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见习骑士

　　公元631年初春3月，艾尔美城外，骑兵训练地

　　城外包裹在一片冰天雪地中，光秃秃的树枝上堆满了积雪。林中厚厚的雪地中，偶尔可以看到松鼠之类的小哺乳动物窜过。银装素裹之中的骑兵训练场上，是一片人声嘈杂和马蹄踏起的雪屑纷飞。随着春季开战季的临近，从2月起骑士们便开始冒着严寒在此进行紧张的训练。

　　一处大训练场上，竖放着多处木栅栏，用原木扎在一起的木筏，和由木石堆砌成的陡坡。对于资历较浅的骑士而言，每天必备的基本练习之一是对马术的掌握。此刻场上有十几名年轻骑士在跑马，其中一个小身影尤为显眼，他正是埃里克。

　　骑士和骑兵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尤其是在培养过程上。麦西亚骑士团的征募条件之一必须是成年男性，只有14岁以上男子可以应征。预备军通过层层考试筛选出的见习骑士，会各自拜一位骑士团资深成员为师。见习骑士跟随师傅学习骑术，剑术，战略战术等各种技巧，直到师傅认为他已具备各种条件，便会推荐他参加骑士团公考。如果公考合格，他便正式获得骑士称号，同时成为骑士团的一员。对于那些应征后没通过考试，或是在21岁前没通过骑士团公考的人，他们可以选择主动离开或是作为骑兵服役。

　　冰冷的铁质头盔下，埃里克细嫩的小脸冻得发红，露出头盔的一撮金发也结了冰碴，白色的哈气不断从嘴里冒着。他吸吸鼻子，挺了挺小身板同时两腿一夹，跨下爱马向着前方的原木筏小跑过去。马跑上木筏，光溜溜的圆木加上冰碴让马蹄也不时打滑，他同样跟着马的重心来回摇摆左晃右晃。木筏的尽头竖着几排长枪，模拟长枪队的抵御，长枪阵是克制骑兵的阵法之一。他的马来到近前，放慢了脚步后嘶鸣一声半仰起前蹄。埃里克终于夹持不住摔下马背，滚了几个圈才停住。

　　周围的年轻骑士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有的大声调侃道，“小鬼，要不要我帮你拉着缰绳？”

　　埃里克翻个身站起来，一把抹掉脸上的冰碴，大声道，“用不着！别多管闲事！”

　　作为团中最年轻的见习骑士，同时又是骑士团统领的门徒，埃里克的好胜心自然比别人高上一倍。他扯过马缰绳，拼命拽着仍在甩头扬蹄略显躁动的坐骑，“卡门，听话，我们从来！”

　　看着他走过，旁边站岗的一个年轻士兵脸上略显羡慕的表情，他正是弗兰克。从麦西亚军入驻的那天起，艾尔美的行政单位从国家变成城，正式纳入麦西亚的军事联盟中。为了不让叛乱再次发生，查尔斯将投降后的艾尔美军和麦西亚军混合编制了在一起，奖惩待遇均一视同仁。在投降后，弗兰克被编入了骑兵卫队的队伍。

　　这时在弗兰克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所以，我仍记得圣拉斐尔堡的构造。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绘一幅图出来。”这是拉斐尔的声音。

　　弗兰克心里一震，忙顺声望去，不远处查尔斯和拉斐尔牵着马向这边走来。今日的二人均是一身绒裘厚氅下紧身的兽皮衣裤。唯一和从前不同的，是拉斐尔的右脸颊上多了一处叉状的烧伤痕迹，让他英俊的脸上带着残缺的遗憾。

　　“那太好了。”查尔斯放心地笑道，“我会在旧结构上加以修改，就不怕诺森布里亚人熟悉它的设计。”

　　拉斐尔微笑着答应一声，看着他的眼神中尽是温柔。

　　看着逐渐走近的查尔斯，弗兰克不禁紧握手里的枪，盯着他的目光中满是仇恨。这时拉斐尔无意中瞟向他，一瞬间和他的目光相对。弗兰克心里一紧，忙低下头眼睛看着地面。

　　“拉斐尔，那是埃里克，我的新门徒。”查尔斯指指不远处马背上的盔甲男孩儿，“他的骑术还是不稳，我去指点一下，一会儿在马厩见。”

　　拉斐尔答应了一声，独自向着弗兰克的方向走来，经过他身边时突然开口道，“你叫什么？”

　　“我叫弗兰克……”弗兰克仍低着头回答道，忽然他心里咯噔一下。拉斐尔刚刚说的是古凯尔特语的一种，发源于苏格兰，那发音和一般内陆的英语截然不同。

　　拉斐尔转过身看着他，心中已经明白他刚刚没有看差，“你是凯尔特人？是艾尔美旧骑兵队的人？”

　　弗兰克紧抿着嘴，低着头不出声。拉斐尔看着他的表情，敏锐的眼神似乎能洞察一切，“你是想手刃敌国的侵略者，还是想除掉亡国的叛徒？”

　　“我……”弗兰克目光仍旧看着地面，攥着拳头沉默了片刻，干脆豁出去道，“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放弃艾尔美的独立，甘心留在敌人身边，还委身于一个男人？”

　　拉斐尔并不立刻回答。他转头看看四周无人，考虑了片刻，“从今天起你跟着我吧。你想不想做骑士？”

　　弗兰克猛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图。

　　拉斐尔微微一笑，“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自己去寻找答案。如果有一天，你仍觉得我的选择是错的，你随时有机会为艾尔美除掉一个叛徒。”

　　片刻后，训练地的马厩

　　在等待埃里克安顿马匹的同时，查尔斯看着拉斐尔带着一个年轻卫兵走来，“这是……”

　　“他叫弗兰克?戈登，曾在艾尔美骑兵队服役，想做骑士。”拉斐尔微笑道。

　　查尔斯扬扬眉，看着这个长相普通，表情略显僵硬的卫兵，“你多大？”

　　“18岁。”弗兰克只是看着地面，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地补充道，“明天就19岁了。”

　　查尔斯嗯了一声，“你只有两年时间，改天我问一下骑士团中谁能带你……”

　　“他跟着我。”拉斐尔笑了笑截口道。

　　查尔斯一愣，随即笑笑，“你很幸运。我猜你还没有马，一会儿自己进去选一匹。”

　　弗兰克抬头看看他，嗯了一声又低下头。

　　“嗨！”埃里克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一旁，看着弗兰克一脸调皮地笑道，“我是埃里克，也是见习骑士。别欺负我年纪小，小心我的骑士剑不饶你！”

　　内向的弗兰克看看他，勉强笑了一下算是回答。拉斐尔看着这二人，脸上露出一许不引人注意的安慰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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