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骑着她的小粉，容茉茉很快回到了自己所在的E区。由地下车库的通道下去后，容茉茉把小粉停在了电动车的车位上。
停放电动车的区域离电梯还有一小段距离，容茉茉边走着，边从包里摸出手机，给沈雇主发了条微信。
“已到！”看着似乎有点冷冰冰，容茉茉又在后面加了个“平安夜快乐”，发了出去。
消息很快有了回复，其实也不算回复，是4000元的收款的通知，扣掉那三次的试用期，她的家政服务已经满一个月了。
劳动所得，容茉茉很快收了款，又回了个“谢谢”过去。
对方再次有了回复，这次是一个红包。
容茉茉进了电梯，看着那红彤彤的利市封，一下子愣住了。
难道是谢谢她刚才做了那顿饭？
还真的很像沈大雇主会干的事，
容茉茉心里突然有点儿堵。大概是不过帮了个举手之劳的小忙，对方却用金钱来衡量，这种感觉让她有点儿不太舒服。
一直到出了电梯，容茉茉都没接收那个红包，只是同样的，她也没有回复。
就当作没看到好了，容茉茉心里是这么想的，谁料对方见她迟迟不接，再次发了消息过来，一个标点符号——？
容茉茉开门进屋，打开灯，换上拖鞋，又把大衣脱了围巾解了，一起挂在衣帽架上，这才重新拿起手机，走到客厅。
他应该没什么朋友吧？容茉茉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个孤零零的问号，觉得有点无语。
想了想，还是改了主意，发了个“您太客气，呵呵！”过去。
过度的客气就是距离，这点放在容茉茉身上同样适用。
对方不知道看没看出容茉茉的冷淡敷衍，只不过他照样坚持——点开
容茉茉有些气闷的看了看窗外，突然又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来得有些反常，不过就是各人表达谢谢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今天是平安夜，他也许就是包个12.24来应个景。
微信上，朋友间节日互传对应节日日期数额的红包，很常见。
或者是122.4？反正绝对不可能是1224，否则，他就不是凯子，而是傻子了。
容茉茉把视线再次放在了手机屏幕上，顿了几秒，突然伸手，很轻快的点了下那个红包。
然后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手机屏幕。
那个红包里面，突然跳出来一个圣诞老人，坐在麋鹿拉着的车上。车子转了几个圈后，屏幕里开始飘雪，最后掉了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圣诞快乐”下来。
只是一个表情，是她想太多了。
容茉茉看着对方再次发过来的消息——被骗了？
扶额
在深感丢脸的同时，容茉茉也不得不佩服沈大雇主的洞察力惊人，居然连她现在在想什么都猜到了。
她不知道该回什么，只好选了个“大汉脸红”的表情，来表达一下自己窘迫。
对方没再回复了，容茉茉想了想，把那个表情转发给了老友新怡。
新怡的反应很快，先是回了一句“哈哈哈，我要真的啦！”然后才点开那个表情。
“长得很像啊，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就被骗了”，容茉茉回复道。
“你傻啊，大小不一样啊。”
容茉茉认真的看了一下，的确比真正的红包小了那么一点点。
如果换成旁人发，她或许就看出来了。
一本正经脸的沈先生，真是太有欺骗性了。
而第二天清晨，也解释了情绪反常的原因。
自从离婚后，她的月事就没准过，明明这个月1号刚刚来过，谁知道会在25号再次造访。又因为前一天晚上的碰了冷水，本次的大姨妈可谓是来势汹汹，等容茉茉到办公室，已经是疼的几乎直不起腰了。
还好是周五，又是圣诞节，工作上不忙，容茉茉忙完自己该做的报表后，就有气没力的趴在桌上。
女人对这种事情一向敏感，小米看出她的不对劲，直接拿了止疼片给她。她也有痛经的毛病，办公室常备芬必得。
容茉茉就着水咽下药片，半个小时之后，药效开始起作用。虽然还是隐隐作痛，但与刚才那种坠痛相比，真是舒服太多了。
一直挨到了中午下班，因为为肚子不舒服，容茉茉这会儿也感觉不到饿，根本不想出去吃饭，却还是被张姐硬拉着走了。
似乎每一个办公室都会有一位走养生路线的前辈，行政科里的，是张姐。按她的说法，会疼是因为血块淤积，走动走动，让它下来就好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平常的保养，来的前一周就开始喝堂参桂圆红枣汤，长期喝下来，可是比什么止疼片都管用。
这些话，张姐边走边说，“前面有个药店，我们等下就去买，你今天就可以开始煲了喝。”张姐提议。
“好……”容茉茉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她的脸色和唇色皆是苍白，这会儿完全靠意念，想象自己是个壮士，才能挽着张姐继续朝前走。
中午觅食时间，公司大楼前行人不少，张姐头一偏就瞧见了熟人，忙压低了嗓子提醒容茉茉，“你看，咱们前面这位是沈董的弟弟。”她顿了顿，又补充，“亲弟弟！”
容茉茉抬头，就看到沈谨衍从对面走了过来，算是和她们对了个正着。
“您好！”张姐主动打招呼，作为公司的老员工，她干什么事都能不卑不亢，很有底气。
“您好！”沈谨衍走到她们身边的时候，速度慢了下来。
张姐暗暗扯了扯容茉茉，她有些不太自然的对他笑了笑，也跟着说了声，“您好！”
沈谨衍点点头，脚步没停，和她们擦身而过。
张姐没发现容茉茉的不对劲，如数家珍的和容茉茉分享她知道的，关于老板弟弟的八卦，包括他的职业，以及他经常被姐姐逼着相亲。
原来他是医生，容茉茉心想，冷静沉稳，不苟言笑，会发假红包的沈医生。
***
俩人在这种情况下面对面而过，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她是恒达的员工。
吃完饭，买完药回到办公室的容茉茉，觉得有必要和他解释一下。
解释也是需要方式方法的，为避免尴尬，容茉茉决定发微信。
而作为里面的内容——
首先它不能太长，作为一个寡言少语的人，肯定也不喜欢看那些长篇大论的东西。
其次还要表明立场，她真的只是很单纯的做一份兼职，并不是因为知道他是老板的弟弟而有所企图。
最后，当然也是最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无论兼职能否继续下去，都希望不要影响她在恒达的工作。
话要短，意思要到位，任凭容茉茉绞尽脑汁，也没想好到底该怎么说。
一直到下午的上班时间已经过去20分钟了，容茉茉才惊觉已经在这上面了浪费了不少时间了。
看着那条只打出“您好！”的微信，容茉茉迟疑了一会儿，最后干脆删了，然后把手机屏幕关了扔到一边。
算了不解释了，等他有问再说吧。虽然俩人认识的时间不久，接触的不深，对他了解的也不多，但容茉茉直觉沈医生不是一个大嘴巴的人。
这么想后，容茉茉顿感轻松了不少。今天是周五，事情本来就比较少，又因为是圣诞，临下午还差1个小时，人心就散了，大家就盼着下班，再约一晚。
容茉茉也等着下班，十几分钟前，她收到老友陈新怡的消息，晚上要来家里找她吃饭，刚好这周末两天她都有放假，可以直接在她家窝居两天。
容茉茉大姨妈人不舒服，实在没体做饭烧菜，就提议晚上干脆火锅，反正冰箱里都有现成的东西。
陈新怡当然也没问题，只要老友做的东西，她统统都爱吃。
到了晚上，俩人吃着火锅，容茉茉就顺便把中午在公司门口撞见兼职雇主的事情告诉了陈新怡。
陈新怡知道老友兼职的雇主是她公司董事长的弟弟，一听立马就开喷了，“他该不会在那里等着你吧……”
陈新怡的科室订了三份本地报纸，内容涵盖B市各大街小巷每日的所有狗血，看多了，导致她洒狗血的能力也特别强。看着老友一脸的迷茫，陈新怡摇了摇头，用你真是很傻很天真的眼神看着容茉茉继续道，“他就是故意的，看看你会不会主动找他，谁让你……”
“不会啦，他不是这种人！”容茉茉赶紧打断老友，她自然知道被同事知道会影响不好，只不过，“反正我坦荡荡。”见新怡张了张嘴，好像还有话说，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他也是个医生哦。”
“是嘛，哪个医院的？”陈新怡夹了片午餐肉放在锅里涮。
“不知道！”容茉茉摇了摇头，“我也是听我们办公室的张姐说的，就知道是个医生。”
“应该不是我们一院的！”一院作为B市乃至全国都相当出名的医院，也可以理解成每天病人最多，见过的疑难杂症最多，医护人生最苦最累的医院。陈新怡把那片涮好的午餐肉沾了点酱料，放进嘴里，边咬着，边含糊不清的道，”富二代不能这么苦逼。”
“也是！”容茉茉点点头。
俩人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聊下去，而是又转到了别的地方。
在火锅接近尾声的时候，陈新怡状似不经意的容茉茉说道，“对了，和你说件事……”
“嗯？”
“许奕和三儿的孩子没了。”
容茉茉没料到老友说的居然是这个，愣了半晌，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怎么没了？”
“也没怎么，正常的优胜劣汰，胚胎发育不好……”作为妇产科的护士，每天这种事真是见的太多了，陈新怡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很难把这种事情归类到老天爷对这一对贱人的惩罚上面，真要惩罚就该让这对狗男女活不好了。她看了老友一眼，见容茉茉的表情还算正常，才又接着道，“昨天过来产检发现已经停了，下午就按排了清宫，今天就出院了，这会应该在家小月子了。”
老友陈新怡口中的那个“小月子”让容茉茉心脏微微一紧。这是一个很有内涵的词，它表示最亲密的两个人有了一个孩子，最后又失去了。但不管怎么样，这是他们共同的经历。
容茉茉想起那个深秋的下午，坐在咖啡里对她张牙舞爪的林小姐。还有五年前，拿着陈记的煎包，站在她宿舍楼下，对她说“做我女朋友，给你买一辈子包子”的前夫。
就算这个婚是她坚持要离的，容茉茉不免还是觉得有点儿凄凉。
陈新怡看出老友的沉默，但还是坚持把最重要的讯息讲完，“昨天的三儿的家人也来了，你没看许奕那德性，一口一个爸，叫的比自己亲爹还亲。”她翻了个白眼，一脸的鄙夷，“三儿的亲爹好像是许奕公司一个蛮大的总，听说这次许大贱人连升两级，也是因为他的关系。”
“是吗？”容茉茉拿着根筷子戳着碗里的一颗鱼丸，“为了升职出轨，真是好励志呵。”
陈新怡用食手戳了下容茉茉的额头，“你还说，现在也知道王八蛋的真面目了，你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了？”
“我怎么了？”容茉茉抬头，自我调侃，“我也励志啊，离了一次婚就有了一套房子，不也挺合算”
一提房子陈新怡就气打不过，看看为了这套远在城郊，贵得离谱，偏僻得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房子，都把容茉茉折磨成什么样了。她白了老友一眼，没好气道，“谁和你说这个了，歪脖树都被人拔了，你还在原地杵着干嘛？赶紧第二春啊……怎么样，我们医院元旦有个联谊，姐带你去！”这事儿她都已经和容茉茉提过好几次了。
“第二春再等等吧！”容茉茉看着老友，一脸的木然，“这才离婚多久，让我喘口气缓缓。”
“谁让你现在就有结果了，态度！”陈新怡气得哇哇大叫，“最重要的是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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