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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我不是善类


太阳缓缓落山,吹来的风终于带着一丝凉意。

        许落影总是哭哭啼啼,在婴儿床里乱动,本就是大热天,许悲语心里也是烦躁难安,但是又迫于无奈,不得不将妹妹抱起,轻轻地放进背篼,熟练地半蹲着身子,然后成功地背起她,再小心翼翼地下楼,背着她到院子里转转,哭闹不停,就像失去机关的洋娃娃,一直发出叫声。

        许悲语极力忍住心中的烦躁,用温柔的语气哄着她,背着她在院子里转悠,哭声……终于停歇了,这一刻的心情不亚于雨后看见彩虹的心情。

        许悲语总算松了一口大气。

        秦桑365天的心情都不好,若没有照顾好许落影,遭殃的也还是自己。

        落日余晖照耀着她瘦弱的身子,许悲语背了几分钟就会感到很累,有时候会把她放在石台上,用手稳住背篼,以防摔倒,不过每次背着她转转,许落影总会露出笑容,有句词儿形容,叫一望无牙……

        嘻嘻……

        秦桑忙完了农活,回到家,透过发黄的窗户喊:“许悲语,上来了。”

        许悲语又小又细的肩膀,被粗绳勒的生疼,但她一声苦,都不敢喊,因为秦桑说,她的命就这样。

        许悲语见秦桑额头冒着汗,满脸油光,嘴皮子耷拉着,一手麻利地接过背篼,将背篼放置地面,抱起妹妹,对着喘着粗气的许悲语就是一吼:“拉屎了,都不知道!这么臭!都没闻见!”

        许悲语被吓了一跳,看着她就像一只会吃人的怪兽,剧烈的呼吸声瞬间减弱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还不去接水!给她洗!”

        许悲语反应过来,立马就去接热水,生怕慢了一步,就会有耳光子甩在脸上。

        秦桑用手试了试水温,脾气立马上来了:“你能做成啥样事儿?冷水冲太多了!怎么洗!你这个死人!死人!”

        许悲语正想再加点热水,秦桑脸皮往上一抽搐,眼睛似乎要喷火,气愤地拿过手边的木凳,毫不留情地向她砸去,砸中了肚子,好在不算疼,随后又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嘴角被锋利的指甲划出了一道血痕。

        “给老子滚!滚!死远点!”秦桑几乎咆哮了起来!听起来声带似乎都要破了,仿佛下一秒就会吐血了。

        大概从这个时候,许悲语的内心就埋下了阴郁的种子,人生越往前走,来时的路就越清晰,越不想被困住,却越被困在了原地,低头看见自己的双脚,就像一个囚犯,被拷上了沉重的脚镣,顶着严寒酷暑,风吹雨淋,一步又一步,入了四季的轮回,走向了末路……

        许悲语的心像是装了一大颗柠檬,酸涩到呼吸都难受,委屈至极,边流泪边走进厨房刷碗,眼泪碰到划痕,有一股刺痛。

        视线从模糊到清晰,不停用袖子擦眼泪,很仔细地刷碗,因为刷不干净碗,她已经被棍棒教训过很多次了,就连拖地拖不干净地上的污秽,也会有耳光赏赐,她在家里活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跟父亲一样,忍气吞声。

        长大以后的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不愿意回家,就算几年回来一次,待上几天,就以工作为由,匆匆忙忙的便走了,现如今,许悲语独在异乡,也不愿回去,谁愿意回去面对一张刻薄的脸呢,她也从未发现秦桑的样貌也算不错,皮肤白皙,五官圆润,却带着凶相,一双眼睛总是恨着看人,阴森森的,令人窒息。

        许悲语每每想起她,觉得她又可恨又可怜,想对她破口大骂,但又因为她的可怜,于心不忍。

        夜深了,暑气稍稍减弱,嘴角的划痕也不疼了。

        许悲语躺在凉席上,刚要睡着,秦桑一把抓起她的头发,她还不知道因为何事,秦桑拽起她的头发,往墙上撞:“洗衣机里的床单为什么没晾?”

        许悲语被撞懵了,像是电视机突然黑屏了。

        “没用的东西!早点去死吧!”

        许悲语又痛又委屈:“是你说,你来晾的!”

        “老子没说过这样的话,我交代的事情,你一件都干不好!你这个死人!你有啥子用!”

        许悲语懦弱到不敢反抗,把委屈悉数吞没进肚子,她一定要离开这个家,不,是地狱。

        “你能不能懂点事,让我少操点心!”秦桑气得大口喘气,浑身打颤,毫不顾忌她的感受,又一把猛扯了许悲语的头发,那张脸就像厉鬼:“什么事情都要我来做,你爸倒好,提起屁股就走了,家里上上下下全是我一个人!你婆也不心疼我!我还在做月子,还不帮我煮饭!好狠的心哟!你就不能帮我分担一点吗?”

        许悲语不搭话,她的脑子是空白的,她不懂秦桑为什么这么可怕,也不懂她为什么这么生气,只是床单没有晾而已,为什么啊……她痛,却不敢吭声。

        “你他妈就是一个榆木脑袋,跟一个死人一样!跟你爸一模一样笨!看见你就来气!”

        许悲语不敢哭,但是眼泪就是不听话,从眼眶里跑出来。

        “只知道哭,两滴猫尿水流起!”秦桑松开了手,但因为头发打结,拽了几根发丝在手心,“还好意思睡觉,看不见我有多忙啊!滚起来照顾妹妹!赶紧!”声音尖酸刻薄极了。

        许悲语头脑昏沉,乖乖地下床,走到婴儿床守着她,用扇子为她赶走蚊虫,看着她天真烂漫的笑容,许悲语觉得刺眼,她开始讨厌许落影,想让她消失……

        纱窗外,有飞蛾不停的扑来,许悲语想飞出去,明明她什么都做了,但是秦桑无论如何都不满意,为了讨她开心,许悲语会把家里收拾的很干净,只想听到一句夸赞。

        “哼……收拾一次要管一辈子?有好了不起?”秦桑冷笑,“很得意吗?哼……”

        秦桑转头还对邻居说:“哼……有什么值得洋洋得意。”

        除了冷眼和嘲讽,她一直都在被否定,她理解秦桑的困境,生活的不易,但脱离了母亲这层光环,她糟糕的生活,并不值得同情。

        许悲语独在异乡生活的时候,总是会想,如果她没有父母就好了,宁愿做一名孤儿,也不想承担父母后半辈子的责任,更不想承担许落影前半生的人生,她感到苦和累。她想要自由,而自由在远方,她永远得不到…

        许悲语对自己说,我不是善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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