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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难以预料


莲漪久久的没说话,她平静不下来。

        她原以为,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们自愿的,却没想到……

        “那,你们为何不离开?”莲漪踌躇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口。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可却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一问,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呢?

        九尾奇怪地斜睨着她,朱雀气的嘴唇都在抖动,也没有回答莲漪的问题。

        小一会,玄武慢慢悠悠的开了口,声音沉稳有力,就像再说别人的事情。

        “因为那份协议,我们都无法出去。至少,无法主动出去。那人一直想要长生不死,可是他没做到,所以他去追求他的不死去了。临走前,将手镯交给了其他人。我们便只能在这里,等待属于我们的下一个主人。只有在这里的主人的允许下,我们才能短暂的出去。”

        “莲漪,你知道我们恨什么吗?”朱雀尽量保持着冷静,可声音颤抖着,还是忍不住的咬牙切齿,“我们恨的是,他骗了我们。还将我们变成了奴仆。”

        天边的阳光倾斜而下,透过潭水,隐隐绰绰的折射出绚丽的光芒。或许是在潭底的缘故吧,尽管有着朱雀的法术保护,可她还是没来由的后背发凉。

        她想起,当她才发现这个空间的时候,内心的兴奋和高兴。如果快乐是建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呢?那自己,能做到心安理得吗?

        她不知道。

        白虎静静地沉睡着,这世间的一切,现在都与他无关了。

        他像只小猫一样。

        莲漪忽地忆起,她好像,还没有看见过白虎恢复原身的样子。

        “怎么样,才能救回他?”她晦涩地开口,下定决心,逼迫自己做出了一个选择。

        “吱呀。”

        沉重结实的木门被推开,激起地上的灰尘,清澈的阳光透进来,混着空气里翻腾的灰尘,此刻,也显得是那么的浑浊不堪。

        一个带着兜帽的女人出现在门口,抬脚踏入地牢。

        最里面的那间,地上铺着脏兮兮的陈旧、潮湿的稻草,简陋的瓦泥墙的上方,只高高的开了一个小小的窗口。

        楚云汐出神的望着那个小小的窗口,四四方方的阳光照到了她的脸上,她像是未发觉般,仍旧痴迷的望着。

        身后渐渐地响起脚步声,她没回头,无非又是来找她问话的。

        “楚云汐。”那人开了口,清脆的女声里,带了一点薄怒。

        楚云汐惊讶地转过头,果然,是楚凤箫。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对望着。

        良久,楚云汐咧开嘴角,脸上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怎么?小产到现在,身子好了。难为景阳公主来这肮脏的地方。”

        “啪!”

        楚云汐的头偏了偏,脸上顿时显现出一个红红的五指印。她突然捂着脸,眼里噙着点点泪光,可怜兮兮地看着楚凤箫:“姐姐,我好疼,云汐好疼。”

        楚凤箫的右手还微微的发麻,她刚刚几乎用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可那又怎么样呢?这并不能解她心头的愤恨。

        “疼?呵!你这样的人,就算受尽酷刑,疼死又如何?”

        楚云汐照旧那样看着她,嘴里不住地喃喃自语:“姐姐,有人欺负云汐,云汐好疼、好疼……”

        眼前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摇摇欲坠、楚楚可怜,这反倒让楚凤箫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那时,楚云汐便是这样,委委屈屈地看着她。

        “我自问,待你不薄。”楚凤箫艰难地开口,问出了心里一直想问的话,“为何,你三番五次的,想要置我于死地。”

        楚云汐突然停住了,整个地牢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她迷茫的眨了眨眼,思绪穿越回小时候,那时她的母亲刚刚死去,与所有的皇子公主不同的是,她的母亲,只是个宫女。她也只是父皇和母亲醉酒后的产物。

        父皇嫌弃这件事情丢人,便没有给母亲任何的名分,连带着,对她也不甚上心。后来,直到母亲死去,也还是个宫女。

        “云汐,这辈子是母亲对不起你。”小小的云汐拉着母亲渐渐冰凉下去的手,哭的差点昏死过去。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是楚凤箫拉着她,走了出去。

        “姐姐,你知道我母亲,叫什么名字吗?”

        楚云汐平静下来,静静地注视着她。

        楚凤箫有些疑惑,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给弄懵了。

        楚云汐抬起头,讽刺的笑了笑,忍住了眼里的泪水,然后又看着楚凤箫,甜甜的笑了:“想杀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

        “现在你也不用在这问我什么了,要杀要剐要处刑,都随你吧。”楚云汐走到墙边的石床上,上面只铺了一层薄薄的稻草,床尾的位置,只有一床破旧的被子。她面上没有任何的不适,平静地坐下,脊背挺直,就好像,她还是公主一般。

        楚凤箫看着这一切,突然觉得有些悲哀,她是无比痛恨眼前这个女人的,恨不得杀了她,替那个还未出声的孩子报仇。

        可现在,她无端的想起,过去的事情,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一双大手揽过她的肩膀,楚凤箫惊讶地回头,眼前竟是离别数日的卫瑾。

        卫瑾心疼的抚平了她皱着的眉,低低地叹息了一声:“我来晚了。”

        楚凤箫突然有些委屈,她扑进卫瑾的怀疑,闻着他身上凌冽好闻的松木香气,眼睛红红的。

        卫瑾抱着她,凌厉的双眼,越过她的肩膀,看向了坐在墙边的那个人。

        楚云汐冷静的,对卫瑾笑了笑,动了动嘴,无声的喊道:“姐夫。”

        卫瑾攥紧了拳,杀意顿现。

        可楚云汐却一点都不害怕,甚至抖动着肩膀,捂着嘴,吃吃地笑了起来,像少女般天真烂漫。

        卫瑾平复着心情,深深地看了楚云汐一眼,揽着楚凤箫的肩膀,走了出去。

        他的小公主,是不能来这里的。

        外面是明亮、温暖的阳光,有鸟语花香,细水流长。

        楚云汐的身影隐入黑暗里,她又出神地望着窗外那四四方方的天,自嘲般的笑了笑,从墙边的稻草堆里,翻找出了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

        她轻轻地抚摸着匕首上的花纹,这是她七岁时,楚凤箫送给她的。

        “以后你记住,谁欺负你,你就给她打回去。”小小地楚凤箫也是骄傲的,她昂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令她心疼的,妹妹。

        “姐姐。”楚云汐喃喃地念道,“是我对不起你。”

        寒光闪烁,匕首出鞘。

        楚云汐将石床上的稻草和破被扯下扔到地上,安安静静地躺在冰冷粗糙的石床上。

        阳光还是四四方方的,她望着窗,望着天,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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