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20
8:05，张逢宁准时出了门。
虽然还没睡够，但钟令熙无论如何都没能再睡着。她抓来手机，一眼看见梁可可几个未接，微信更是堆了许多消息，问她怎么还不回来。哦天，待在哥哥身边她忘记了世界，竟然没想到给舍友报个平安。
钟令熙赶紧给梁可可打电话，主动认错：“我错了，我忘了跟你说……”
“我一猜就是，象征性着急一下，”梁可可听起来一点也不着急，“你们住他租的房子？”
“没有，在酒店。”钟令熙把脸捂进被窝，似乎这样就能藏住羞涩。
“真刺激……你不是来姨妈？”
“是啊，而且他还订的双床房。”
“……挺好，是个笨蛋哥哥。”
“是个笨蛋哥哥。”
最后，梁可可提醒她：“明天拍毕业证，今晚赶紧回来啊。”
钟令熙痛经通常只痛第一天，今日已满血复活。她还是穿着张逢宁的短袖和球裤出了门——穿男朋友的衣服出门，这感觉美妙得无法言喻，简直想对路过的每一个呐喊：嘿！看见没，我有男朋友！
福田中心的中轴路不是写字楼就是商场，钟令熙沿路踱步，第一次认真觉得，她要好好了解这个她将来生活的地方——她是说，和他一起。
钟令熙走进商场，在之前从未注意过的男装店前停下了脚步，兴冲冲地进去看看。这家店主营正统职业风，衣服样式都很简约，衬衫都是如张逢宁一样的纯色，西裤清一色深色。钟令熙挑起一件白衬衫，贴着自己身上的短袖比丈。
店员姐姐笑眯眯地过来了：“想要找什么码数的？”
“呃……”钟令熙说不上来。
姐姐知会地问：“他是多高的？”
“一米八五。”钟令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像在炫耀。
“那体重多少呢？”
“这个……他就比较正常吧。”
姐姐轻车就熟：“那应该是150到160斤，拿190的合适……你手上这件是175的，我找一下有没有190。”姐姐在那排货架上一件件翻看，一边笑言：“深州这边很少有这么高的，所以可能没有摆出来。”
“哦。”钟令熙很努力在憋笑。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那185穿185，是不是不会好看？”
“就是会很合身，但是男生穿衣服还是穿大一码比较好看，”姐姐会意地看了她身上的短袖，“这件是不是185的？穿上身是不是感觉有一点点小气？”
“是啊，明明肩宽长度都刚好合适，可就是觉得小气。”
“男生就是这样的，要穿大一码。”
“好。”新晋女朋友熙熙子受教了。
姐姐继续去找货了，钟令熙把衬衫举到旁边，对着镜子拍了张照，分别给张逢宁发：【你是不是缺衬衫？】给梁可可发：【他好像只有两件衬衫轮着换上班】
梁可可一眼看出：【这件小了】
张逢宁稍晚了一些：【我两件够了，我都是蹲海淘买的，会比较便宜】
对象和姐妹的消息同时来了，当然是回对象的。钟令熙回：多便宜哦？
张逢宁：打完折几十块钱。
钟令熙：【？】
这就是她手上那件价格的零头。给女朋友买东西直接专柜几百上千，给自己买就默默蹲海淘几十块——哎呀呀，我的哥哥怎么这么可爱。
张逢宁嘱咐钟令熙不用给他买，刚好店员姐姐也没找到190码数的库存，钟令熙便离开了。转头看到aj，她又兴冲冲进去，aj的短袖和球裤大同小异，每一件看起来都和他那么像。
刚好梁可可后知后觉地发来了消息：【等等，你身上穿的是哥哥的衣服？】
钟嘻嘻：【是啊，非常男大学生，我刚好在aj，好想给他买哦】
梁可可提醒她：【不要一上来就给男生买那么多东西】
这个道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钟令熙也明白，可怎么办好，她现在看什么好东西都想买给他。
钟令熙听话地走出了aj，可转头看到迪奥，她又蠢蠢欲动了。她想起来不久前一次偶然的试香，旷野质感深沉的木香让她为之疯狂，当即立誓：“这就是我男朋友的味道，我有了男朋友第一个礼物就给他买这个。”
结果，第一个礼物买的却是又贵又蠢的香奈儿唇膏。可确实，在一起第二天，他买了一样礼物她也买一样礼物，有借有还似的客客气气，这感觉不好。
好吧，忍着。她依依不舍地放下旷野走了。
一路闲逛，到平安楼下刚好快12点。钟令熙给张逢宁发消息：我在平安楼下等你哦。
张逢宁：好，等一下下，有点事没完。
钟令熙当然不着急，她只担心耽误了他午休。
张逢宁下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捧着奶茶的缩小版自己。他走到钟令熙跟前，好笑地问：“怎么了，你的衣服还没干吗？”
“就是要穿你的。”钟令熙翘起下巴望着他。她也好笑地看向自己：“你说，要是你的同事看见，会不会觉得——”
张逢宁接过她的话：“怎么有两个我，其中一个还是变矮的我。”
说完，他们看着彼此傻笑起来。
一夜同床共枕迅速拉近了彼此，他们靠近彼此不再像昨天之前那样小心翼翼。可钟令熙凑过来闻闻张逢宁领口时，他还是红了脸：“怎么了？”
“有点臭汗。”她在笑。
“哎，其实我平时也是两三天洗一次，因为公司整天开空调也不出汗，可能昨天晚上穿着出去逛了一晚。”张逢宁说着就牵起她的手，往酒店的方向走。
“我买好饭了，直接送到酒店，我们从前台拿了再上去。”钟令熙说。
“好，”张逢宁看了看她手里的奶茶，问，“这是另外一家的吗？”
“嗯，”钟令熙递到他嘴边，“你尝尝。”
“……可以吗？”
“可以。”
获了准，张逢宁才轻轻地咬住她的吸管喝了一口。笨蛋，明明已经接过吻，还不敢用她用过的吸管。
午饭时间的福田中心人头攒动，往来皆是西装革履，身着黄色或蓝色的外卖小哥们堵在每一栋写字楼前，每间路边餐饮小店都排起了长队。
张逢宁牵着钟令熙在人群中穿行，钟令熙好奇地四处张望：“这就是社畜的午饭时间啊。”
“是啊，我每天中午就去食堂排队，在京州也是，不过在京州实习的单位楼里就有食堂，比现在好一点不用出来。”
“今天很忙吗？这么久才下来。”
“有一个投标要的比较急，上午就一直在赶材料，我刚刚把我负责的弄完了才下来。”
“是什么哦？”这好像是她第一次问他的工作内容。
张逢宁开始认真向她解释：“我在的部门叫投行部，就是帮公司做发债保荐，公司要发债没有牌照，就要我们去做，首先就是要对项目进行投标，我们实习生大部分就是帮忙做pitchbook，也就是融资建议书，根据公司的债务情况、经营情况等等推荐合适的债券发行品种，就很多很多材料，非常非常多……”
钟令熙说：“我有个同学也在券商，她说她三点休市之后就没什么事了，可我看你每天都要加班诶。”
“她应该是在营业点，”张逢宁随手指了路边一家挂了招牌的铺面，“就像这种，这条路开在路边的基本都是，我本科实习也去过这种，硕士基本都是找总部中后台，我现在就是做一级市场，和大盘没什么关系。”
钟令熙明白了：“噢，她确实是本科，所以她是做二级市场的买卖，你现在是做一级市场的发行。”
张逢宁有些惊讶：“哎，你知道。”
“有学一点财经新闻。”
“好聪明。”
到酒店前台拿了饭，他们回到房间里。张逢宁坐在沙发上，钟令熙把饭放在茶几上拆开包装，一抬头，张逢宁正巴巴地望着她，眼神近乎哀求：“我可以抱你吗？”
钟令熙无奈地向他伸出手，他接过她的手，温柔将她拉进怀里。钟令熙坐在他的腿上，大概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请示，这样的拥抱比昨天站着和躺着都要贴得更紧密。她开了口：“以后……”
“嗯？”
“你想拉我的手，想抱我，想吻我，都不用问我。”
张逢宁稍稍迟了一会儿，才说：“好。”
话音未落，他的嘴唇就压了过来，迫不及待地开始吻她。吻了没多久，他就停下来，摘掉眼睛，又继续吻她。
哦天，钟令熙从没想过，男人摘眼镜竟是这么私密的一个行为，只有在最亲密的人面前，要做最亲密的事，才会将眼镜摘掉。她搂着他的脖子，回应他热切的吻。
吻够了，张逢宁贴着钟令熙的嘴唇喘气，钟令熙对他说：“唇膏要记得涂。”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扎到你了吗？”
“有一点哦。”
他的额头轻轻抵着她的，温柔摩挲，双眼就这么与她相对，溢满沉醉。怎么办好，她的哥哥看起来越来越英俊了，这到底是是客观还是主观。
一边吃饭，钟令熙一边告诉他：“我明天要拍毕业照，今天就要回去了。”
“好，什么时候走？”
“一会儿送你去上班，顺便就退房去车站吧。”
“好，那我送你去车站。”
“不用，你时间来不及。”
“晚一点没关系的。”张逢宁坚持，她当然不会拒绝。
吃完了饭，就只剩半个钟的睡觉时间，钟令熙不再跟他说话，一躺下来便安静地窝在在他怀里。
张逢宁倒头就睡着了。清楚地看着他起伏的心口，听着他蓬勃的心跳，钟令熙恍然间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但她好愿意接受这种不真实，她好愿意就跟着这样的节奏，直到完全习惯与他缔结为恋人的事实，自己成为了别人女朋友的身份。
钟令熙悄悄爬了起来，偷看他熟睡的样子。他嘴唇微张，吐息微重，看起来傻乎乎的，她忍不住偷笑。然后也，忍不住偷偷亲了亲他。甚至故意轻轻咬他，也没能把他弄醒。
钟令熙仔细端详着张逢宁。他的两颊长了几颗痘，男生一定不怎么懂护肤。他的睫毛好长，跟她的差不多一样长。他的两侧太阳穴都被眼镜勒出了凹痕，眼镜这么紧也不知道换一副，真是个笨蛋。
她就这么看着他，时不时偷亲他，直到13:20的闹钟炸响。
张逢宁睁开惺忪的睡眼，迎接他的是女朋友漂亮的笑颜，天知道他有多么幸福。钟令熙捧着他的脸，温柔似水：“该起床咯。”
“好。”他的声音和心一样软。
钟令熙先爬了起来，走到一边背过身去。张逢宁一直看着她，看到她开始脱衣服，下意识别过脸去。虽然看不清，但他还是脸红了。
钟令熙把他的衣服脱下来，换上了自己的裙子。回头时看见他正低着头，就知道他刚才一定是避开了。她把衣服装进袋子里，说：“记得把衣服拿回去。”
“好。”张逢宁抬起头，掀开被子站起身。
退了房已过一点半，张逢宁不紧不慢地牵着钟令熙往高铁站走。他失落地说：“好想去看你拍毕业照啊。”
“这一周你几乎每天都提早走，要是请假不太好哦。”钟令熙提醒他。
张逢宁无奈地点了点头。这一周发生了太多事，周一表白，周二过520，今天跟她在一起，明天要是请假，的确是连着一周了。如果是熟识已久的同事那还好说，可不能才实习第二周就留下偏重私事的印象。
“可是……”张逢宁还在嘟囔，“你毕业拨穗那天我也不能去……”
之前说过，那天她父母要来的。钟令熙笃定地告诉他：“你可以在我硕士毕业的时候来啊。”
张逢宁眼睛一亮，低头看她。钟令熙激他一下：“怎么了？没有信心到那个时候来吗？”
“有！”他急切地回答，说不出别的誓言，只好再说一声：“有！”
福田站到了。除了第一次和梁可可来，之后的这几次，都有他陪着她。
走到闸机面前，张逢宁扭扭捏捏地抓着钟令熙的手不放。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羞怯地说：“想吻一下，可是人好多……”
钟令熙又好气又好笑。可是她选择了这个会害羞的笨蛋哥哥，就只好由她来主动一点咯。钟令熙踮起脚尖，竟还够不到，只好勾住他的脖子，他的脑袋压下一些，她才终于亲到他了的嘴唇。
但也只是一下下，她才不要主动太多。张逢宁意犹未尽，但也心满意足。
“给你点了奶茶，回去拿了再上去。”钟令熙最后告诉他。
张逢宁微微挑眉，依依不舍：“怎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只有你一个哥哥。”她一说完，他满眼都写着“我想吻你”。
钟令熙赶紧进了闸机，这一次她回了头，看到张逢宁还站在那里，隔着好远冲她挥了挥手。
她想，她得好好熟悉一下这个闸门出去的路线，未来的一段时间，她一定是这里的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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