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华强北站
“笑得这么痴，噫——”梁可可回头看见钟令熙的脸，一顿嫌弃。
“他说他没约过女生出去，”钟令熙抬头，“他不会没谈过恋爱吧？”
钟令熙的表情很诡异，不知是喜是忧，她说不清自己是在笑他没有谈过女朋友甚至连女孩都没追过，还是别的。
梁可可知道她为何诡异：“你不是喜欢有经验带节奏的老司机吗？那？”
钟令熙没说话，然后锁了屏幕，去拿梁可可的手机：“来，我帮你拍照。”
今天她不需要发朋友圈了，想给他看的，他都看到了。
下午她们去了盐田港，五颜六色来自全球的集装箱浩浩荡荡一片，巨大的吊机从巨大的邮轮里把集装箱吊起来，堆积木似的往岸上堆。这里什么都是巨大的，甚至觉得竟是渺小的人类造出了这些真是不可思议。
在港口边上的海鲜街随便挑了一家店，没点大龙虾和大螃蟹，一桌子菜四百多两人也没吃完。出门时，夜幕已落，盐田港染成一片金黄。
归途总是疲惫，两人不多话。等到钟令熙突然开口时，便是一句：“他怎么可能没谈过恋爱呢？长得高，不丑，会打球，京大，本科也是女生偏多的财经类，说话也很得体，又不是那种会说错话让人无语的臭直男。”
梁可可扑哧一笑，为的钟令熙一直在想他。也是，学业顺利同学和睦生活欢乐，除了要解决单身以外，她没什么烦恼可想。
梁可可说：“你不也从小到大没人信你没谈过嘛。”
钟令熙一时无言，慢慢才想到了反驳：“我觉得不一样，我比较奇怪，我一直不喜欢同龄人，想找个年龄差大点的，最好是五到七岁这样，这样的人在校园里根本遇不到啊，所以我一直在等。”
“那你觉得张逢宁大你两岁不合适？”
“……有点，”钟令熙承认，“其实昨天我心里是希望他已经工作了，那至少大我四五岁，就比较符合。”
钟令熙凑近梁可可：“你有个前男友不是没谈过吗？当时你说挺费劲的。”
梁可可乐了：“有个？听起来我很多，啊哈。”
其实就俩，这位由于太短暂，钟令熙想不起来名字了。梁可可承认：“是有点，什么都要教，不会哄你也不太懂女生的信号，太累了。”
钟令熙看回自己的手，嘟嘟囔囔：“我不想当这个从零开始手把手调教的人。”
“你想要一个别人调教好的成品。”
钟令熙默认。当她发现她的情商可以打败99的同龄人的时候，她就对同龄人没什么兴趣了，她总觉得要找一个能够驾驭得住她的人。
“我刚才只是想说，”梁可可又开口，“你有这那的要求，人家也有，所以找不到合适的也很正常。”
钟令熙恍然大悟，自己的要求在自己眼里特殊，可谁于自己而言不特殊呢？
从高速出来进入罗湖，城市变得星星点点灯火辉煌。
钟令熙打开微信，之后她给张逢宁发了句“这样哦”，他回了一个表情包，总之，表示笨蛋直男的尴尬，就没了下文。
“算了，既然是笨蛋哥哥，那就本甜妹主动一点咯。”钟令熙一边说一边打字，梁可可在一旁笑。
钟嘻嘻：好累哦。
没多久张逢宁便回复：还没回去吗？
钟嘻嘻：快到了，人老不中用，逛个半天都累，我初中的时候去别的城市读书，周末出去逛一天都觉得不够。
钟令熙猜他会问为什么去别的地方读书，果不其然：【为什么不在边州读？】
钟嘻嘻：【边州教育不是很好，就想去考省里比较好的学校，然后考上了。但是高考又没有很好，还不如很多小学同学，是不是很白费哈哈哈。】
张逢宁立即回：没有啊，你很棒的。
去了省里靠前的中学，连个211都没考上。高考后钟令熙一度躲避小学同学聚会，过了两年心态成熟了，才觉得大可不必。
其实倒也可以上省内211，专业冷门些，但年少哪知985211多金贵，一心只想去繁华大都市看看。结果呢，省里那所她看不上的211具有她梦想的新闻学最高学府的保研推免资格，而她的学校可没有。
别问，问就是后悔，现在就是非常后悔。
张逢宁继续说：先胖不算胖，很多高考没我好的同学现在找的工作都很好，我投他们公司实习，简历都被直接扔掉了。
钟令熙在这头笑：我倒也没什么大志向，比不比别人好也无所谓，不辜负自己就好。
张逢宁：那我可能贪心一点，还是想有点样子。
钟令熙一个字一个认真打：男孩子有野心是好事，我蛮喜欢的。
张逢宁愣住了，脸红到不会打字。
梁可可已经把车开进巷子。看着静默下去的对话框，钟令熙决定给他一点暗示：好想喝奶茶哦。
张逢宁：路上可以买到吗？
钟嘻嘻：你买的比较甜。
张逢宁：那我给你叫外卖[脸红]
“真的是个笨蛋哥哥！”钟令熙锤了一下车窗。
“拉倒吧，看看你自己笑成啥了。”梁可可在倒车。
钟令熙看向后视镜，她的确在傻笑，笑得还很甜，不是摆拍的那种甜，而是从心底涌上来，抑制不住的真实的甜。
突然，左边又弹出来一条消息：【或者，出来喝奶茶吗？】
“天哪？”钟令熙难以置信地叫起来，“他为什么突然悟了？”
梁可可也被这惊人的领悟力吓到：“不愧是光华，学习能力是真的强。”
钟令熙没有跟着梁可可上楼，补了妆就往外走。刚好为了去海边她穿了一条白色的一字肩纱裙，腰部收紧，裙摆膨起，刚好盖住腿根，完美展现身材，该突出全都突出，直角肩，小腰细，大腿长，又仙又甜。
她之前给张逢宁发过定位，如果他有心查看，就知道其实离他住的地方不远。从他选的见面地点来看，他这么做了。
晚上八点刚过，约会的最佳时间。
周六的华强北人山人海，钟令熙比张逢宁先到了，因为她离得更近，但坐三四站地铁也不算欺负了他。福田真就，屁大点地方。
第一次约会居然是女孩子先到，会不会不太好？钟令熙站在奶茶店门口胡思乱想。
梁可可昨天说什么来着？“你最好不要明天丢下我跟他出去。”哼，她也没丢下她，不算打脸。
张逢宁发来微信：我出地铁了。
见到他进入了倒计时，钟令熙开始紧张。手里提着刚拿到的奶茶，那张长长的小票被她一道一道折成了细细的一条。
人群里出现了一个高高的身影，平头，短刘海，戴眼镜，在全是打工人的华强北格外像男大学生。其实钟令熙对他的脸还有些陌生，但躁动起来的心跳向她确认——那是他。
走到近处，钟令熙看清了他的穿着，aj的白t，黑色长裤。他身板不算宽厚，但也不瘦，就是刚刚好的那种，经常打篮球的哥哥的样子。
钟令熙的脖子随着他靠近越抬越高，张逢宁率先说：“拿到奶茶了？”
好巧哦，微信第一句话也是这个。原来，他不着急不喘气的时候，声音听起来这么温和沉稳。粤省人说话都很慢，听起来很温柔，他也是的。
“嗯。”发第一声。钟令熙笑着把他那杯递过去，问：“你喜欢喝杨枝甘露吗？”
“觉得这个没有那么甜。”果然直男不吃甜食。张逢宁问：“你走过来是不是很近？”
“对呀，十来分钟就到了。”
“那就好，等下你回家也比较安全。”
原来，这就是他选这里的理由啊。好像也不完全是不会恋爱的笨蛋嘛。
“走吧。”钟令熙随便朝一个方向迈步。张逢宁转身跟上，两人根本没商量去哪，也不知道要去哪，但他不想问，随便去哪里都可以。
“苹果最大的竞争对手，原来是这个样子啊。”张逢宁往四处看。
钟令熙被好笑到：“你买过什么东西吗？”
“没有，我不太玩电子产品，就一个手机。”
“哈哈，我也不懂，就考研的时候买了一个ipad。”
张逢宁低头看她：“你还考研了吗？”
钟令熙点点头：“对呀，大三学了一阵，怕保不上嘛。”
“好巧，我也是。”
钟令熙抬起头，看到他收回了目光。她有点惊讶：“首财能保光华应该是年级前几名，就算保别的学校也很稳，为什么担心保不上呢？”
轮到张逢宁惊讶：“你蛮了解。”
张逢宁往前看去，沉了口气。钟令熙暗自喜悦，好棒哦，要开始听他讲自己了。
“我四年综合确实是第五名，”张逢宁开了口，“我当时去了光华的夏令营，但是没有评优，也没办法，我在里面学校是最差的，其实现在班里面我本科差不多也是最差的。”
他笑了一下。原来他笑起来这么可爱。
钟令熙说：“应该基本都是本校或者隔壁，少数几个华五人。”
“对，我的本科成绩在他们简历上都是最基础的，很多人本科的实习就已经抵了我这两年读研的实习，”张逢宁继续说，“推免开始之后就狂投，华五只要时间不撞的都去面试了，但我心里还是想去光华。”
“经院也不想去吗？好歹也都是京大的嘛。”钟令熙有意往人少的街巷走，想安静地听他说话。
张逢宁摇头，自嘲一笑：“是不是很自负。”
“明明结果是好的。”
张逢宁叹了口气：“当时已经拿了复旦国贸专业的录取，我还是愁眉苦脸，我舍友天天骂我，复旦你都不去，但我就只想去光华。”
钟令熙说：“如果回深州的话，京大比复旦管用，只有top2才全国通行。”
“对，我又不想在上海，”张逢宁喝了口果汁，“所以当时有准备一段时间考研，就想保不上也要考光华。后来虽然去面试了，但我心里一直觉得可能就是炮灰。”
说到这里，就如同他等来了好结果那样，他终于笑了一下：“还好，最低分进了。”
钟令熙也笑起来：“管他呢！能进管你第几！”
她一开心，东北口就出来了。张逢宁好笑地问：“你为什么会说东北口音。”
“啊这个啊……”钟令熙赶紧刹车，换回甜妹软嗓，“有一个室友是东北的，把我们都祸害遍了，她抖音好几百万粉丝呢，我回去给你发。”
“好，那我先下好。”张逢宁很认真。
哦天呀，是个连抖音都没有的笨蛋哥哥。
张逢宁突然想了起来：“对了，你今天说之前在电视台实习，是在哪里啊？”
钟令熙嘴角一弯。她赌赢了。他还记着她没回答的问题，他很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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