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蝶梦庄生VS庄生梦蝶？

一夜无梦。

        天微亮，鸡方打鸣之际，程老大来扣响雍久的门：“辛苦姑娘了。”程老大复又给雍久戴上手链与脚链。

        雍久被牵着一路逛完金陵大道，路过“春风一度”时忍不住朝里多张望了两眼，程郑二人对视着叹口气。郑捕快不吐不快：“这雍家小姐真是够倒霉催的，往哪儿放不好，偏偏往那莫州去。”

        程老大“唉”了声也道：“是啊，谁不知道近年来南楚虎视眈眈，我大周除了在莫州边境多放些兵，还能怎样呢？”

        百年大周，虽有文帝、仁宗中兴之治，但到这一代帝王还是危机四伏，暗流涌动。

        当今皇帝三岁即位，得亏长公主殿下多方周旋，平衡各大藩王势力，大周才得以和平至今。如今皇帝十三，亲政在即，长公主多年培植的势力渐能与各大藩王抗衡，叫多年蛰伏的藩王们心有不安。

        皇帝的四皇叔禹王殿下封地在富饶的江南道，与东魏地势相接，频频上书东魏扰民滋事欲拿回文帝时期割让的江南道地区。禹王希望能与东魏一战，如文帝、仁宗时期那般叫东魏不敢再来侵扰。

        然，修养生息是本朝一早就定下的国策。长公主不愿起兵端，遂增派左右武卫驻守加护江南道。

        与大周莫州边境相接的南楚也相当棘手，同大周有着几十年说不清的恩恩怨怨。两国关系时好时坏，谁都不愿对方好过，却又谁都弄不死对方。

        “嘿，实在不行，让那南楚王子嫁到咱大周来呗！楚周交好，那东魏算个屁。”郑捕快听京城的说书先生说过，当今长公主国色天香，人见人爱。他脑子简单，想着要是两国能借联姻化干戈为玉帛，以结永好，不就万事大吉了嘛，反正南楚王子多。

        “胡说些什么呢，长公主是你能随意编排的？仔细你的脑袋。”

        郑捕快被程老大唬住了，心下戚戚：“是是是，我这嘴真是欠打。长公主不能说，咱这小妮子总能说道说道吧？我看她这一到莫州，十有八九是往兵营里送。程老大，你说呢？”

        程老大紧紧眉，往身后瞟了眼，见雍久依旧低眉垂眼，似乎毫无所感的样子，心下松了些，瞪郑捕快一眼：“赶路，闭上你的鸟嘴。”

        两人虽压低声音谈论，但还是教耳聪目明的雍久听了个齐活儿。看来自己未来的命运远不是入青/楼/妓/馆那么简单，恐怕得充/军/妓，那还真是生不如死啊！

        向来淡定如菊的雍久也禁不住开始忧心起来。直到傍晚，她被关入驿站牢房，四窜的老鼠受到开门声的惊扰发出“吱吱吱”的喊叫声时，雍久再也坐不住了——必须跑！

        从这两天郑大嘴巴那里的消息来看，雍久这具肉身的原主是本朝原刑部尚书雍之礼的千金。前几年雍之礼被牵进一起藩王谋反的大案，今年定案被判满门抄斩。据说行刑当天，不少京城百姓替雍青天喊冤。妖风四起间，有人救走雍家一子一女而后，禁军封锁京城三天三夜将逃走的雍久捉了回去。至此，仅剩雍家一子逃匿在外，不知所踪。

        机缘巧合，恰逢莫州刺史上书莫州边境与南楚军事紧张，军心不稳，亟需物资与女人维/稳，雍久便被赦了死刑，改为流放莫州充作军/妓。

        对于接受过现代教育、逻辑能力极强的雍久来说，这样的说辞并不能让她信服。天下女人何其多，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谋逆是滔天大罪，怎会因为这样的缘由而轻易有特赦。

        是打算以她为饵诱出其兄，一并斩草除根，还是雍之礼确与其他藩王关系甚密，有人从中斡旋？

        月光从狭小的牢房窗口透进来，月已中天，雍久却无法安然入睡，她断断续续拍自己十多个巴掌，脸都红肿了却依然无法回到原来的世界，再次怀疑自己当下的情况是庄生梦蝶还是蝶梦庄生

        “哐啷”一声，在这寞静的地牢中显得尤为清脆吓人，雍久面上不显，实则已然吓/尿，死死盯住床板。原本以为是石头的床板竟一点点被撑起来，雍久艰难吞咽，远远地靠在墙角，轻声问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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