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别雾
最近倪蕴谈恋爱了，其实两个人真的是在聚会那天晚上在一起的，封惊主动告的白。至于为什么今天才告诉叶无细，是因为倪蕴怕这小子是因为当天喝多了上头，怕他第二天醒就翻脸不认人了。
然后两个人今天约完会，倪蕴给她发了八百多条消息，全是夸封惊的，说和弟弟约会的体验感非常好。她真的满意了，打算和他接着谈了，才敢告诉叶无细。
她甚至跟叶无细说，刚好啊你这个月忙着竞赛，没空搭理我，这下子有弟弟陪了，一举两得。
这弟弟难道只是个无情的替代品吗？叶无细猜到她这一出没太大认真的成分，不过还是开玩笑的口吻质问她，到底是姐妹重要，还是更喜欢弟弟啊？
倪蕴想都不想，说肯定是姐妹大过天，男人算什么。不过就这个月也不耽误啦！
字里行间就看得出来，她是真的高兴，叶无细除了替她笑，还是笑。
“叶无细，快别做题了。你男朋友在外面等半天了。”
竞赛班的课程今天结束了，老师已经走了很久，叶无细还在埋头解上课留下来的那道题，忽然有人戳了戳她的肩膀，抬头一看是一个班的学姐。
叶无细顺势朝窗外瞥了眼，不出意外果然看见了桑际靠在走廊的围墙上，面朝教室，后倚着墙，正低着头漫不经心地看手机，像是察觉到教室里的目光，他跟着抬了头，和叶无细对视上，他收了手机，冲她招招手。
桑际这样每天过来等她，时间大概有一个星期了。
叶无细冲他弯了下唇，目光收了回来。
那个搭话的学姐，已经准备走了，“真羡慕你啊，你俩从大一那会就开始了吧，一直到现在整整半年了。当时还有人在讨论你们多久会分手，结果啊，没想到这一谈就是海王收心上岸。”
叶无细不置可否。
最近传出了一些不实言论，说桑际和叶无细已经复合了。说是看见他们俩总是一起在食堂吃饭，桑际还天天去竞赛班教室等人，没人出来承认，也没人否认，一来二去的大家就自然而然就这么想了。
确实超乎意料，这俩人纠缠了半年时间，最后还是在一起了，桑际明面上承认过得女朋友也只有叶无细一个人。这次海王上岸，可是真的栽了。
外人是这样猜测的，这段感情，是叶无细占了上风。
叶无细没着急走，因为题目已经算到了最后，她没打算中途停下来，一直到把结果全部算出来，她才收了东西，走出教室。
桑际上下打量了番她今天的打扮，习惯性地接过她的包，说道：“今天怎么突然穿裙子了。”
是他送的其中一条。
“今天教室里的空调坏了，有点热。”叶无细解释说。
“食堂最近吃腻了没，今天带你去校外吃顿好的？”
“好啊。”
-
进了桑际提前预定好的餐厅，叶无细发现这里地方很大，空位多，显得人也少。
路过时，简单扫了眼那些人吃的菜，每一份食量都很少，但她猜测价格一定不菲。
挑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服务生拿着菜单走过来，桑际却突然说：“今天陪我吃点儿清淡的，最近胃不太舒服。”
叶无细没意见，点了下头，在他点菜的途中又问，“你胃不舒服，是食堂的菜你吃不惯？”
“哪有那么娇贵？”桑际失笑，“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胃老毛病了。”
叶无细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自己点菜，总是让桑际决定。难得的今天，在他点完菜之后，她接过菜单勾了两道润胃的汤。
服务生走后，桑际突然又把话题扯到她今天的裙子上，“我觉得你下次跟我出门，还是别穿裙子了。”
“怎么了啊？你之前不是挺喜欢看我穿裙子？”叶无细愣了下，不解道。
“以前是喜欢看你穿。”桑际背靠上沙发垫，视线从她脸上挪开了，才接着道：“但是你刚刚路过的时候，有几桌男的盯着你看。”
“我觉得不太行。”
这一餐是比以前哪一次都要满意，贵有贵的道理。叶无细手头有钱，但她几乎不来这种贵的餐厅，因为她觉得食物这种东西，消化完就没了，也不能像穿的用的那样能保留很久，价值并不高。
“时间还早，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车子行驶在马路上，方向并不是回学校的路，悠扬的音乐声里，桑际的问声听不太真切。
叶无细坐在副驾闭目养神，她听见耳边的音乐似乎被调低了些，才道：“没有。”
桑际点点头没再吭声，手指有节奏地点着方向盘，似乎在思考。
五分钟后，他盯着前方马路，冷不丁问，“你上次留的游戏记录，我给破了你要不要再去试试？”
叶无细缓缓睁开眼，侧了下头，看向窗外，漫不经心道：“好啊。”
车子在前方调转方向，开往桑际住的小区。
-
叶无细之前在他家留下的游戏记录，不仅被破了，还破到了一个非常高的分数。
叶无细这两天因为训练紧，每天过的郁闷又焦躁，现在因为这个分数反而来了一身劲儿，扬言道今天不把这个记录给顶破，她就不回学校了。
桑际从厨房给她送来了饮料和水果，她空不出手来吃，桑际就递到她嘴边喂她，一边又看着她，过不去关，气呼呼扔掉手柄两分钟后又无奈捡回来的样子。
“我真的不信，你是不是有什么管理员设置功能，这个记录你瞎改的吧，怎么可能那么高。”叶无细虽然信佛，但是也相信科学。真的不信邪了，她把手柄塞到他手里，指着电视机屏幕说，“你玩，现场玩。”
桑际叹了口气接过，没有任何准备，随手就是一玩，关卡过着过着，叶无细就说不出话了。
因为他不仅够到了分数，还亲手顶破了自己的记录，创下新高。
游戏还没结束呢。
叶无细耍起了赖，一把将手柄从他手里夺过，“不行，你别玩了，你个狗。”
桑际盘腿坐在地毯上，仰头倒在沙发上，手背盖住脸，好一阵失笑。
“我好像找到点窍门了，你等着。”
桑际看她一本正经玩了会，中途突然站起身，指了指阳台对她道：“我去接个电话。”
叶无细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眼睛还死死盯着屏幕，像是丝毫不在意他的离开。
试水过好几把同样败下阵来，叶无细总算认了命，承认自己手生，就凭这么短短时间，根本赢不了桑际。
她放下手柄，侧头朝阳台看过去，阳台门关着，她看见桑际被窗帘半遮半掩的虚影，倚在外面，身影修长拓落，像一幅骇世的艺术作品。
桑际似乎已经没在打电话了。
叶无细跟着出了半分钟的神，她起身，走到阳台，打开门，淡淡的烟气钻入她的鼻腔。
这烟并不呛人，味道甚至有些好闻，淡淡的木质香，她经常在桑际身上闻到。
阳台飘了不少烟，惹得视线有些模糊。透过一层薄薄的白烟，叶无细看见桑际抬头望向她时，迅速掐灭了才抽了一半的烟。
直起身来，看她道：“怎么过来了，阳台烟大。”
他的话一字一句真真切切地都落在她耳朵里，她一步步向他走近的同时，也感受着自己不断攀升的心跳频率。
叶无细屏住息，停在他面前，仰起头踮起脚尖，凑到他面前，双臂搭上他的肩，然后搂住。
桑际被她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微微发怔，嘴里喃喃叫着她的名字：“叶无细”
叶无细却置若罔闻，在他说完话的下一刻，偏头，如雨后春风般轻柔的吻落在他的唇上。
桑际似乎彻底怔住了，近在咫尺的是叶无细轻轻颤抖的睫毛，她的吻生涩又毫无章法，唇却极其稚嫩柔软，他甚至忘记了去回应，只是被动地承受着眼前的一切。
远处天边浓墨般的漆黑，一排排灯光在这个立体世界里流转穿梭，人们的窃窃私语淹没在这光影里。
光影不会突然消失，花也会在枯萎中再次盛开。
一切都还未落幕。
叶无细感受到一只手攀上她的腰，而后紧紧圈住。
她的心跳逐渐平稳下来。
桑际，复合吧。
那些外界的声音我一点也不想听，让所谓的不实言论，全部坐实。
-
九月的二十号，倪蕴带着叶无细接了个活儿。
她姐姐的一个同学二十一号结婚，还差两个伴娘。给她竞赛前冲冲喜，顺便凑个闹热，还能吃顿好的。
二十号那天刚好是周五，俩人傍晚的时候就出发了，地点在雾启市隔壁的新海市，离得也不算远，打车过去两个小时。
到了地方，是倪蕴姐姐倪漾过来接的两个人。倪漾毕业也没多久，现在在新海市工作，赚了两年的工资父母补贴了些，在市里买了套还不错的房子。两间卧室，倪蕴和叶无细挤一间，住两个晚上，周末的时候走。
晚上，倪漾出了门，倪蕴和叶无细自己解决晚饭。倪蕴和她说这是年轻人的习俗，结婚前，新娘新郎两边都会搞个单身派对，今天估计不嗨到半夜，是不会回来的。
饭桌上，叶无细收到了桑际发来的报备信息。
告诉她，今晚是和李应诚他们几个约出去唱k了。
倪蕴正跟叶无细说话呢，发现她心不在焉，还正盯着手机发呆，唇角微微弯着。
她立即深吸一口气，用力抿唇，“你把他叫过来，咱仨一起过成吗？”
对于叶无细和桑际复合这事儿，倪蕴知道了就没给好脸色看过。
俩人从复合到今天，算算也不少日子了，每每看见叶无细冲着手机腻歪，她的语气还是很不好。
她是这样说的，反正我也管不了你，该说的都说的，随你的便吧。
桑际犯不着去讨好倪蕴，他最近对叶无细可谓是比以前上心了不知道多少倍，在别人眼里那叫海王上岸，感天动地，在倪蕴眼里完全不屑一顾，用她的话形容就是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
“不要。”叶无细领悟到她话里的深意，懂事地把手机关掉，接着吃饭。
吃完饭，把饭桌残局收拾了下，倪蕴就在客厅看电视了，叶无细陪她看了会，见时间不早了，就先进了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来看手机，桑际没再给她发消息。这段日子他出去玩，不论去哪，还是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家，他都会发消息跟她说一声，也不管她那时候有没有空回他。
但是今天好像已经挺晚了，桑际那边还没动静。
叶无细怕他再喝多了，对胃不好，走到阳台那给他拨过去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十几秒才通，那头人的声音很清醒，问她：“想我了？”
“才没有。”叶无细注意到他那边声音还有些嘈杂，确实还没回去，“你们还没结束吗？你喝了多少酒？”
桑际笑了下，“真没多少，你看我还清醒着呢。”
“倪蕴一声不响地把你带走我就不说什么了，明天记得好好打扮，拍两张照片给我看看。”
她只是去当伴娘，哪有过分打扮的道理。他说这话，听不懂的以为，明天是她婚礼呢。
叶无细不搭他的话，只叮嘱道：“不说了，你早点回去。”
“嗯，我知道，可能还得待会，我回去的话跟你讲。”
“好，那我就先”
电话那头的杂音不断，却突然清晰的传来一道娇娇软软的女声，听声音的大小和明晰度，似乎就在耳边一般。叶无细脑袋忽然一白，余下的话瞬间堵在了喉咙里。
“能不能不要分心啊。”那女声开了口。
叶无细心脏沉了沉，摒着呼吸，挂了两个字都没撂下，就迅速按灭了电话。
阳台外面的风不算大，却足够将电话挂断前的告别话语都震得寸断，耳鸣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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