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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匪石


  上元灯节的锦华城,万盏彩灯垒成灯山,花灯焰火金碧相射,锦绣交辉。皇帝每逢这个节日都会颁旨解除宵禁三天,今年更延长至五天。歌舞百戏表演者在街道上延绵数里,乐音喧杂震天。大街小巷都挤满了游人,茶坊酒肆灯烛齐燃,日夜不绝,热闹非凡。

  百戏楼的李老板在广安王府门口等了一天。一个月前,广安王将一张图纸交给他,让他依图设计出“木偶百戏台”这么一个玩物来。按照图纸,戏台下设木轮,以水发动,木偶能自行表演舞蹈、击鼓、掷剑、攀爬、倒立等动作,变化多端,动作自如。他为了取悦广安王办好这差事,又让工匠在木偶的雕刻上下足了功夫。木偶雕刻的惟妙惟肖不说,光是身上的服饰都用海运而来的高丽布所缝制,单说这件玩物的价值已是不菲,更不要说它巧夺天工的机关设计。

  他带着玩物信心满满地来,却不料想广安王已经去西域有月余,但管家说按信上所说回程时日,今天应该能到,就不知是个什么时辰。

  圆月已经爬上树梢,大约到了酉时,李老板本想回去明儿再来,却听见街那端马蹄声渐近,广安王一行人赶了回来。

  “小民拜见广安王!”李老板见他在门前下了马,立即上前行礼。

  “李老板?大过节的在府门前等本王,有何事?”

  李老板恭敬地说:“回禀王爷,王爷命小民做得木偶百戏台已经制好,小民谨记王爷说做好了立即送来,就一直在这等您。”

  其实方才刚进城,萧子源就一直在想寻什么理由去找傅澜星,一个月没见的确很想她甚至等不到明天,思来想去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这会儿看到李老板身后这个三尺见方的玩物,满意地笑了笑,大赞他的勤勉。

  李老板前脚刚走,萧子源立刻回府换了件干净衣服,晚饭也没顾得上吃,就带着东西带着萧歌急匆匆地赶去沛德馆。

  今儿是上元灯节,萧子源料定她不会这么早就寝,于是想悄悄进去看她正做什么。穿过前厅后,刚要跨进院子的一道月门,突然听见她的声音,好像和一个男子站在院子中说话。于是他收回了跨出去的一只脚,转身猫在月门旁的院墙下偷听。

  “澜星,大哥如今就在舞阳客栈等你。为了来见你一面,抛下前线战事,九死一生穿过扎布道的层层搜查潜入锦华城,你为什么不跟我走,不去见他一面。你的心竟然如石头一样坚硬!”男子的声音中带着无奈又夹杂着怒气。

  傅澜星却十分平静地说:“阿泰,你们本不该来。”

  男子激动地说:“你不爱我大哥了吗?虽说你要离开东隅国时,他没能及时挽回这一切,只是因为那时他毫无权势。如今他已经踏平了掌月国,立下无人可企及的战功。他在最困难的时候支撑他的唯有一个信念,那就是爱。他如今甚至因爱你而变得冷酷,会随时砍下阻挡他爱你的人的头颅。只有你能弥补这些时日他所受到的创伤,澜星,我是在求你。”

  傅澜星心绪受到极大的波动,司马泰的这番话让她喘不上气,“阿泰,求你……别再……继续说……”

  “我就要说,你如今不肯见他,是因为恨他?建昌公主,我告诉你,你是最没资格恨他的人。他没有因你们傅家的权势而屈服,他在孤独的斗争,甚至连父亲也不愿帮他,唯有我能读懂他的心,如果连你也弃他而去,那么他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我情愿帮他毁了这一切。”司马泰此时眼中杀气重重。

  “阿泰,一开始我的确恨过他,可来到这我才发现我们的爱情从萌芽开始就注定风雨飘摇,我连逃避都无法选择。我们俩被裹挟在这乱世的车轮中,哪有一处给我们安身立命。所以,我谁都无法去恨。”

  “澜星,你变了,你竟然变得如此悲观胆怯。”

  “我只是害怕命运的刀会架在他的脖子上,我不想让他犯险,更不想让他变得疯狂。”她几度哽咽地说。

  “多说无益,明日酉时,我们会在舞阳客栈等你。如果你明晚不来,我们就会离开。”司马泰声音疲惫而嘶哑的说。

  “别……逼……我!”澜星全身都在颤抖,她感到已经面临崩溃会随时改变主意去见司马泓,甚至是和他一起走。

  “话我已经带到,来不来你自己决定。”司马泰带着十分决绝的语气说完便转身离开。

  司马泰跨出月门时,萧子源将身子伏得更低掩埋在灌木丛中。

  司马泰刚才激烈的言辞好像还在这小院中飘荡,傅澜星疲惫地坐在院子的石桌旁,用手撑着额头,这寒冷的天气似乎要把她冻僵,可脑海中却热络清晰。

  还记得那年冬天,司马泰做了个冰橇来找她,让她带着自己去御花园中的博望湖滑冰。司马泰比澜星还小两岁,那时还是个未到弱冠的少年,玩心很重,经常被夫子从将军府各个角落中抓回去,加以责罚。自从认识了澜星公主,便时常找借口到宫中走动,这下夫子总不能跑到宫中将他抓回去。

  天寒地冻,却丝毫不能抵挡两个人冰上嬉闹的热情。坐着冰橇在博望湖上,让太监们拉着横竖疯跑。欢快的笑声把湖面上冰裂的声音都遮盖住了,忽然湖心一大块冰与四周裂开,松动地伏在湖面上,前面拉着冰橇的太监待跑到上面才有所发觉,但已经来不及停下来,率先掉进了冰窟中。傅澜星见状,并没有给她多余的思考时间,就一脚将司马泰从冰橇上踹了出去,然后就连撬带人也掉进冰窟中。司马泰从冰橇上跌落惯性将他带着滑出去好远,他当时眼睛一黑就吓昏过去。

  傅澜星从冰窟中拖出来后,持续高热昏睡整整七天。等到她醒来时,首先看到的便是司马泓布满血丝的双眼和青色胡茬疲惫的面容。

  当她起身喝水时,司马泓将她紧紧搂在自己怀中,那是他第一清晰明白地表达了对她的爱意,她病得昏沉沉,却又幸福地昏了头。

  她病愈后,有一日缠着他再讲一次那日冗长的肺腑之言,司马泓却逗她说:“星儿,我是在你的威逼利诱下才屈服的。你不知,王丞相的孙女薇瑜妹妹,骠骑将军刘泰的女儿元姬妹妹都是阳夏城有名的大家闺秀,都属意于我,但是被你这么一横,大家只能作罢。你是长公主,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我想这也是树大好乘凉,便屈服于你。既是屈服的,哪有什么肺腑之言,只剩下战战兢兢小心侍候罢了。”

  听到此处,傅澜星准备挥舞打向他的拳头被他一把攥在手中,猛然带到背后,她顺势被带到他怀中,司马泓笑着说:“虽是屈服的,但我和星儿还有一辈子那么长,总有一日会有感而发说些肺腑之言,你可别急。”

  傅澜星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左一口薇瑜妹妹,右一口元姬妹妹,还都看上了你这翩翩少年郎,哎,我说司马小将军,你能知道点羞耻吗?王元姬才十二岁啊,留着许配给阿泰都算勉强了!这儿有你的事吗?”

  傅澜星如今想起这么有趣的往事,想笑出来,可却都全部化作了眼泪。

  月墙下的萧子源正想整肃衣衫走进去,虽然他还没想好这个场面该怎么安慰,谁料突然有人小声叫他:“广安王,你怎么在这!”

  依着皎洁的月光,萧子源看清叫她的人是公主的贴身婢女云梦,随即招招手让她过来。云梦也顺着月墙猫下身体,蹲在他的旁边小声问:“王爷怎么不进去?”

  “今晚谁来找了公主?”萧子源明知故问。

  “我不知道啊!”云梦也扯慌。

  萧子源见她没有如实相告,于是便悄声说:“咱们借一步说话。”云梦只能跟着萧子源顺着月墙溜到了后花园。

  “本王想请姑娘帮个忙。”萧子源开门见山地说。

  云梦嫣然一笑,“广安王有什么吩咐交代给奴婢就行,何必客气,真是折煞奴婢了。”

  “与其说是帮忙,不如说是做个交易。”萧子源言简意赅的传达了他的意图,云梦这才感到谈话并不简单,立即戒备起来。

  “王爷说得奴婢不明白,还请示下。”

  “明晚建昌公主可能要外出,你只需以正街人多嘈杂不易通行为由,带她走偏僻的小街即可,剩下的你不必管,过了子时,我定会将她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云梦已经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事实上她今天下午去舞阳客栈找过司马泓兄弟二人,完全知道他所指的“外出”是什么意思。可她有点好奇这个交易的筹码,于是说:“回禀王爷,万一公主不去或她不走小街,我一个做奴婢的怎么能替她决定,虽说是……”

  “云梦姑娘太过自谦,”萧子源打断她,“你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奴婢,“你是谁”你我都很清楚,可澜星未必清楚。”

  云梦嘴角抽动了一下,以她大内高手的敏锐直觉感到这弯儿今天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了,“广安王不该插手公主的事。”

  “该不该我自有判断,你只说帮不帮。”

  “我只能忠于我的主人,不能背叛她去做交易。”

  “主人?”萧子源轻声笑着,“在云梦姑娘心里,即使是主人也该有孰重孰轻的分别。”看她勉强维持的淡定神情,他预备抛开这些文字游戏,弯腰捡了一根树枝,在一小片空地上依次画下几个符号。

  云梦难以置信的看着地上的符号,面如死灰。“这就是我交易的筹码,难道不是你在苦苦思索的东西吗?”萧子源悠然地说,看她惨白的脸色就知道她同意了交易。

  萧子源走了,云梦失神地往回走,今晚发生的事令她感到震惊。在今晚之前,她会将广安王当做是公主的一个热烈真诚又隐忍的追求者。可今晚过后,她感到广安王已经紧紧地扼住了自己的喉咙,他知道太子的秘密,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傅景睿的意图,更令人难以相信的是,这些秘密对他来说仿佛像一件不值钱的玩意,没什么可稀罕的。她竟然从未发觉有如此危险的人在身边。他太可怕了,就连轻重都已经替她掂量过了。

  翌日下午,傅澜星一直都坐在房中摆弄着那个木偶百戏台。

  “小木偶,你们为什么甘愿被牵着动,累了也停不下来。”她趴在桌子上,看着那流水冲着木轮,几个木偶在上面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自己的动作,她自言自语地说。

  见还是不见这个问题竟然让她想得头疼欲裂。离开赴迎国已经半年光景,对他的想念却从不曾停止,想再看一眼梦中那抹虚幻的身影,那遥不可触的微笑和飘渺的嗓音。可是见过又能如何?他们的问题不是空间的距离,而是一个被她从未想过如今却逐渐清晰的理由:对幸福的定义。

  “公主,”云梦轻轻给她披了件外袍,“已经日落,寒气都钻进屋来了。”

  傅澜星抬头望向窗外,天色已经沉浸在冬日傍晚的灰白中,不消片刻夜幕将会降临,没有剩多少时间让她犹豫。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傅澜星见云梦盯着她,开口问她。

  云梦脸色大惊心中咯噔一跳,顿时觉得方才不敬,随即跪下说:“奴婢失礼,还望公主责罚。”云梦向她请罪,她此刻也在受道德谴责的煎熬。

  “你想知道我的答案?”傅澜星对她刚才的举止会错了意。

  云梦摇摇头,她在心中感慨到当一个人还在愁肠百结时,其实命运早已给她铺好了路。

  “备马!跟我去舞阳客栈!”傅澜星下定决心允许自己再任性这最后一回。

  主仆二人骑着马一前一后不疾不徐的从沛德馆后门出来,街角的暗处,一双深邃的眸光射出一道锋利的

  光芒。云梦并没费什么功夫就说服傅澜星跟她走了幽静的小街,虽然正街上响彻云霄的鼓乐在这依旧清晰,可的确没有什么行人的踪迹。

  萧子源戴着那副苍溪公子的面具立在街中央,等待着她们的到来。

  走在前面的云梦率先发现了他,勒住马高声说:“前面这位公子,我们二人有要紧事需通行此处,麻烦请避让一下。”

  “你可以走,但是她必须留下。”萧子源指指傅澜星。

  傅澜星听了男子的话,绕开云梦的背影所挡住的视线,偏头一看,心中大惊:竟然是他。她打马向前和云梦并肩而立,客气地对男子说:“见过公子,承蒙上次搭救,一直无缘当面酬谢。”

  云梦疑惑了片刻就明白了情况:傅澜星所指应是上次周谦在接风宴上对她下了五石散之后的境遇,原来在她后来的描述中所提到的面具男子竟然是萧子源。

  “公主还要莫怪在下失礼才好,谢就免了,对我来说也就是举手之劳。”萧子源抱着双臂立在当街,街道两旁宅院门楼上所挂的灯笼发出的光将他身后的黑影拉的长长的。

  “公子在此等我?”

  “正是!有些问题要请教公主。”

  “敢情不巧,我此时有件要紧事去办。不如这样,我与公子相约明日在别有洞天相会,届时我再和公子促膝长谈。”

  “不行!”

  “云梦!”傅澜星知道这位面具男子没什么恶意,但也不愿和他在这磨蹭时间,于是便先礼后兵让云梦出手清除这个障碍。

  几乎是在同时,只听见“嗖”的一声,一件暗器凌厉的飞来,只听云梦大叫一声,旋即跌落马下昏迷过去。一切发生得太快让她无法相信,再一回头只见男子脚一用力身轻如燕的飞身上了她的马背,在身后用手臂牢牢将她箍住,然后又是一个掌风将她掼晕。

  等她醒来感觉自己躺在一个温暖又柔软的地方,她感到脑袋胀痛想抬手去揉时,不料却碰到一个冰凉而湿润的东西,她大惊失色回头一看,自己竟然躺在面具男子的怀里,她立刻惊跳起来。

  “你到底是谁?有何意图!”傅澜星感到自己被他一再耍弄,十分恼火。

  萧子源缓缓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又晃动了一下被压得麻木的手臂,慢悠悠的说:“当然是在帮你。”

  傅澜星一抬头看到月亮已经在中天偏西,估摸着已过了子时,急的直跺脚埋怨说:“我现在懒得管你是谁,我要回去你让开!”

  “你心上人估计已经万念俱灰的走了,回去有何用?”萧子源提到“心上人”这几个字都会感到胸口隐隐闷痛。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傅澜星敏捷地跃到他的面前,伸手去摘那个狰狞的面具。

  萧子源并没有躲开,逃避从来都不是他的行事作风,既然今晚做了这样的安排,那么不如早早将秘密揭开,毕竟这是他满路荆棘上最不足挂齿的一丁点障碍。

  原来狰狞的面具下竟是那样一张俊美的脸庞,浓密的剑眉英气中又不失柔和,目光清澈明亮,鼻梁高耸但却有温柔的弧线。他竟然还在笑,那对梨涡曾经让她也短暂沦陷过。

  “萧子源!!!”傅澜星太难以置信,用颤抖的双手捂住了嘴。她就算想一辈子都不会把面具男子和他关联在一起。而如今这最不可能的情况就是事实。

  “澜星!”他轻声唤了她的名字,随手将揭开一半的面具取了下来丢在一旁。

  “怎么会是你!你到底在做什么”她本就头疼欲裂,又被劈了一掌,这下更让她混乱不已,她用双手抱着头,紧蹙双眉。

  “我不能让你去找司马泓,我害怕你会跟他逃走,从此以后我们天各一方再无缘相见。”萧子源走过去把手放在她的肩上。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傅澜星生气地说。

  “这当然和我有关系,司马泓说她因爱你而发狂,我又何尝不是。可你并没有给我半点希望,我要跨过两国的纷争,跨过太子,跨过司马泓,再跨过你的心,然后我才可以站在你的面前和你谈起我爱你。”萧子源摇着她的身体,激动地说。

  “萧子源,我求你,别在我这儿添乱,你还觉得我不够乱吗?”傅澜星带着哭腔哀求他。

  “我会替你一刀斩下这乱麻,而你只需站在我的身后看着我,等待我。”见她红了眼眶,他心疼地将她搂进怀中,闻着那萦绕在发丝间的一缕幽香,感到。

  “我爱司马泓……唔……唔……”,萧子源根本不想听一个字,他用力地扣住她的脑勺用嘴去封住她的唇,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在唇齿间向她宣告自己热烈、固执又万劫不复的渴求。

  挣扎中,傅澜星摸到了他腰间的佩刀,慌乱地将它从刀鞘拔出,毫无选择的刺向了他的身体。

  “呃……”萧子源闷哼一声,低头一看佩刀竟然插在自己腹部,殷红的血迹顷刻浸出衣裳。他挤出一丝痛苦的笑容说:“澜星,我又为你受了伤,竟然是在同一个地方,我得要你这辈子偿还给我的伤害。”他艰难地说完后便一头栽倒在地。

  “子源!子源!”傅澜星的尖叫惊起了树林中栖息的鸟,都呼啦哗啦飞了起来。

  东方透出薄薄的曦光,面前篝火中的木头已经烧得发白。傅澜星感到腿上躺着的人稍微动了一下,立刻从小寐中惊醒。

  “子源?”她轻轻唤了一声,他微微动动睫毛,可没睁开眼。

  “好冷……好冷……”,他紧闭着双目,喃喃道。

  她已经把身上能脱的外衣都脱下盖在他的身上,此刻身上只穿了一件中衣,要不是这堆火,估计昨晚非要冻死在这郊外的破茅屋中。看着他额头的冷汗,她俯下身躯紧紧地抱住了他。

  就在距离这件小茅屋百十米的那条林间小道上,司马泓不知第几次勒住马,他站在这片高地上回头张望气势恢弘整齐的锦华城,寻找她的位置。

  “哥,咱们赶紧走吧。”司马泰不忍心劝他,“万一被东隅国发现踪迹,怕是有去无回。”

  司马泓点点头,“我们回去时不走扎布道,我们走承阳道,去探探他们的驻防虚实。”

  “咱们已经把掌月国的都城围了三个月,他们怕已经是弹尽粮绝,回去之后你让我带一支精锐部队打进城去,趁早灭了它。”司马泰豪气地说。

  司马泓不置可否,望着远方意味深长的说:“攻城战是早晚要打,但是这一仗你不能赢,不仅如此,我还要你连败三场。”

  司马泰正要问个缘由,司马泓用力甩了马鞭,已经率先飞奔出去,林间道上扬起了高高的尘土。

  回城去广安王府安顿好萧子源后,傅澜星回到沛德馆已经接近晌午,折腾了一夜又一个早晨,这会儿感到浑身酸痛,倦意十足。她打着呵欠进了房,突然看到前厅端坐了一个人,顿时惊出一声冷汗。

  “太子……太子哥哥”看着他阴晴难辨的深情,连舌头也打了结。

  萧昆吾却又微微扬起嘴角,像平日那般朗月清风地问:“澜星,你昨晚去哪了?”

  “我……我……我……”,她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既然你不想说,我也就不为难你。我昨日从扎布道回城,想着好久没见你,于是就来看看。谁知你一夜未归,担心了一整晚。如今看你平安归来,我倒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太子已久温柔的说。

  听了这话,傅澜星刚才砰砰跳的心顿时平复不少,听他一夜未眠感到十分愧疚地说:“澜星贪玩,害的太子哥哥替我担心。”

  萧昆吾听到后淡淡一笑,招手让她过去,说:“既然来了,不妨我们聊聊天。”傅澜星一听顿时神经又紧绷起来,迈着小步挪到他的身旁坐下。

  萧昆吾温柔地看着他说:“我很喜欢澜星,不过这就仅限于兄妹之情,所以我要让你在这儿过得开心。傅景睿和那帮老臣都不愿意开战,那我不妨做个顺水人情,何况开出的条件也令人感到满意。至于你,我可从不把你当做人质或者打算娶你。我甚至可以告诉你,假如有一天两国开战,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你毫发无伤的送回去,男人的纷争如果要牵涉一个女人,在我看来简直荒唐可笑。”

  “那你为什么不能现在送我回去呢?”傅澜星仰起脸天真地问,她钦佩萧昆吾的气度,这正是一个屹立于天地间王者的风范。如此一位芝兰玉树,虚怀若谷的男子如果有一天必须躺在傅氏的刀下,她想自己一定会感到痛惜。

  “在我这儿待着不好吗,整天想着回去。”萧昆吾没有正面回答。

  她翻了翻眼珠子,感觉刚才被惊吓走的困意又再次席卷而来,懒洋洋地说:“一切都很好。”

  萧昆吾依旧挂着笑容对她说:“既是这样,但有些规矩还希望澜星能够谨守。看你也乏了,我就先回宫。”

  说了半天,原来他就是特意等她要给她提醒这一句,她听得十分明白,于是用力地点点头。她自认为平日里从容豁达、爱憎分明,但一想到萧子源昨夜对自己的“侵犯”,竟然不知今后该如何面对他,甚至在心中生出几分愧疚,感到自己辜负了他长久以来的良苦用心。这些愧疚像尖刺一样长在心中,牢固又突兀。

  避而不见才是真实的想念,就像自己对司马泓,他甚至没有资格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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