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一行三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惠州。
可是惠州早已封城，城门紧闭，禁绝任何往来。
“怎么回事？”林慕风见马车停下来，掀开车帘问叶紫。
“城门关了。我问了附近农户，说是从昨天开始封城，百姓都从城里撤出来了，里面全是军队。”
“继续前进。”林慕风肯定地说道，“如果进不了惠州城，大哥不会让我们赶来惠州。”
叶紫微微迟疑过后，终于还是挥动马鞭，驾着马车朝城门口驶去。
“什么人？”一靠近门口，城门上立刻有士兵用弓箭对准了他们，“惠州城现在不能通行，闲杂人等立刻绕道。”
“这位军爷，”林慕风从马车里出来，礼貌地询问，“能否通融一下，放我们进去？”
“少废话！”城上的士兵不耐烦了，“再不走，就对你们不客气了！”
城下三人对望一眼，正要离开，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城上传下来，“放他们进来。”
是慕朝云！三人惊讶过后，忙收敛神色，驾着马车，走进缓缓开启的城门中。
下了马车立刻有士兵上来，恭敬地将他们引到了一个厢房。
慕朝云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们了。
“大哥！”叶紫第一个冲到他的眼前，早已压不住满腹的疑问，“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这里的士兵都听你的？”
慕朝云用眼神示意他小心说话，而后起身查看过后，将房门关上了。
坐回众人对面，慕朝云正色开口，“王爷正在攻打宜州，这一两日内必能取胜。而皇上也已经从边防带兵往回赶。惠州毗邻宜州，是两支军队必取之地。所以我在她们来之前，先占了此城。”
“大哥手无寸武，究竟如何进入此城，调动官兵？”林慕风打断了慕朝云的话，不容拒绝地问道。
慕朝云原想跳过这个问题，可是林慕风显然不好糊弄，一定要他交代清楚。
慕朝云无法，自怀中掏出了一块金牌，出声解释，“这是皇上御赐的金牌。我用他骗得守城将领的信任，让他们相信我是皇上派来的人。”
“呵。”林慕风笑了声，随手拿起慕朝云的金牌摆弄，目光深沉，“见金牌有如面圣。大哥已经离开皇上这么久了，怎么手里还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
慕朝云还没说话，叶紫先坐不住了，“二哥，你不是说眼下最重要的把王爷救出来吗？我们先听听大哥有什么法子。”
“不行！”林慕风对叶紫的建议一口否决，转向慕朝云时更是势在必行，“大哥在王爷和皇上之间徘徊得够久了。如果他到现在还没办法下决断的话，我怎么相信他能全心全意地跟我们一起救王爷！”
“可是接到大哥的信，你是第一个……”
林慕风的目光横过来，叶紫无法，只能将余下的话都咽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慕朝云身上，可他只是表情僵硬地回了句，“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怎么交代？”林慕风依旧紧咬着问题不放。
素来淡定的慕朝云轻易地怒了，“我说会有交代就一定会有交代。你若真的不信我，立刻滚！”
林慕风捏着金牌的手紧了紧，没回话。
慕朝云甩了袖子，背过身去继续被截断的话，“而今形势，我想你们心里都明白。王爷并非真有反心，皇上却是真的想杀了王爷，所以王爷若是与皇上正面交锋，势必败北。我在皇上之前拿下惠州，就是想拖住皇上，不让皇上与王爷会面。而我们，正可趁着这段时间，将我们已经逃脱的消息传给王爷。王爷之所以追随凤颜，无非是为了保全我们的性命。只要她知道我们没事，凤颜就再也困不住她了。”
慕朝云一气儿说完自己的计划，缓了缓气息，转过身来看大家。
林慕风因为被慕朝云吼了，一直阴沉着脸不说话。而莫轻扬和叶紫看到他面色不善，也不敢轻易开口发表意见。
片刻的沉默后，林慕风放下冷脸，扬起笑望向慕朝云，“大哥的计划不错。未请教，大哥想让我们做什么？”
慕朝云扫了眼林慕风手中的金牌，回道，“金牌给你们，惠州城也给你们。皇上来时，你们尽管打开城门迎她。凤楚生性谨慎，这样故布疑阵，她势必不敢轻易入城。你们能撑多久撑多久，实在撑不了就逃出城。再不济哪怕是失手被擒，有这块金牌应该也能保住性命。”
“大哥想得可真周到。”林慕风笑出声来，“只不知我们在这守城，大哥你用什么法子跟王爷通信？”
慕朝云却不愿透露，“此事你们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好。”林慕风将手中金牌丢到桌上，起身，“大哥的计划如此完美，我们照着办就是。不过，”林慕风眸光一转，连语调都变了，“大哥这么熟悉皇上，守城的事合该由大哥来做。至于如何跟王爷通信，既然大哥已经想好办法，就把办法跟二弟我说说，我照着替你做就是。”
“不行！”慕朝云大声反驳，竟有些急切。
“为什么不行？”林慕风欺近一步，微敛的长眸仿佛将一切看透，“大哥做得的事，我做不得？”
慕朝云咬着牙，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慕风轻笑出声，语调微扬，“我来猜猜大哥是怎么想的吧。眼下时间紧迫，王爷和皇上都随时有可能来到惠州。所以最快的，能够见到王爷的方法，就是到凤颜军中自投罗网。王爷见到大哥，自然就知道我们已经脱险，而这时候，大哥只要死在军中，就不会拖累王爷逃跑了。这就是大哥想给我们的交代，用死亡逃避我的问题。”
此话一出，叶紫和莫轻扬俱是惊讶，而后便各自沉默。
那厢慕朝云面上的慌乱一闪而过，很快恢复了平静，“但你也不能否认，而今唯有这个方法可行。牺牲我一个，就可以保全王爷和大家，也……”慕朝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而后坦然继续，“也全了我赴死之心，一举多得，有何不好。”
“王爷会不好。”林慕风想也不想地反驳，“王爷不会让你死的，所以我也不会允许你去送死！”
“呵。”慕朝云笑了声，看向林慕风的眼里尽是揶揄，“我对王爷如何三心二意，二弟你不是最清楚了吗？我既有负于王爷，死了不是干净？”
“那是因为你从来不肯清楚地看看王爷的心！”林慕风怒从心起，却更多心痛，“你如果知道她有多爱你，有如何舍得如此伤她？此行非我莫属。你们哪一个不是王爷千方百计娶进门的？只有我是自己贴上来的。若非要有一个牺牲，也该选个最不伤她心的。”
慕朝云只是摇头，“二弟何必妄自菲薄。我劝二弟最好不要继续跟我争，时间紧迫，这样拖延下去，只怕我们都要困死在这惠州城里！”
“大哥说得对，你们不用再争，我去！”叶紫站出来，抽出剑，一下闪到门口，大声宣布，“这里我的武功最高，你们都不可能打过我，所以只能是我去。”
“小紫你疯了吗？”林慕风不可置信地看他，“你忘了王爷为什么答应归顺凤颜？不就是因为丘无言拿剑指着你吗？你敢死在她面前，是要把她逼疯吗？”
“二哥你不用劝我。”叶紫咬咬牙，眼眶微红，“我这身子早就脏了，根本就不敢奢望能再跟王爷在一起。能为王爷去死，我高兴还来不及。”
叶紫退后一步，正要撞门出去，突然听到林慕风道，“好吧。如果小紫你坚持的话我也没办法。不过有句话，你一定要记得带给王爷。”
“什么？”叶紫刚刚回身，林慕风已经眼疾手快地将手中银针刺入他的麻穴。
林慕风看着晕过去的叶紫，轻笑摇首，“小紫你这么不机警？要如何走到王爷跟前？”
话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首。
一直沉默的莫轻扬不知何时立在了他的身后，一个手刀下去，他便与叶紫躺在一处了。
慕朝云警戒地看着莫轻扬，后退一步，出声问他，“五弟的武功恢复了？”
莫轻扬摇了摇头，动动手脚后回他，“没什么力气，不过招式还在，总不至于连自卫的能力都没有。”
慕朝云与他保持着距离，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五弟刚才一言不发，就是在等着我们自相残杀？”
莫轻扬却答非所问，“林慕风为凤翎做了太多，我们没人能与他相比。所以，他不能死。”
慕朝云敛了敛眸，声音诚恳，“五弟大概不知道，你诈死之时，王爷究竟有多伤心。”
莫轻扬笑得爽朗，“我既然都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又如何？”
慕朝云知道自己孤身一人拦不住莫轻扬，只能动之以情，“五弟，我对王爷一直心怀愧疚。只求这次能够赎回自己对王爷的伤害，还希望五弟能够成全我的心意。”
“我对大哥和凤翎的往事确实不了解。”莫轻扬微笑看他，“但是我看见林慕风拼了命地保你，我就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你不能死。”
慕朝云于是不再回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莫轻扬踏门而出。
正要指挥士兵将莫轻扬拿下，一个传信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慕大人，不好了！城外来了一支军队，把惠州城团团围住了！”
已经走出门去的莫轻扬急忙回首去看慕朝云。
慕朝云止不住地苦笑，这下，他们当真都被困在惠州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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