她伸了个懒腰，说：“刚刚好，能吃晚饭了。”
叶无细这才想起来问他，边走边说：“你怎么做到的？你是不是贿赂人家了？”
“想什么呢你？”桑际不悦地抬了抬眉，绕在她肩上的手，顺势捏了捏她的耳垂，“我如果说了，你可别生气。”
“”叶无细一向很聪明，平时就那些题目，桑际提醒个一二，她能立马有了思路。
她深吸了口气，“该不会，你让我教你做题那会，你就已经知道了蒋林会出意外吧。”
桑际哈哈笑了两声。
“桑际！”叶无细掐了把他的腰。
“好了好了，我告诉你，的确是我无意中听到的，不过也是在一个星期之前，很凑巧知道的，蒋林和我们班一个女生认识，想给你下套来着，想把你竞赛搞黄。”桑际顿了顿，“本来吧我是想直接告诉你的，但是我又觉得不能那么便宜了那两个人，所以才让你带着我，也顺便给你个惊喜。”
“以我和他们主办方的交情，我还以为换名单这事挺快的呢，结果差点没赶上。”
“开场前那会儿，是不是吓到了？”
这一来二去的事，叶无细基本搞明白了，“还好”
她抬眸偷偷看他一眼，“那个女生，是白艳妮吧。”
“啊。”桑际想了下，“我忘记了，你俩好像认识是吧？”
叶无细：“你不怕因为这事儿，你俩关系会垮吗？”
问出口，她才意识到说法不太对，以白艳妮的性子，桑际只是做了这样一件事，不足以让他们的关系产生什么裂痕。
不等她再重新组织措辞，桑际已经抛下一句，“你想多了，我们没什么关系，就同班同学，不熟。”
“可是我听说”
桑际突然手收紧了些，把她往怀里箍，声音就落在耳边，“好了，不是比完赛了，去吃顿好的？”
叶无细注意力被转移开，举手示意道：“今天，我请客。”
他闷闷地笑，“附议。”
和桑际吃过晚饭后回到宿舍，和舍友闹了会，她们很激动又夸张地形容了下当时的现场情况，有多令人震撼，桑际几乎是一出场就成为焦点，一个帅气救场的焦点。
没过多会儿，倪蕴也跑到她们宿舍里来了，几个女生闹哄成一团。
聊得差不多了，倪蕴把叶无细拉到一边，神秘兮兮地说，“得亏你让我去问了下，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你猜怎么着？”
叶无细抢答：“蒋林和白艳妮认识？”
“你怎么知道！”倪蕴摆了摆手，“不止这个，你猜他俩什么关系？”
这次，倪蕴自顾自地秒接答案，“蒋林是白艳妮上学期谈的前男友，这男的据说当时可舔了，分手的时候还给白艳妮下过跪，我是真看不起他，居然帮着她干这种事。”
叶无细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他可怜，还是我倒霉。”
“你倒霉什么呀。”倪蕴做了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拿手肘拱了拱她的胸，“我那会赶过去礼堂可都看见了，桑际帅我一脸啊。”
“而且你是没看见，当时白艳妮就坐在前排，估计等着看你好戏呢。结果呢，桑际一出来，她当时眼睛都直了，差点没从座位上蹦下来，把我笑死了。”
说到白艳妮，倪蕴话一下子多了起来，“对了我之前还有件事没告诉你，挺小的，所以当天之后就给忘了。你和白艳妮不是初中同学吗，她当时下课坐到桑际旁边，也不管人家是不是要睡觉，就在那自来熟地又故意很大声的说，桑际你要不要看看你老婆初中时候的照片啊？”
叶无细听到这，微微怔了下。
她初中的时候，和现在相比，变化挺大的。那时候，微胖，穿衣风格也一言难尽，脸还肉嘟嘟的。
她和白艳妮是初三是做的同班同学，要说有照片，应该只有毕业照了。
那张毕业照太丑，自己都不知道丢哪了。
“然后呢？”叶无细强装镇静地问。
“然后啊，你家桑际看完之后笑了下，说”倪蕴卖了个两秒的关子，挺直了腰板，开始模仿桑际那种冷拽冷拽的口吻，“照片能发我一份儿吗？我回头单独截个图。”
“什么啊。”叶无细咬着唇，不自在的红了脸。
倪蕴哈哈大笑，“真的给我笑晕过去了，白艳妮那吃瘪样，太解气了。而且桑际那口气，简直了，可惜你听不着。”
叶无细切了声，嘴硬道：“我能想象到。”
能想象到，桑际在她不在的情况下，那样不带迟疑地维护了她的面子。
不仅仅是出于尊重女生，而是因为她是他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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