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心头月光
低声下气的话语并没有打动富商的心，小丑反而因此被他踢开，破皮的伤口磕在地上，划出一道血痕。
有人在道具后敲了敲，待看清楚是谁后，富商露出热情的笑容，“是恩德伯爵啊，您预订的表演早就准备好了，我帕森·格丹以基督信徒发誓，这次绝不会让您失望，不知道您说好的五百美元……”
那人直接扔来一袋钱币，帕森当即喜笑颜开，热络地引华服男子离开了。
小丑在原地等待片刻，随着观众的散场，马戏团的灯也依次熄灭，他的帕森老板又一次扣下他的工资。
它沮丧地爬上高台，揭开帘幕来到另一个密道入口。
仇清二人躲在背景墙后，静静旁观一切。
“它上去了，这位置太偏看不到。”靳修年试着爬上铁梯，下一秒便被仇清拉住。
“你上去它会发现你的存在，然后逃走。”仇清淡淡道，说话间他摸出一只望远镜，“用这个观察。”
接过望远镜，靳修年将它掰成两半，自己留一个，另一个还给仇清。
小丑在原地歇了会儿，然后拿起日记开始写下今天的情况：
今天工作十小时，搞砸了老板的演出，没有任何奖励。
填写完毕，它小心将笔记藏好，褪去演出服饰，再次换上仇清见过的那身破旧的童装。
小丑的身影消失在密道，仇清转身，“走吧，去那条街蹲点。”
……
密道长度很长，步行预计要十分钟，仇清二人走出马戏团后，直接向游客借了一辆车，迅速开往目的地。
小丑从密道里滚出来，粗略地用水擦掉面上涂抹的颜料，又将自己仔细打理一番后才继续前行。
细长的尾巴耷拉着，看样子有些无精打采。
中途路过一家破旧的花店，一位衣着朴素的卷发女孩朝它打招呼，“晚上好啊，法耶夫，你今天挣到钱了吗？”
“没有。”它道。
女孩将裙子上的花叶拍掉，起身从花瓶里抽出一支纯白的德芬拉玫瑰递给正在自我懊恼的它，“今天送你一支玫瑰，希望它能安慰你受伤的心灵，晚安，努力的小猴子。”
“谢谢，上帝保佑你平安。”小丑接过玫瑰，吻了一下女孩的手背。
坐在车上的仇清一眼认出送花的女孩是那只栩栩如生价值八美元的人偶。
小丑小心将玫瑰放好，走着走着又遇见一位不速之客，是那个华服少年人偶，拜尔斯。
“嘿，蠢猴子又出来啦！”拜尔斯故意踢倒小丑，语气恶劣，“你今天的保护费呢？乖乖交出来我可以不打你。”
“抱歉，我没有钱。”小丑诚实回答，并没有因为少年的捉弄而生气。
“怎么可能？帕森叔叔告诉我他今天给了你五美元，小骗子！”拜尔斯又一次将小丑踢倒，直接把对方踹出一米远。
路边裁缝店走出一位妆容精致的贵族女孩，仇清认得她，好像叫米娜，“拜尔斯，你怎么又在欺负畜牲啊，它好脏！容易传染病菌的，很危险！”
“米娜小姐！”拜尔斯惊呼出声，立刻离小丑远远的，“很高兴能在这里遇见您，明天我叔叔举办的舞会，您会来吗？”
米娜倨傲地推开他，将手中红酒劈头盖脸泼在小丑身上，“帮你杀杀菌，不客气。”
拜尔斯跟着取了瓶红酒，用同样的方式倒在小丑身上，“滚吧！米娜小姐现在不想看见你。”
小丑将面上的红酒抹掉，清澈的眼睛有些不解，它理解不了他们为什么总是欺负它。
“你们……”
为什么这样对我？
我做错什么了吗？
做在车里的靳修年活动一下手腕，语气已经开始咬牙切齿起来，“这群小屁孩还真欠收拾啊，他们父母怎么教育的，真他妈缺德。”
仇清拉住靳修年准备下车的手，目光沉静，“你想干预剧情？”
“不行？”
“这是镜子里的幻境，我们只是过去的旁观者，如果你不想改变剧情的走向造成所知信息偏差的话，最好别插手任何事。”
就好比萧沁帮猴子收拾掉小混混，那枚该被抢走的硬币无故掉落，后来被仇清捡到，小丑那边依然丢了一美元，剧情不会变，但那个本应被抢走的一美元却变成了由丢失所致。
靳修年抿唇，“我有点看不下去，这俩小孩真欠抽。”
“所以他们后来都变成了人偶。”仇清松开手，将目光再次移到小丑身上。
按初见时小丑睚眦必报的性格来说，它肯定会立刻报复回去，然而眼前这个却没有，只是小心护好手中玫瑰，朝二人道了声“谢谢”，然后迅速逃走。
二人跟着他路过人偶店，来到转角处一座别墅前。
粉白墙头被浓密绿藤包围，只余一扇铁质大门，从整栋别墅装饰来看，主人应该很富有，至少也是一位贵族。
路灯闪烁着温和的光芒，别墅的灯都没亮，或许是主人家正在安睡。小丑在这家门口站了很长时间，它郑重地将那支洁白玉玫瑰放在门内。
“亲爱的菲利斯先生，我今天没有挣到钱，辜负了您对我的期望。”小丑仰望那栋别墅，“我不在身边，您会感到孤单吗？”
“我为我的错误选择惭悔，不忘您的精心教导，有一个问题，我很迷惑，希望您可以为我解答。”
风很寂静，小丑晃动的尾巴再次耷拉下来，他懊恼地说：“您教我说话，教我认识人类的文字，理解人类的感情，您告诉我说要用善意感谢生活中的每一个人，我用您的方式做了，可为什么我理解的却是社会的冷漠……”
“我理解不了那些复杂的情感，菲利斯先生，是我做错什么了吗？他们为什么那样对我，这和您说的……完全不一样。”
它说完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绿藤沙沙作响，房子内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小丑低下头，“好的，我知道了，为了您的康复，我会努力赚钱的，今天因为表演失误，笨拙的小猴子没有赚到钱，明天会加倍努力。”
“晚安，我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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