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管窥天下
一周之内两次笔试两次面试，赶趟儿似的催着人不断往前奔。每个人都坐立不安，像当初快要公布高考成绩般紧绷着根弦，青柠的心里也咚咚敲起鼓来。
好在这根弦在末次面试的当天晚上就断了，最终结果被迅速公布在鸣响集团的官方网站上。
青柠赫然在列。
感叹之余，对自己未来东家的办事效率，青柠还是十分信服的。以至于到鸣响报道了近两个月，年会将至，她仍有种恍然若梦的错觉。
青柠的前单位作为行政机构，并没有举办年会的风俗。故而，她对年会的所有印象都停留在别人的描述里。
因此，当同一批入职的新同事叶子捉住她的手摇个不停，极力怂恿她结伴参加年会时，青柠犹豫了下，到底还是答应了。
从招聘会开始，鸣响企业就不断刷新着青柠的认知。毕竟，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文员岗位都能招来四五百号人的青睐，听起来更像是传奇故事里的一段大手笔。
为了避免暗箱操作的发生，两次面试都是由现场摇号决定顺序，依次从前门进去，结束后则从偏门离开，进入另一个等候区。
而小小文员一职更是独树一帜，经历了两轮笔试的筛选，且第二次笔试的难度丝毫不亚于国考，涉猎范围更是广到没有边际。
青柠极易脸红，面试成绩平平，若不是因为阅读量远大于常人的缘故，恐怕也很难脱颖而出。
每每回想起那时无形的刀光剑影，青柠都觉得心有余悸。可新单位截然不同的工作环境和崭新的人际关系，又让她不禁对自己的东家有了丝隐隐的期待。
不知道传说中的年会，又是怎样的境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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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回师尹已经小半年，虽然身体早就适应了家乡的如画风景和人们缓慢的生活节奏，顾轶的心里却始终带着丝抵触，没办法跟身体保持同步。
几个月前，大哥以“顾氏是做医药行业起家，如今卫生局局长换了新人，风向政策不知走往何方，作为顾家一份子，你也该出份力”的理由，硬把他塞进市卫生局。
两个月后，老爷子故技重施，以一道“鸣响是以你母亲之名而建，原本就是要留给你，如今时机成熟，也该交给你打理”的圣旨，又把他流放到鸣响当土皇帝。
也许在外人看来，顾氏枝繁叶茂，一出手就是个把公司的豪礼，实在是够阔气。
可哪有什么成熟的时机呢，顾轶闷闷不乐的想，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在他看来，父亲和大哥不过是打着亲情牌的名义，把他不愿做的事情强加给他罢了。
好在老爷子有先见之明，提前从总公司派了位能干的副总去鸣响帮他。许是知道他会有情绪，老爷子没催，他也就乐得继续做他的甩手掌柜。
副总姓田，因为生了张清秀的娃娃脸，又时常面上堆笑的缘故，被底下人亲切的送了个爱称“小甜甜”。
别看这昵称软绵，处理起公司事务来，小甜甜却毫不含糊。自打接手鸣响以来，雷霆手段，治下有方，又因生了张极讨喜的娃娃脸，很快就在底下收获了一大批脑残粉。
不仅如此，在提升公司业务方面，小甜甜也着实有两把刷子。从总部调到鸣响没几个月，公司的业务就彻底翻了一番。
业绩稳步提升，这意味着年终奖将会多出一大沓，而奖金厚度的多少则直接决定了春节过得如何。
跟着小甜甜有肉吃，一想到今后的滋润生活，鸣响上下每个人心里都乐开了花。
这都是小甜甜的功劳。
然而更难得的是，小甜甜还十分懂眼色。知道自家主子在闹别扭，除了完成上头交代的一月一会的任务，否则他绝不会轻易去打扰他。
所以，距离上次招聘会结束近两个月，顾轶才再次见到小甜甜笑眯眯的脸。
喝了口茶，随手打开小甜甜呈上来的年会策划书，翻了几页，顾轶的眼里划过一抹讶然。
都什么年代了，公司的年会居然还只是吃吃喝喝表演几个内定节目，实在太没创意了。
然而为免麻烦，他原想翻到最后一页签完了事，却在落笔前被一个声音叫了停。
“顾总，这是您回来后的第一个年会，照规矩，您将在会上发表年终总结。为免不合心意，还请您费神亲自对这份策划做定夺。”
“哦？谁的规矩，老爷子的？”顾轶眯了眯眼，漫不经心的问。
小甜甜不卑不亢的低头应：“顾总见笑了，谁都知道，鸣响集团您最大。”
不过而立之年，却能坐上鸣响副总的位置。说话避重就轻，分寸拿捏得当，这个小甜甜确实不简单。
参与年会是老爷子的意思无疑，然而一个眼神，就能瞧出他对这份策划的不满意，改口要他提意见，分明是顺水推船。
心知胳膊拧不过大腿，也没道理让个中间人为难，顾轶便点头应了下来。
上次招聘会的小插曲过去后，顾轶已无所事事了太久。突然接到个任务，虽然这任务可有可无小得可怜，他却像久旱逢甘霖的灾民般，内心居然蠢蠢欲动起来。
许久没加过班的他熬夜做了份新策划，签完字，随手丢在小甜甜的办公桌上，便伸伸懒腰回去补眠了。
第二天一大早，看到新策划书的小甜甜大吃一惊，怀着狐疑的态度打开翻了翻，还没看完，就展颜一笑。
自家这个主子果然并非浪得虚名，外头那些传说也不是空穴来风。上天对他还真是够慷慨，也不枉两年前在总公司远远见到他时自己当初那份惊艳。
一叶知秋，管窥天下，如果说当初的惊艳始于颜值，那么现在，小甜甜眼底闪过一丝光亮，算不算陷于才华呢？
学成归来不是纨绔的小少爷，看来，根深叶茂三十多年的顾氏，迟早要变天。被调到鸣响，倒也不失为一个机会。合上策划书，小甜甜勾了勾唇想。
这天吃饭时，叶子偷偷告诉青柠一个消息，听说鸣响的神秘少东家这次将亲临年会现场，还要发布一系列讲话。
青柠喝了口汤，表示对此没有兴趣。好友无动于衷，却熄不了叶子躁动难安的心里熊熊燃烧着的小火苗。
“小蜻蜓，今晚陪我去逛街吧，拜托了。”
叶子瞅准时机夹起块红烧肉堵住了青柠的嘴。
架不住好友的死缠烂打，青柠只好应了下来。
没想到，四通八达的五尹街根本满足不了叶子强烈的剁手欲望。二人从繁华的五尹逛到六尹，又从六尹杀到新开的万达。
叶子一面咋咋唬唬的后悔着六月没减肥，一面乐滋滋的瞅瞅这件挑挑那款，还不断嚷嚷着抽空要去做个新发型。
青柠耐着性子陪她逛了足足三个晚上，鞋底都要踏穿，才勉强挑到身还算合意的。天真的以为这下终于能歇歇，谁料这天一下班就又被那个疯疯癫癫的小丫头挽着胳膊塞进出租车里。
十分钟后，青柠无奈的靠在柔软的长沙发上发呆，不一会儿就旧业重～操～犯起困来。
小姑娘一面眉飞～色～舞的跟理发师聊天，一面不忘分出个眼神不住往青柠那里瞟，生怕被放了鸽子。
见青柠钓鱼钓得可欢了，叶子才放心的收回目光，微微抿了下唇。
两个多小时后，正梦到啃鸡腿啃得津津有味的青柠被摇醒，下意识的擦了擦唇边并不存在的口水，抬头见笑得满面容光的叶子大手一挥豪气万分的说：“想吃啥？走，姐带你吃好吃的去，我请客！”
揉了揉眼，迷迷糊糊的青柠被叶子挽着胳膊牵进一家餐厅。
刚点完菜，叶子就拉着青柠去了趟洗手间。站在镜子前，神神秘秘的让青柠闭上眼，还再三叮嘱她不许偷看。
几秒钟后，青柠依言睁开眼，先扫到洗手台上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一个大纸袋，还来不及惊讶，就发现笑得合不拢嘴的叶子正拿着件雾蓝色连衣裙一面往青柠身上比，一面扭头对着镜子看。
青柠这才想起刚才就觉得古怪却始终没发现怪在哪里的疑点，如此爱美的叶子居然没在叫醒她的第一时间里就拉着她追问新发型好不好看。
作为朝夕相处了近两个月还算熟悉的朋友，现在回想起来，青柠深深觉得这不科学。
不是不感动的。
她很快认出来，这件衣裙是昨晚陪叶子逛街时就觉得挺别致却因为要配打底裤嫌麻烦的缘故，多看了两眼而没有买下的那件。
只不过目光多停了几秒，并没说出心中所想，却被细心的叶子发现了，还在第二天特意悄悄帮她买了下来。
这厢话唠的叶子还在对着镜子洋洋得意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并不停朝青柠挤眼邀功，那边自从丁秋棠回南尹后，很久没感受过友情的温暖的青柠忍不住红了眼。
“谢谢哦，叶子，可是……”
“可什么是啊，就知道你会拒绝。”一脸傲娇的叶子朝裙子努了努嘴道，“瞧，这可是最小码，就我这近乎完美的身材，把面料撕裂也塞不进去啊。除非你想谋杀闺蜜，让我削足适履。”
“不是啦，我觉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好麻烦对不对？”叶子满脸“小样，我早已看穿你”的得意表情。
“嗯，你怎么知道？”青柠老老实实的点头问。
“切，我还不知道你。”把衣裙往好友面前献宝似的晃了晃，叶子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戳了下青柠的肩膀，握着小拳头愤愤的说：“你说你想顶着万年不变的马尾辫儿不想换发型，好，作为好友，我忍！”
“可你以怕麻烦为借口放弃一件明明很合适你你也很喜欢的衣服，那本宝宝可就忍不了了啊！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我觉得我得好好调～教下你这死脑筋。”小姑娘豪气冲天的说。
“可穿起来真的好麻烦，不然去退了，或者，换个中码？”青柠试探着提议道。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恨铁不成钢的叶子瞬间炸成一头金毛小狮王。
“什么好麻烦啊，借口！让我去丢这个人，姑奶奶我可不干！”叶子中气十足的低吼道。
见青柠满脸畏惧的往后退了半步，叶子缓了缓神色，压低声音继续劝：“那天我俩坐在五尹超市门口的长凳上吃小土豆时，你不是还跟我讨论路过的姑娘们谁的衣服最好看嘛。”
“你可是女生，负责好看是每个女生毕生孜孜不倦的追求。你说你素面朝天对不起你这张鹅蛋脸，总该要对得起你这瘦高瘦高的好身材吧？”叶子不死心的循循善诱劝。
叶子仍机关枪般絮絮叨叨说个不停，青柠的思绪却早已飞出天外，吃小土豆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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