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玄学的诱惑

神的途径。

        这让黛玉一下子就想起了宝钗说过的“开始接触那个传说中的神之领域”。

        结合她现在通过钞能力强行迈入了这一门槛可以判断，她从一开始对这件事就不是一无所知，甚至还做了不少谋划——从妙玉想说点关于神秘学的事情，菲利克斯正经一个元帅都得回避可以推断，神秘学的地位是高于军部的，而“吃下药丸有反应”应该是比精神力a级还要珍稀的，帝国绝不可能轻易放手的人才，薛姨妈固然可以强力压下测试出a级精神力的报告，却不能在闺女展现出了超自然的精神力波动之后还拦着闺女上进。

        这么看来，宝姐姐还真就是……一旦有机会，便能“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半点不落人后的。

        黛玉心里慨叹了一声，但想一想又觉得好笑——在贾家时她对宝钗曾有过些许悒郁不忿，到如今到了更加宽广的天地，知道了她有更好的发展，自己非但不曾有半点不愉，反而只为将来没准就多了一个可以交托后背的战友而倍感欢欣。在贾家时那受环境影响带来的敏感多思，倒抛到了九霄云外似的。

        可见天地还是要大些好，天天在宅院里看一群贵妇来来回回的斗法，人都给憋出毛病了。

        叹了一口气，黛玉就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只对着面前的妙玉，想了想便开口：“不如，我们从神秘学说起？”

        “好啊。”妙玉从善如流地答应了下来，笑道，“简单讲，神秘学是一个总称，包括了地球时代各个宗教流派的观点和看法，额……这里指的是有用的那部分，装神弄鬼且强行拉人信教的那部分已经被摒弃了。事实上，以我们如今的认知，地球时代早期或许真正存在过移山倒海撒豆成兵的事情，只是神学文明失落过一段时间，直到在人类走出地球，探索出科学的边界，才再次找回了神秘学。但这个时候已经很难再按照地球时代的划分方式再给神秘学分个什么宗教流派了，我们现在实用主义得很，只要能引动超自然力量达到目的，都是玄学学院的研究内容。”

        黛玉皱了皱眉，问：“超自然力量的主要引动方式是精神力？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可以是精神力，也可以是别的东西，看你主要亲和于哪一种力量。”妙玉道，“简单列举一下，精神力之外，还可以有‘法力’和‘神识’，‘魂力’和‘魔力’，甚至你特立独行一点想把你的超自然能力叫做‘蓝条’和‘怒气值’也不是不行，反正总之，要发挥神秘学上的力量，靠的都是这里。”妙玉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然后落在具体的工具上。”妙玉继续，“传统的东方人拿桃木剑，传统的西方人拿魔杖，小一点的流派下个降头养只蛊，或者是式神阴阳师那个体系一天到晚折小纸人也是有的，都不影响，左右只是个介质而已，没关系，不冲突。”

        黛玉抿抿嘴：“那机甲呢？在其中起的是个什么作用？”

        “如果情况危急，我们也是要上前线的呀。”妙玉笑着摇摇头，“在太空中难道你准备不用机甲硬打？”

        黛玉就有点不明白了：“既然要上前线，应该也是要听军部元帅调遣的吧？”——那你们还让人家出去？

        “基本可以不听。”妙玉道，“因为我们面对的基本不是一个战场。”

        “这话怎么说？”黛玉愣了。

        “林小姐。”妙玉叹道，“我问你，就你目前对军部的了解，以现在军部展露在你面前的战斗力，军部防得住目前人类面临的敌人么？”

        黛玉：“……”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要这么问，用后脑勺猜都知道答案是守不住。

        但这么一想………

        黛玉倒是有一点“你要这么说我就觉得逻辑通畅了”的明悟——从黛玉一个a级就够他们如此重视，甚至开军舰去接来看，军部应该没有几个a级，可光覆灭依云星的a级星兽就有好几十只，按着这个强度，军部绝无可能守得住前线。

        除非有外援。

        而现在妙玉几乎就是明示了……

        “妙玉姐姐的意思是，军部的战场是只有极少a级，大多数是bcd级别的星兽，主要在数量，而学院的战场，是a级与……传说中的s级，主要在质量？”黛玉问。

        “没有s级。”妙玉一摊手，为黛玉这么聪明能省她很多口舌而开心，语气都轻快了一点，“我们约定俗成地叫它a+，别问我为什么不叫s，问了我也不知道。”

        黛玉：“……”

        妙玉是难得有兴致开玩笑，她现在却没有开玩笑的心情，只努力把话题拉回正轨：“一般是不能指望跨级对战的，如果要和您所说的a+动手……姐姐说的什么神之领域，应该就是让我成为那个a+的途径，对么？”

        “没错。”妙玉坦言道，“你父母就是一对儿a+，他们挂在特殊行动部名下，因为不太喜欢过分引人注目，军衔只定成中将，挂在特殊行动部之下，但即便是元帅，对他们也是足够尊敬——不可能不尊敬，在星兽潮时，当学院专员拦不住尽可能多的a+甚至大部分a级星兽的时候，军部的防线将毫无意义，也因此，他们在军部的地位，举足轻重。”

        凭妙玉这个描述，都让黛玉一阵骇然。

        细想也很合理——若非爸爸是a+，他怎么可能拦得下进攻依云星的几十只a级？

        “但，话说回来。”然后，正在黛玉满心震撼之时，妙玉又慢条斯理来了一句，“我们的战场并不一定是在太空。”

        “还可以在哪里？”

        “在地面上，在人类聚集的领域——简单讲就是各种超自然事件，都归学院管。”妙玉说，“据统计，这些事件有部分来源是上古封印松动，超自然生物逃出，也有部分来源是空间裂缝的随机出现，会导致人类领地之外的超自然生物袭击人类腹地，反正一旦问题是超自然力量引起，军部和警察厅都解决不了问题，只能由学院出手——因此，学院的每一个专员都有军籍和警籍，级别也都很高，就是方便我们出面处理超自然事件。”

        “只是如此么？”

        “这是一部分。”妙玉道，“另一部分是有些人类会主动地去寻求超自然的能力，通过正常手段，能基本保持理智，这类人如果不为非作歹也就算了，但如果有星盗那种杀人越货的存在，一样是需要学院出手。至于追寻超自然力量，渐渐偏激与不理智，甚至在追寻过程中向一些无法想象的生物祈求和献祭，然后遭受了一些人类无法想象的生物的注视，接着就获得了无法想象的力量，同时并且变得疯狂的那些人类……一旦失控，他们就不是人了，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清除它，不然它造成的恐怖伤害足以让一个城市毁灭。”

        黛玉想了想，问：“寻求超自然能力的人一般都有哪些？”

        “那就很多了，不过他们都很隐秘，一般人不知道。我说一个你知道的……比如我们国家的皇室。”妙玉回答，“其实能理解，从政治学的角度，军部很强，学院很强，议会很强，皇室总得想办法掌握一些力量，不然他睡觉都睡不安稳。据说，皇室不接受基因工程，子嗣难成这样了都坚持自然受精，就是因为人工受精的孩子绝不可能在神秘学上有所建树。还据说，老皇帝之所以退位，就是因为他年纪渐老，渐渐压不住掌握的力量，失控在即，未免在议会军部等势力面前丢脸，索性退去幕后，权柄下移，专心去掌控自己的超自然力量。”

        黛玉都听呆了：“……”

        这信息量太多了，以她的接受能力都得缓上好一会儿，重新捋了一遍，她才低声道：“妙玉姐姐要这么说，学院有没有相对成熟的，不会让我哪天成为整个人类的敌人的超自然力量掌控体系？”

        妙玉摇头。

        没有。

        她坦诚得让黛玉害怕。

        “既然没有，学院的人也是有可能疯狂和失控的。”黛玉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声音都有点掩饰不住的颤抖，“那么，如无意外，你们应该还有一项工作，就是清除那些不正常了的队友，对么？”

        妙玉回答得不带任何艺术加工：“是的。”

        黛玉后背顿时起来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那……容我再问一问，八大元帅……是不是学院……”

        “里面有四个是学院解决的。”妙玉的声音冷酷到让人害怕，“他们虽然不是学院成员，没有特地去学习神秘学，但征战沙场多年，杀的星兽无数，星兽临死反扑时的精神攻击一次又一次作用在他们精神海，年轻时压得住，年纪大了精神海动乱，以他们那种级别的强大精神力很容易招惹了一些不可言说的存在，让他们遭受一些不同寻常的污染，这样的发狂，其实和学院专员的发狂是一个危害度，除了就地格杀，实在是没有什么温和的解决办法。”

        “那么，我如果去了学院。”黛玉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可能会接到这类似的任务么？”

        类似的，杀死英雄的任务。

        “会。”妙玉坦然道，“但你大概不用为此有多大压力，事实上，便如我刚才提到的被学院杀死的那四个元帅，他们死前都很从容，并没有什么责怪或者怨恨，相反，他们很感谢学院结束了他们的一生。至少没有让他们在浑浑噩噩之中伤害到他们保护了一辈子的国家和人民。”

        “这样吗……”黛玉表情有些难过，听到最后，长长的一口气叹了出来。

        妙玉知道现在的信息量对黛玉来说绝对是不小的冲击，也没有说什么，只安静地等黛玉缓过来。

        许久，妙玉才听到黛玉一句低沉的话语：“抱歉妙玉姐姐，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妙玉再清楚不过这些信息会给黛玉带来的冲击，声音也是尽可能的温和。

        “你说我父母也是学院培养出来的a+强者。”黛玉道，“他们当年是稀里糊涂就进了学院，还是……和我这好奇宝宝一样，提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听过了这些让人难过的故事，才进的学院？”

        “他们都提了很多问题，不比你少。包括我当时也问了很久。”妙玉回答，声音多了一点语重心长，“黛玉，我理解你现在的震撼，事实上，每一个学院成员都经历过类似的震撼。这其实是一个行走在深渊边上的职业——于前线，a+级机甲师去的永远是最危险的地方，于后方，a+级神秘学专员处理的也必然是最危险的事故，一不小心就会坠落深渊。所以，每拉一个成员，我们都要认真解释过所有可能的危险——我们保证不了成员进来一定大富大贵平安终老，但我们至少要保证对队友最基本的坦诚，总不能让英雄稀里糊涂去死。”

        黛玉抿了抿唇，小声道：“那如果听了这些风险和恐怖，你们准备拉入的成员打退堂鼓了呢？”

        “基本没有。”妙玉道，“但一定要打退堂鼓的话，签个保密协议，不把这些内容透露出去就行了。我们也不怕泄露——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如果不是真正接触过非凡，说出去只会被人以为是神经病。”

        黛玉对后半句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只是诧异于前半句：“基本没有？！”觉悟都这么高的吗？

        “你问问你自己，你舍得放弃吗？有机会爬上真正巅峰的人，有谁会愿意一生平庸呢？”妙玉叹道，“确实，以我们的天资，不去学院学什么危险一百倍还有余的超自然力量，去哪个军校也都会得到很好的培养，将来高低也是个a级，会同样的位高权重，但……你去测试精神力，你想上前线，为的是位高权重么？为的是名动天下么？”

        不是啊。

        星际社会，以黛玉妙玉的基础条件，能位高权重或者名动天下的机会多了去了，靠才华做大学教授，靠颜值做娱乐圈顶流，靠世事洞明考个公务员一路上爬然后做一方诸侯……有的是走上巅峰的法子，何必选这一条在刀口舔血，如履薄冰的路？

        退一万步说，不说什么家国情怀，不说什么有实力的话就要到最需要你的地方去，不说什么见识过一颗星星的死亡，不忍心再让任何一颗星星暗淡这些话题，只说一点。

        追寻宇宙奥秘的大道就在你面前，你能忍得住不走上去吗？

        古人尚说，朝闻道，夕死可矣！

        想到这里，黛玉自己都笑了。

        其实看到黛玉的笑容，妙玉就觉得这件事就有了谱，但她还是走程序地笑问：“该说的都说了，林小姐，考虑加入我们吗？”

        “还考虑什么。”黛玉笑道，“这么酷的事情，我当然要加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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