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路向下

燥热的夏天在鞭打声中落下了帷幕，秋天裹挟着悲凉拉开了序章。

        许悲语放学刚回到家，就看见自己的书本散落了一地，像是预示着什么。

        许悲语一抬头，秦桑那张尖酸刻薄的脸像变焦镜头，一瞬间冲击了许悲语狭窄的视线。

        “自己的垃圾留着我给你收吗？等着我给你收！我就收给你看！今天就给你个教训！”

        许悲语低着头，手不自然的拉了拉书包的肩带，默默地上前，在秦桑尖锐的目光下，拾起自己的书本。

        “书本乱扔！不爱收拾的烂东西！”秦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张乱喷口水的嘴，丝毫不留情，“烂东西！不给你点教训，永远都记不住！哼！”

        许悲语每捡起来的一本书，就像在捡自己的自尊，一本一本的捡，一点一点的拾回自尊，身上每一根神经不自觉的绷住，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好像一旦松懈，就会有眼泪夺眶而出，流泪真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我像你这么大，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给你书读！还不好好珍惜！一副傻戳戳的模样！真是半点比不上别人的孩子！看见你就让人讨厌！”

        许悲语心里发苦，永远都是这样的词汇，她已经听到耳朵眩晕了。

        “赶紧给我收拾干净，秦灼和秦悦要来玩，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许悲语点头，将书本抱进了房间，她挺喜欢秦悦的，身上散发着一股下水道的味道，甚至灵魂杂糅着腐烂，命运就像蝼蚁一般卑微，与自己很像。

        秦悦是被遗弃的孩子，是外公在路边把她捡回来，交由舅舅舅娘抚养长大，是秦灼的妹妹。

        许悲语对秦悦最深刻的印象是，她没有像样的衣服与鞋子，总是被外婆殴打，她的童年充满了暴力与谩骂，在遇到喜欢的男生时，可以不顾一切的为了爱去牺牲，作践自己的豆蔻年华，最后的结尾，像一部小成本的电影，坐在精神病院里，晒着照不进人心的阳光。

        秦悦穿着一双粉色劣质橡胶凉鞋，一条遮不住膝盖的深蓝色短裤，上身穿着一件粉红色条纹吊带，露出被晒黑的手臂，一口牙齿笑起来非常的洁白，整齐。

        此时，许悲语正抱着许落影给她喂奶。

        许悲语笑着：“秦悦，你来啦！”

        秦悦指着许落影问，模样好奇：“她长牙齿了吗？”

        许悲语低下头仔细瞧了瞧，很认真的回答道：“长了一点点。”

        秦悦向四周看了看，眼神停在了楼道，墙面被住户画上了涂鸦，有些丑：“你妈呢？去哪里啦？”

        “我也不知道。”许悲语刚说完，秦桑就从楼上下来了，手里拿着粘满油渍的白色笔记本，书角连番翘了起来，是去记住户的电表费了。

        面容耷拉成一团疙瘩，还浸满了汗水，随时准备膨胀起来，在看见秦悦的那一刻，勉强地笑了一下：“秦悦你来啦！你哥秦灼呢？”

        “他去买雪糕啦！”

        “哦……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大姨给你做。”

        “都可以。”

        “那我上街买条鱼。”秦桑将笔记本放在客厅的桌面上，“在这里多玩几天。”

        许悲语将妹妹放进婴儿床里，顺便擦了擦她的口水，还含着奶渍。

        秦悦走进主卧，打开电视机，正好，秦灼拿着两只雪糕进了门，嘴里还叼着一根老冰棍。

        伸手递给许悲语一只，递给秦悦一只。

        秦灼咬了一口冰棒，一双细小的眼，盈满了笑意，窗外的小鸟扑腾而飞，震动了纱窗，留下一连串的回音。

        挂满星星的夜晚……

        因为没有空调的缘故，秦桑在客厅的地上铺了两张凉席，大家都睡在一起，头顶两盏风扇，脚下一盏大风扇，再点上两盘蚊香。

        许悲语侧着身躺在凉席上，风扇吹着她的后背，可她还是感到热，额头还淌着汗。

        过了好一会儿，周围只剩下喧嚣的风声了……

        许悲语睡在秦灼和秦悦的中间，秦悦不知道睡着了没有，呼吸声不大不小，身子一动也不动，像一具死尸。

        许悲语平躺在凉席上，地太硬了，有点硌背。

        她能感觉到秦灼在向她靠近，明明天气那么热，秦灼的手却很冰凉，他握住许悲语细小的手臂，对于他的行为，两人心照不宣。

        秦桑就睡在他的旁边，他的手在欲望的支配下，是那么的大胆，一路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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