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别雾
叶崇落笔一道题还没写完，听见叶无细起身的动响，一撇头，方向是往房门的，“你干嘛去啊？”
叶无细手指滑着屏幕，心不在焉回：“你今天先写题，有不会的，留着我下次回来教你，或者你发微信问我。”
“啊？”叶崇坐直身子，不可置信说，“你这就要回家了吗？这就不教我了吗？”
叶无细关门的动作停住，从门缝里看他，毫不留情戳穿，“装什么，你开心死了吧。”
说完，关上门，里面传来叶崇放肆的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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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来得及和叶崇蒋倩淑打一声招呼，叶无细买了最近一班回雾启市的高铁，到站时已经是傍晚。
高铁站离启大是有些远的，叶无细在乘上去启大的出租车时，才给桑际发了个消息，说她已经在回学校的路上了。
桑际回的也很快，问她说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不让我去接你？哦，这叫惊喜是吧。
叶无细对着屏幕扯了扯唇笑，和他商量了下碰头地点。
司机把车停在一个显眼的站台，叶无细下了车就坐在等候椅上。
没多会儿，一辆末班车赶着暮晚的余光停在了站台前，许向维从上面下来，肩上背着包，和叶无细两个人一上一下，四目相对了会，他走下来台阶。
看模样应该是从市图书馆回来，叶无细这次主动开口，“这是去图书馆了？”
许向维点点头，冲她笑，“借点书你呢，这是从家刚回来了？”
叶无细想起自己对他说的话，垂眸沉吟道：“我有点急事，所以赶回来了。”
“急事儿？”许向维在她身边坐下，侧身对她道：“末班车来得及吗？要不我给你打辆车你赶回去？”
“不不不！”叶无细忙摆手，解释说：“我不是回学校，我在等朋友。”
“这样。”许向维目光挪开，没再深究。
两人沉默了会，许向维拿出手机，点戳了两下，凑近到她面前，“我给你看看哦，我今天下午跟一个带数竞队伍的教授聊天，简直了。”
叶无细脑袋歪过去，仔仔细细看上面的聊天内容，笑容一下子蔓开，“这教授也太逗了吧，牛人都这么幽默，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你笨呢。”
许向维不甚在意道：“害，我跟他老熟人了，关系挺好，这教授没架子，很好相处的。回头我介绍你俩认识。”
叶无细点点头。
她说了声好，两人对视几眼，便再度陷入沉默。
路灯一盏一盏亮起来，车辆不断急行而过，迟到的末班车久久未曾出现。
“许向维，其实你数学挺好的。”叶无细盯着前方，淡淡道：“比我好。”
许向维紧紧了手心，手机屏幕无声暗淡下去，他不答，无厘头地问了句：
“是桑际吗？”
许向维坐上了晚点的末班车离开。
叶无细一个人在公交站又等了一个多小时。
她没见到桑际的身影，也错过了回去的最后一班车。
情绪和环境使然，这个时候任谁，心底大概都无可避免悲伤和落寞。
叶无细盯着她和桑际最后的聊天记录，目光有一瞬的空洞。
片晌后，她用键盘敲出他的名字，迟疑着按上了发送键，就好像她隔着屏幕，声音平静地叫了声他的名字。
五分钟后，桑际发来一通定位，是一家叫‘烙印’的酒吧。
桑际是从她落地那一刻起就在酒吧，是他喝醉了不能来，还是那里有什么留住了他，以至于他不能赴和她这个无关紧要的约。
又或者，更糟糕一点，他是在赴约的中途，因为朋友的消息，临时改了道。
到底是哪种，她不知道，桑际可能也懒得和她解释。
叶无细退出微信，点开打车软件定位。
到了地方，叶无细一个人往里摸索，入口的过道里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喝醉了神志不清的，男男女女热情激吻的叶无细胸腔里闷了口气，憋着，一直到酒吧深处也没能吐出来。
这个时候刚好是酒吧里最激情的时候，摇滚音乐响彻，漫天洒着祭奠死去爱情的白纸片，所有人都在热舞呐喊，震耳欲聋几乎盖过音乐声。
让人窒息又震撼。
叶无细有些迷茫而无措地扫了眼密密麻麻的人群，拿出手机，可转念一想，桑际这个时候是绝对不会看手机的。
高出一块的舞池中央有四五个站上去的男女，跟着音乐，大胆纵情地舞动身体，四肢像是就为这音乐而生，每一下动作都完美的卡在节奏点上。
而叶无细终于在长达几分钟的搜索之后，在舞池找到了桑际的身影。
他旁边站着个陌生面孔的女孩儿，衣着大胆火热，和他背贴背。
底下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
叶无细的目光被钉在了那一处，脚下竟又情不自禁的开始动起来，一步步往那边走，想要更近的看见，想要百分百地确认，那就是桑际。
终于，她挤进了人群，可因为身高，视线反而受阻，一下子被淹没在人群。
甚至有热情嗨过头的，拉着她一块儿跳起舞来。
叶无细显然没什么经验，有些尴尬地跟人说着一遍遍抱歉，然后走远，往舞池方向过去。
走到一半，被人扼住手腕。
抬头一瞧，不是桑际，是个她不认识的年轻男生。
她急着想抽出自己的手，男生立即开口了，“妹妹，再走就偏了，这边儿。”
“不好意思，我朋友在等我。”
男生像听到了什么愚蠢至极的玩笑，哼笑着说：“什么朋友不朋友的，你这妹子行了，桑际等会就过来，你去沙发那坐会儿。”
叶无细停止了挣扎，“你怎么”
“我见过你，我们一个学校的。你往人堆里那么一扎，一眼就看见了好吗？僵成那样，身上就写了不自在三个大字，想不看见都难。”
叶无细吸了吸鼻子，自觉尴尬，不再说话了。
“我叫李应诚，桑际朋友。”
男生把她领到卡座的沙发上，自己站着，下意识往舞池那看了看，桑际已经下了台，气氛也没刚刚那么燃了。
“呦，这哪来的妹妹啊。”斜对坐着一个玩骰子的男生看过来，对叶无细吹了个口哨。
“裴天帆你滚蛋，少给我吹你那流氓哨。”李应诚一根未点燃的烟砸了过去，“这桑际带过来的。”
裴天帆笑了下，也没太大反应，只是别有深意地又扫了眼叶无细，道：“这个倒是漂亮啊，桑际换口味了？”
“玩你的游戏，再说话滚回你那边儿去。”
“行行行，我不说了。”
李应诚低头对叶无细说，“别理这帮人啊。不用不自在，没坏人，桑际嘛他应该”
说着，他撇头往回看了眼，看见一道醒目的身影，“呦，说曹操曹操到，回来了。”
叶无细双手稳稳搭在膝盖上，此刻微微收紧了些，她被李应诚挡着，只好低低头，从他身体和手臂的缝隙中，勉强看见了桑际的下半身。
看打扮和气质，是刚刚舞池上那个。
桑际走近，手背拨开李应诚，自然地坐到叶无细身边，弓下腰去倒桌上的酒。
两人都沉默，桑际侧过身，递向她一杯颜色漂亮的酒。
叶无细问：“我要喝吗？”
桑际终于扯唇笑了下，他两手都握了酒杯，抬了抬另只手的示意自己也喝。像说废话一样，重复她的话，“要喝吗？”
叶无细没再犹疑，接过，一点点喝下去。
辛辣的后劲逐渐侵占她的口腔呼吸，还有肠胃。
一整杯，她喝了一半，眼眶泛起了酸麻感。
是酒浓度高辣的。
桑际两三口酒干掉了和她那差不多的一杯，侧着头目光浅淡地望着她。
叶无细没有停下，他终于看见她眼眶有些红，怔了怔，出声叫她的名字，“叶无细。”
她没理他，像完成下达的指令一般，无脑又机械地闷头喝酒。
“回来前，吃饭了吗？”
“”
叶无细听见他的问话，停了一秒，很快咬着牙继续。
桑际拧了下眉，从下面夺过她手里的杯子，声音轻又带了些不耐，道：“别喝了。”
他抽了张纸巾给她，抬手把她杯子里剩余的酒一口喝完。
“会玩儿吗？”桑际抬了抬下巴，方向对着刚刚对她吹流氓哨的男生那。
“不会。”叶无细看了眼，便挪开，“我不玩。”
“这妹妹怎么什么都不会啊？长这么纯，性子倒挺寡淡。”裴天帆突然插嘴道，“桑际，你哪找这么有个性的啊？也给我介绍介绍呗。”
桑际像是这一刻才发现他的存在，冷淡看着他，又扭头扫了眼李应诚，很快回了头，注意到叶无细并无不适的情绪，因为性子寡淡这个词，他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约会，在游戏厅的画面。
没由来的笑了下，他忍不住又问，“跳舞呢？会吗？”
“不会。”
这次，桑际可没管她会不会，拉着她手臂，把人强硬地拉起身，大步往人群去。
身后卡座一片起哄声。
叶无细屏住气息抬头望着他。
桑际脖颈处还挂着白色耳机，黑发黑衣，身形挺拔高瘦，明明一身不亮眼的穿搭，却总能胜过万人，不由自主地吸引所有目光。
叶无细垂下睫，想起了自己不会跳舞。
那天人声鼎沸，叶无细的心是从未有过的复杂。明明是热烈滚烫的，可胃里还在隐隐烧着的烈酒和周围不适的环境，又该是让她萌生抗拒和畏缩的。
桑际牵着她的手，不一会儿又搂着她的腰，额头暧昧地抵住她的，比起她的僵硬，他像是游刃自如的老手。
他今天头发乖巧地落在额前，变幻不断的光影拓落在他那张没有多余表情的脸上，他在安抚，也在诱引。
叶无细在那晚，一次次因为四周人群，又或是自己的动作不当，跌进桑际怀里，脸颊抵着他的胸膛，感受到温热微颤，和一如既往平稳有力的心跳。
她承认她在这一刻，忘记了所有的不适，用力地回握住他的身体，感受他的体温。
周围的一切都仿佛不存在了，万籁俱寂，她被桑际抬起下颚。
光线晦暗下来，他的面容模糊，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桑际的呼吸打落下来，他低头凑近。
叶无细的心跳在这一刻加快，腰肢被他扼住，手落在他身侧无所适从。
他这一次的动作比电玩城那会要缓慢的许多，像是爱情电影里的慢放镜头。
也许是他故意的，他在折磨她。
所以就在他即将触碰过来的那一刻，叶无细垂下眼，轻轻一个偏头，躲过了他的吻。
“”
桑际挑了下眉，嘴角扯着笑。
不等她开口，他再次强力掰过她的脸，不带迟疑地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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