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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莲花山顶


老外留下一个暧昧的微笑,道谢后离去。钟令熙都听见了,故意拖延时间等他反应。

        张逢宁突然想起来那枝摆在他桌上的蓝花楹,想起来刚刚还懊悔第一次居然是她给他送花。他赶紧上前问:“你要买什么?”

        钟令熙回头,看见他正傻乎乎地挠着后脑勺。她举起选好的一束菊花:“就这个。”

        “好。”张逢宁转头看向店主:“我们要这个。”

        钟令熙赶紧抓住他的手腕:“哎呀不用。”

        张逢宁一时无措,但没收手,店主见状,自觉把二维码对向张逢宁的手机。买花这种事谁都知道让男孩子买单。

        “谢谢。”钟令熙说。吃饭没道谢,奶茶没道谢,买花得道谢。

        莲花山有两公里远,张逢宁叫了辆车,车来了,他为她开门、关门,自己才从另一头上去。

        行车路上,张逢宁给她指认街边建筑:“那个是深交所,门口有一头很大的牛,地上有很多小熊。”

        钟令熙笑起来,为的是他说“小熊”两个字好可爱:“为什么有很多小熊?”

        “因为金融市场熊市就是很不好,牛市才是好的。”

        “小熊。”钟令熙学他的语气。

        “对,”张逢宁傻傻地应,“满地都是小熊。”

        果然,单念一个熊字就很正常,可为什么念“小熊”就那么可爱。

        师傅把车停在路边,钟令熙收拾包包的功夫,张逢宁已经走过来为她开了门。她探出身去才发现,地上积了一滩水。她皱眉:“怎么会有水?”

        张逢宁站在台阶上:“上午下了雨。”

        钟令熙有点为难:“我的鞋不能碰水……”

        师傅刚要开口把车往前开一点,张逢宁把手递了过来:“来。”

        师傅见状,识趣闭嘴。钟令熙脸颊一热,把手伸向张逢宁,他主动往前一点将她抓紧,把她拉到台阶上。等她站好,他很快放开。感谢奶茶,让她无措的手得以安放。

        两人一起往前走,钟令熙悄悄瞥见,他又在无措地抓后脑勺。

        早上下了雨,草地有些潮湿,公园少了许多人。两人沿路上坡,莲花山公园不高,走个十几分钟就能登顶。

        “邓爷爷的雕像在山顶上。”张逢宁告诉她。

        “好。”钟令熙轻轻一笑。

        “这里是市中心,所以就建在这里。”

        钟令熙笑起来:“我小时候真的以为,邓爷爷是我爷爷。”

        张逢宁也笑:“是吗?”

        “对啊,大人都叫他爷爷,所以我就以为是家里的爷爷。”

        “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张逢宁转头看她,“张姓是大姓里唯一没有出过皇帝的。”

        “真的吗?”钟令熙在脑海中略筛一遍,“分裂时期那些藩王割据的小国也没有吗?”

        “是啊,一直没有。”

        上山费劲,两人不多话。登顶后来到一片开阔的观景台,伟人巨大的雕像伫立在中央,前面的石牌下永远都摆放着人民献上的新鲜花束。

        当钟令熙把手上的菊花放在雕塑面前,张逢宁心头一震——天啊,他怎么没想到呢,她怎么可以这么好。

        钟令熙起了身,转头考他:“你在京州去看过英雄纪念碑吗?”

        张逢宁说:“去过。”

        “你记得上面写了什么吗?”

        “……不记得了。”

        钟令熙背着手往前走,像个新闻主播那样字正腔圆,铿锵有力:“三年以来,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三十年以来,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由此上溯到一千八百四十年,从那时起,为了反对内外敌人,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自由幸福,在历次战争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

        张逢宁听呆了,缓缓动了嘴唇:“哇……”

        往前走了几步,钟令熙也惊叹道:“哇……”

        观景台之外,是整片繁华的福田中心。从这里望出去,莲花山脚下一直延伸到目力尽头,没有一座高楼,整条中轴带平坦开阔,高楼大厦仿佛守护的骑兵般屹立两侧。

        “你知道为什么这里前面不建高楼吗?”张逢宁走到钟令熙身边,对她说,“为了让邓爷爷能够看见香港。”

        “——哇?”钟令熙有些哽咽。

        她抬头,视野尽头那片起伏的山坡便是香港,只可惜今天是阴天,如果天气晴朗,那片土地一定会更漂亮。钟令熙笑了:“中国人的浪漫。”

        张逢宁也笑:“是啊,中国人的浪漫。”

        钟令熙转头看他,脑袋一歪:“你好像突然懂很多哦,之前就知道了吗?什么春笋春茧小熊,还有这个。”

        “这个……不是说要带你逛,所以就先了解一下。”张逢宁笑起来,又开始抓后脑勺。上次在夜里没注意看,今天才发现,他一紧张就抓头发。

        “哦。”钟令熙觉得自己也变傻了。

        他们往公园其他地方走走,来到一片湖畔,远远地就听见树林里传来歌声。张逢宁像个导游一样说:“这些都是退伍的军人组成的,他们周末就会聚在这里演奏。”

        “这么棒哦。”钟令熙饶有兴致地听着,倏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他:“你不是刚才吃饭的时候才想带我来这里的吧?”

        张逢宁只好巴巴承认:“不是。”

        嗯,看起来是个会准备惊喜的笨蛋哥哥。

        钟令熙别过脸去偷笑。他们沿着湖畔散步,钟令熙看向那些抱着各式乐器的退役老兵,开口道:“我爸爸退休之后应该也会喜欢,他唱歌也还不错。”

        张逢宁很乐意了解她的父母:“他还没有退休吗?”

        “还没有呀,得到60岁才能退休。但是说有30年工龄,55岁就可以了,按照这样算就是三年后,但是他身体很好,好像还没有想退休的打算。”

        “他身体很好吗?”

        “对呀,他可以一口气跑20圈不喘气,”钟令熙转过身来,对上张逢宁惊讶的眼神,“我小时候调皮,他还把我过肩摔!”

        张逢宁听傻了:“你爸爸为什么这么强。”

        “我爸爸是警察呀。”

        “这样啊,怪不得。”张逢宁笑了,接着说:“我爸爸好像就比较文气一点,他不怎么爱运动。虽然当时是他们镇上的状元考上的大学,但是我感觉他不是很聪明,反应也比较迟钝。”

        钟令熙逗他:“你是不是性格比较像爸爸?”

        “是啊,”张逢宁承认,“你呢?”

        “我也比较像爸爸,但是也有点像妈妈,我经常跟妈妈说我会怎么怎么做,妈妈就说跟她一样,”钟令熙说,“妈妈就比较急躁,我也有点急躁,也是奇怪,她一个医生居然会很急躁。”

        张逢宁很惊讶:“你急躁吗?看不出来啊。”

        “有一点吧,我觉得这是我最大的缺点,心气浮躁,不是很有耐心去打磨一件事,想要得到的就会很着急。”说到最后,钟令熙看向他。

        张逢宁也没闪躲,但说不出话,他清楚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这让他更愿意告诉她他的家人了:“我妈妈应该会跟你有的聊,她是电视台的。”

        果然,钟令熙张大眼睛:“真的吗?海州电视台?”

        “对,年轻的时候也当记者写东西,后来就转行政了。”

        “哇?”

        “她还有三年退休,他们回乡下老家找了块地,建了个房子,后面有个很大的院子,现在我妈没事就回去种花种菜。”张逢宁细细道来。

        轮到钟令熙听呆了:“哇,哇……我感觉阿姨已经活在我的人生终点了,这不是我想象中的退休生活吗?”

        “你也喜欢这种安逸悠闲的生活吗?”

        “是啊,我很喜欢安逸的小地方,你上次唱毛不易的歌,有没有听过他另一首《平凡的一天》?”

        “听过。”

        钟令熙突然凑近他:“你唱一下好不好?”

        “啊?我……”突然要他面对面唱歌,张逢宁又无措得抠起了脑袋。

        “就唱一小段。”钟令熙仰着小脸望他,眼睛里闪动着光,这要他怎么拒绝。

        张逢宁一笑,低缓的旋律从他嘴里传了出来。

        每个路口花都开在阳光里

        小店门前传来好听的恋曲

        不用太久就能走到目的地

        人来人来里满是善意

        这是最平凡的一天啊你也想念吗

        不追不赶慢慢走回家

        就这样虚度着年华没牵挂

        只有晚风轻抚着脸颊

        张逢宁唱完了,钟令熙还没回过神来。他太适合男低音的歌了,低沉温柔,唱起歌来仿佛在讲故事。她安静地望着他:“好棒哦。”

        张逢宁问:“你就喜欢这种氛围的生活吗?”

        “对呢。”

        “那你毕业会不会想回老家?”

        钟令熙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他在认真地等待她的答案。她笑起来,却是认真作答:“我觉得对我来说都可以,就看有没有人跟我一起商量,他希望我们在哪里。”

        张逢宁听懂了。沉默蔓延了片刻,钟令熙才听见他说:“那,我就先努力让自己留在深州。”

        钟令熙心头一颤,第一次不敢看他。好踏实的哥哥啊,她以为他又被撩到不会说话了,可他却在想先让自己做到。

        如果我们的未来还没找到方向,我就要先做那个开路的人。

        下山时已过五点,张逢宁问她:“你几点的车?”

        “还没买诶。”光想着要来见他,根本不记得还要买回程票。福田出发的班次不算频繁,钟令熙还是拿出了手机:“我看一下。”

        张逢宁突然说:“我可以送你回去。”

        “什么?”钟令熙一怔,不确定他的意思,“到高铁站吗?”

        “到穗州,你们学校。”张逢宁恳切地告诉她。

        钟令熙明明白白地看见他眼里的舍不得,突然间着急地想——他到底什么时候表白?她想提醒他送她过去再回来可能没有车了,可转念意识到,他根本不想回来,明天周天,他一定想在穗州陪她,看看她生活了四年的学校。她在学校里惹眼,一想到同学们见到她和他走在一起的眼神,她突然就怂了。

        “我……下周二答辩,明天想准备一下。”这听起来不像借口吧?

        “下周二?”

        “对,5月20日,也不知道是哪个老师出的馊主意。”

        张逢宁笑了笑:“好,那你加油。”

        “吃什么?”钟令熙主动问,想告诉他自己并不着急走。

        果然,张逢宁眼底一亮:“你想吃什么?”

        他们已经从地铁通道过了马路,来到空旷的广场,这里店铺很少,钟令熙一眼望见必胜客的牌子,便喊:“披萨!”

        “好,”他当然依着她。

        考虑到从高铁站回到学校还要将近一个小时,钟令熙买了七点半的车票。吃完饭,张逢宁陪她走路到福田站,时间刚刚好。

        张逢宁把钟令熙送到安检口,两人相对而站,钟令熙轻轻说:“那我走咯。”

        “嗯。”他看起来像只委屈的小狗。

        钟令熙决定给他一点惊喜:“下周末,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来穗州。”

        张小狗像收到开饭信号一样竖起了耳朵:“好!”

        与他告别,钟令熙进了闸门,从这里到下月台还有一长段距离,她想回头,但没这么做。她总觉得临别前张逢宁应该说点什么,可她想不起来那是什么。

        在车上找到座位坐下来,钟令熙迫不及待给梁可可打电话,告诉她张逢宁想送她回穗州的事。梁可可听得好开心:“他怕你留在深州不放心,所以就说来穗州你的地盘好一点。”

        钟令熙一愣:“我都没想到……”

        “哥哥真不错。”

        “是啊,”钟令熙在这头甜滋滋地笑,“我已经在猜他什么时候表白了。”

        列车出发了。

        张逢宁的微信对话却安静地躺着,钟令熙终于想起来他应该说什么却没说了——他没让她到了给他报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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