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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隐藏心意


那句极其轻柔的话语终究只有霍修远一人听到,世有时间参差,自己还是晚到一步。

        孟穗岁在燕朝无恙歇养的时日中,陵城有人已经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当夜李君屹追出去一段路程后,抵不住血流不止的伤口作祟,从马背上摔下来晕沉了两日,好在他身经百战,那伤口于他来说还不足以要命。

        可他血才刚止住,力道都不曾恢复过来就更衣准备前去寻人。

        “二哥,你如今伤得这般严重该好好歇着,我已经差人前去打探云兮消息了,”李弘毅上前按着他的肩头坐下,“不过那群暗卫是朝京城方向去的。”

        他没将在悬崖处寻到孟穗岁发钗的事告诉这心急如焚之人,只怕此人知晓,恐整个陵城都不安生。

        “二哥,此事怨我,若是当时……”

        “跟你没关系,”李君屹捂着胸口,嘴唇干裂苍白,发狠道:“那群暗卫到底是谁派来的,敢动我的人,我势必要让他求死不能。”

        此次在城隍庙遇袭的暗卫同之前不同,虽同样是用飞镖,可不曾发现有白色羽毛,之前那群人是冲着李君屹而去,但这次是想带走孟穗岁。

        晋朝公主是巫族之后的秘密总共没几人知道,除了祈王,恐最想得此女子的便是想稳固自己储君地位的太子。

        “我会让他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李君屹一拳打在床沿处,一字一顿道:“老七,你和风冥留在陵城继续寻宋云兮,我回京看他到底要怎样算计!”

        “二哥,你莫冲动,此事还不能断定是太子所为,过于急躁更会让他寻到弱点的。”

        “我自有分寸,本是想留他一些时日,可他触及了不该触及的地方,我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李弘毅从来都是劝不住他的,自己的话素日也只是时听时不听,太子一向视李君屹为眼中钉,朝中阵营追随祈王的人颇多,这次支开他来陵城,一来是想用这容易落人话柄的差事给李君屹当头一击,二来也是想借机肃清他的那些政党们。

        如今皇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当时虽让李珏闭门思过,可还是他监国。

        “二哥,”李弘毅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还是问了出来,“你是想借此事打碎他的梦,还是真是因云兮一事恼了?”

        李君屹命人收拾行装,自己坐在桌前抬手摸着被包扎的伤口,脑中突然闪现那夜在城隍庙的场景,想到那个女人在看到自己受伤时那惊慌失措啜泣的样子。

        他不禁笑道:“老七,你不会当真觉得我会因那个女人就大动干戈吧,只不过正好借着这个契机罢了。”

        看着坐上马车渐行渐远之人,李弘毅无奈叹了口气,真是死鸭子嘴硬,连风冥都留在此处了,还说着不会大动干戈的话,只是他心中含糊,不知二哥是真的对孟穗岁有了不一样的情意还是只是当她是阿离。

        风冥放心不下独自一人回京的王爷,他瞧着前方消失远方的马车,道:“七爷,王爷此番回京恐会顾及不暇,属下想请命回去,寻王妃一事可否能全交于你?”

        “如此也好,他一人回去我也有些担忧,你在其身后跟着,莫让他发现了,此刻他正在气头上,怕会迁怒你。”

        原本以为七夕能促使二人更靠近一步,眼下瞧着倒也如此,但却横生枝节出来,一个下落不明,一个回京还不知会遇上什么事。

        燕朝虽是北朝邻国,但风土人情却完全不同,此处人人和乐安康,地域辽阔,百姓休养生息,行商队伍颇多,难怪北朝想要结为番邦之交。

        霍修远怕孟穗岁在宫中发闷,领着她前去重修河堤处散心,也是为了前去查看百姓生存之计。

        此处修建了一所灾民村,里面收留的是遭遇灾祸和无家可归之人,跟那时在陵城郊外的一处破庙情况相似。

        孟穗岁看着里面男耕女织的男女老少,面露笑容,若晋北两朝都是如此该有多好,没有常年的征战,百姓不会经受流离失所,天下以和为贵。

        一旁挎着竹篮的妇人看到霍修远来此面带笑容道:“哟,恩公来了,今日孩儿他爹钓了些鱼,不如留下来吃饭吧。”

        “那就有劳李嫂了,正巧也想尝尝你的手艺呢。”

        李嫂笑嘻嘻应答着,将目光看向他身侧的女子,“恩公好福气,你家娘子出落的跟个花儿似的。”

        “李嫂你误会了,我是他朋友,听他提及此处,便想着也跟来瞧瞧。”孟穗岁笑着解释道。

        “既然是恩公的朋友,等下可要好好吃上一番。”李嫂是个爽快人,和他们拉了几句家常话便忙着回去做饭食了。

        此处虽为难民村,可一点也看不出有难之意来,孟穗岁发自肺腑赞扬道:“你会是一个好君主。”

        她挽着被风吹乱的发梢由衷看着身旁之人道:“阿怪,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战。”

        燕朝之所以如此安稳,只是他在几国中处于中立,他也没有想一统中原的大志向,只想能让燕朝的百姓能安稳过自己的日子便好,位置又刚好处在北朝邻侧,唇亡齿寒,北朝历来强大,也一直和燕朝有交好之意,自然能在乱世中长存下来。

        正当二人相谈之际,这时从前方飞来一个蹴鞠,霍修远喊了一声小心,急切的将孟穗岁护在怀中,蹴鞠猛地就砸在了他的后背上。

        “阿怪你怎么样?”孟穗岁忙问着他有没有伤到。

        霍修远笑着微微摇摇头,扶着她的胳膊道:“所幸飞来的是蹴鞠不是天外飞仙,不然还真说不定就倒在此处了。”

        “还能说笑看来是伤得不重,”孟穗岁同样笑着打趣他道:“小心让天外飞仙听到,下一刻就来砸你了。”

        从远处跑来一群孩子,其中一个少年挠着头带着歉意道:“对不起,我用力过猛了,哥哥你没事吧?”

        霍修远弯腰捡起地上的蹴鞠递到他手中,耐心教导着:“我没事,不过下次可就要脚下留情了,要是伤到的是其他人,又或者是这个姐姐,不管伤没伤到,受了惊吓恐也是有事了。”

        “姐姐对不起。”那群小孩子齐声向孟穗岁道歉着,也不忸怩自己犯下的失误。

        孟穗岁笑盈盈盯着少年手中的蹴鞠道:“让姐姐赢一局就无事,如何?”

        霍修远不禁笑起来,“给你赔礼道歉之法竟这般别致,你这分明就是欺负他们嘛。”

        “谁道呢,说不定人家厉害着呢,不服你也来一局,瞧瞧能不能赢过我们。”

        “好啊,见识过你的医术,还真没见过你的脚下功夫,输了可不许哭鼻子哦。”

        他们两人各领着几个孩子为一队,在院中肆无忌惮踢上了蹴鞠,一旁的百姓也见怪不怪,只是会偶尔停下脚步观看那两个相貌俊美之人。

        最后还真是孟穗岁带领的一队赢了,不过连孩子们都看出是霍修远在放水,他在开局前还偷偷拉着孩子们说着不要让姐姐察觉的话,许诺他们不说便每人都会一串糖葫芦吃。

        孟穗岁拍着霍修远的肩头道:“知道你是故意让着我,让我能开心,不过还是谢谢你。”

        “你开心便好,输赢对我来说不重要。”霍修远目不转睛看着她。

        “够义气,看来这个朋友真没白交,哈哈……”

        霍修远欲言又止,不知要如何同她道明,正想说出口时就被之前那个少年拉着衣袖说他阿娘让他们回家吃饭了。

        一盘醋鱼,几个简单的小菜,还有自家兑的米酒,农家饭食简单却看着味道极鲜。

        当李嫂给孟穗岁斟酒时,霍修远捂住杯子婉拒道:“李嫂,穗岁近日身子弱,恐不能饮酒,她这杯还是交由我代劳吧。”

        “想不到恩公还挺会怜香惜玉的,”李嫂笑着唠叨起来:“姑娘,你瞧恩公论样貌品行,都甚于你相配呢,这朋友嘛什么时候都能交,可这好姻缘呐,可就难遇上了。”

        霍修远笑着摇头说她尽会拿自己搭茬,吃一顿鱼耳根子看来也要饱餐一顿了。

        这顿农家饭二人吃得极为满足,几人相谈一顿饭的工夫,此刻真像寻常人家的日子,说着家常话,念叨着柴米油盐,还有李嫂时不时提起的姻缘一事。

        在回去途中,孟穗岁低头笑着,“看来你还真是阿怪,堂堂太子成为流民,如今又和百姓同桌而食,真是奇哉怪哉。”

        “我倒希望刚才的日子多一些才好呢。”要论起奇人,身旁女子才是让霍修远大开眼界之人。

        孟穗岁看向微波粼粼的河面,来了此处几日了,还不曾听到有关李君屹的消息,她原本喜悦的心情一下掉落下来,侧头问道:“可有打听到李君屹的消息?”

        她这一问,霍修远原本笑容堆砌的脸上逐渐凝固,“他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不管怎么说那一剑是他替我挡下的,总归要知道他的境况才是,而且……”

        “他如此伤你,你就没恨过他吗?”

        老实说最初确实恨过他,尤其知道阿离一事后,孟穗岁想不通为何自己要同那人长相相似,为何要把对阿离的恨转移到自己身上,可而后同他朝夕相处的这段时日,两人一直在相斗,甚至都遍体鳞伤,可是不知为何总觉得他开始在意自己,而自己也有些放心不下他。

        “穗岁,既然老天让你远离那个让你身心俱惫之地,这就是天意,能不能不要再去想那些伤痛回忆?”霍修远揽着她的肩头十分诚恳道:“忘了北朝,忘了李君屹,好吗?”

        “阿怪,很多事不是说忘便能忘,而且我不仅是祈王妃,还是晋朝和亲公主,我有我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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