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Chapter52
“这……”张逢宁震惊得不会说话了。他又看了杂志一眼，意兴阑珊道：“不去，我晚上自己就能看。”
“看什么？”钟令熙没反应过来。
“你啊，”他沉着嗓子，蛊惑而诱人，“自己就能干，看别人干嘛。”
钟令熙脸红了，她第一次觉得张逢宁的眼神竟如此色眯眯。怎么办，她好喜欢这样不遮不掩地向她袒露欲望的张逢宁。
没去挤热门的目黑川和千鸟渊看铺满花瓣的樱花河，随便走一条民居小巷遇见的樱花就足够美轮美奂。在张逢宁心心念念的海上迪士尼放松尖叫，在银座吃上了钟令熙期待已久的怀石料理，在南青山见识了无数低调奢华的创意品牌。新宿站把“活地图”钟令熙逼得有生以来第一次迷路，表参道琳琅满目的精致服装让她挑花了眼，她也在原宿给张逢宁买了他这辈子最贵的两双鞋。
面对动辄四五位数的日元张逢宁根本来不及换算，出发前钟令熙告诉他：“吃的话，2000日元以下无脑可以，3000左右要考虑一下，5000左右的很想吃再吃，超过8000，打扰了，我们不配。如果是买东西，3000以下直接拿，5000稍微考虑一下，10000的很喜欢再买，超过15000就要慎重考虑。”
所以，张逢宁看到鞋子18000円的标价转身就要走，钟令熙却笑眯眯地向店员说了句日语时，他有所预感地问：“你是说要了吗？”
店员姐姐欢天喜地的表情给了他答案，钟令熙也答：“对。”
张逢宁不得不粗略一算：“这超过1000了吧？”
“一千出头。”
张逢宁傻了：“要买这么贵吗？我没有买过这么贵的鞋。”
“哥哥要上班了嘛，要买一双好一点的皮鞋，”钟令熙仰起脖子钟情地望着他，“球鞋你使用率很高，就买好一点的。”
在表参道给她买五千块人民币的包张逢宁眼睛都没眨一下，要给自己买一千块的鞋，他嘀咕了：“哎呀球鞋可以好一点，皮鞋就不用了吧……”
“要用，咱们可是高贵的大公募投研人。”
张逢宁当然还是妥协了，对媳妇有意见是不可能成功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成功的。
回国前夜，除了塞满了他们准备的两个大箱子，还多了十几个大包小包。钟令熙调了一早的闹钟，尽早办理登机去逛里面的免税店。已是四月上旬，钟令熙提醒他：“里面穿凉快点，深州明天最高温25度。”
张逢宁拿出了钟令熙给他买的黑色aj外套——京州待了三个月，她终于把他冬天的衣柜给换完了。
空客330擦着海面腾空，冲向碧蓝的天。明红色的东京塔变成了脚下精巧的玩具，钟令熙俯瞰着渐渐退后的东京，满怀期待地道别：“明年见哦。”
吃过午饭，乘客们纷纷开始午休。张逢宁压低声对钟令熙说：“没想到去深州的日本人这么多。”
钟令熙扫了一眼：“你怎么知道？”
“大部分都是，就好像日本人比较喜欢戴口罩和眼罩。”
“可以啊张逢宁，现学现卖了。”
回到深州，凛冬远去，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凤凰花与三角梅竞相绽放，火红明艳，正是春日好时节。
出国一趟自然是给亲友带了不少礼物，张逢宁先陪钟令熙在深州住一天，明日回家。钟令熙给他的母亲挑了许多护肤品，自然张逢宁根本分不清那些全是日语英语的瓶瓶罐罐的用途，钟令熙分门别类贴好纸条，打包好放进了他的行李箱。
明明还没分开，张逢宁就在计划下一次见面：“我五一来找你吧。”
“过年在家待的时间太短了，暑假又得在深州实习，我打算五一回家，”钟令熙从他的胸膛爬起来，殷切地看着他，“你还是5月19日来吧。”
张逢宁稍稍一怔，立即反应过来：“——哦哦！好！”
5月19日，他们的恋爱一周年纪念日。他们在春日邂逅，夏季热恋，秋天相思，凛冬缠绵，定情时的那场微风走了八千里，他们却在原地越爱越深。
研一下学期开始了全程自主的实践阶段，开学已有一月，指导教学已进入收尾。他们开始分组制片，到了学期末以小组为单位接受考核，一荣俱荣。
在电话里，钟令熙告诉张逢宁：“我们今天定好了小组，我想拍一个老百姓的纪录片，就是普通老百姓的打拼生活，雯雯也很感兴趣所以第一个加入，雨桐没有自己的想法但很愿意干活所以也加入了，这样我们三个人就够了。”
张逢宁问：“你不是还有一个室友，叫苏什么，是不常接触吗？”
“苏越，越越一开始是不太跟我们接触，上学期你一直忙找工作我就没跟你说。”
“嗯怎么了？”张逢宁总是很想听关于她的每一个故事。
钟令熙娓娓道来：“越越一开始就比较神秘，周末不跟我们在一起也不说去哪，后来她才说跟她男朋友刚复合，所以刚开学那段时间就因为这个事纠缠。而且她男朋友也比她大两岁，就跟我和你一样，所以她看到我们那么好心里就比较难过，就想避开一些。”
“那为什么分手呢？”
“说是看到她男朋友跟别人聊骚。”
“啊？为什么有女朋友还这样啊？”张逢宁大为震惊。
钟令熙很能理解张逢宁的震惊，如果说张逢宁有哪一点让钟令熙觉得像中了靶一样完全契合，那就是对爱情的忠诚。她对爱情忠诚度的要求极高，而他正是高度忠诚。不是对某个人，而是对爱情本身，像纲纪铁律一样从本能去服从——爱情绝对是只有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当且仅当爱情发生时，才会开始建立两个人的关系。
张逢宁不乱撩也不搞暧昧，除非是自己喜欢要确定下一步关系，否则他根本不会接触女生，根本没有要利用自己的魅力去吸引异性的意识。除了是自己的，别的异性对他来说就是无聊透顶的存在。
所以，哪怕异地，哪怕他身处女生众多的商科，钟令熙根本没有要查他手机的意识。
“所以她那时候就不怎么有精神，但其实她的性格比我还活泼，”钟令熙声音一沉，“我就觉得反差还蛮大吧，以前总说一向快乐的人痛苦起来会特别痛苦，我觉得我……应该是吧，也许是因为没尝过这种滋味，发生了就会无所适从。”
“你不会有这种机会的，小姑娘。”张逢宁沉稳有力地说，语气陡变老成。
钟令熙轻轻一笑：“反正她男朋友也很后悔，她男朋友先来深州工作，所以她才考深大，但是考研之后又发生这种事，她还是顶住压力过了复试。所以她男朋友就一直在追回她，差不多有一年了才和好的。所以她看我对你那么好，什么都给你买，她就说她一开始也是这样的，但是经历了这些，再也不会这样了。”
“那我不一样，”张逢宁自豪又肯定，“我会好好珍惜妹妹的，我超乖。”
“我也不希望会有这样看透的一天，我希望我会永远像现在这样，笃信唯一且永恒的爱情。”
听出她话里的茫然与害怕，张逢宁更加沉着笃定地开了口：“等我们老了，你就能印证这个结果了。”
钟令熙先是一怔，随即逐笑颜开：“嗯哼，等我们老了，我们的孙子肯定会跟我们的儿子告状：爸爸！爷爷又跟奶奶撒娇了！”
电话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张逢宁一点也不臊，反而骄傲满满。他说：“妹妹也喜欢儿子吗？”
“是呀。”
“我也喜欢，我觉得男性能在这个社会走得更远。”
“哥哥还真是很有野心呢。”
张逢宁认真几分：“主要是我觉得我比较平庸，虽然考试比较好，但是没有太多想法，如果生一个男孩，应该会更有胆气去做更多的事。”
钟令熙也更认真：“我是因为，觉得男性在这个社会上活着比女性安全，我不盼他大富大贵，我希望他健康平安就好了。”
张逢宁轻轻一笑：“果然是我的妹妹。”
一番闲聊越扯越远，苏越不参与小组制片是因为她男友也是学电影电视出身，为了赎罪自然要为她包揽作业，她就舒舒服服躺着等结果就行了，毕竟制片的确花销不少，正是一个赎罪的机会。
小组分工，钟令熙负责前期选题策划、确定采访对象；杜雨桐负责中期跟拍，这部分工程量大繁杂，两人都会协作；最后杨雯负责后期制作剪辑。
一周后，张逢宁带着大包小包从海州过来，都是他母亲给钟令熙准备的特产。张逢宁说：“就是一些水果点心，我说你喜欢吃甜的，她就去买了。”
钟令熙喜出望外：“那你要帮我跟阿姨说谢谢。”
想到一别便是几十个日夜，张逢宁将她疼爱到晨光熹微才肯罢休。缠绵时全情接纳了彼此的每一个热吻，白日里照了镜子张逢宁才发现，草莓印从他的耳根一直蔓延到胸膛。
张逢宁眉头一皱，又撒娇：“啊……明天京州有20度，我就准备穿卫衣，那会被看到。”
钟令熙从身后抱住他：“看到怎么了，你不乐意啊？”
“他们就会一直说……”
“说什么？”
“……”那些虎狼之词张逢宁根本说不出口，他仔细地察看自己遭受啃食烙红的脖子，妥协地一笑：“好吧，那我就不隐藏了，这波大方秀给他们看。”
钟令熙跳起来用力地亲他：“这才是我的好哥哥。”
钟令熙让张逢宁把她的行李箱也拖走，毕业的时候好收纳行李。落地后张逢宁给她打电话报平安，她在深州四月的芳菲里怅然若失：“哥哥一走，深州的天都没那么蓝了。”
京州四月乍暖还寒，柳絮漫天。张逢宁站在隆冬过后初露的蓝天下相思成疾：“我也是，感觉没有妹妹的京州，比冬天的时候还难受。”
硕士毕业论文任务艰巨，要求很高，张逢宁专心投入不敢耽误。隔着南北的深州，钟令熙开始了研究生最为忙碌的阶段，她一头要持续六个月每周跑4天到电视台实习，一头要抓学校的制片作业。
《新闻编辑学》的课程作业毫不体谅地在此刻加入，要求自主创办自媒体传播内容。同学们一筹莫展的时候，钟令熙想起来那个托金百合的福堆积了几十万粉的僵尸视频号，在这时就像神兵天降一样派上了用场。流量基础有了保证，却还是得分心分立策划制作内容。
终于在一个熬不住的深夜，钟令熙暴躁地张逢宁打了电话。
“我生气，我太生气了。我好烦，我真的好烦啊！”她反反复复像是说rap。
从睡梦中惊醒还迷糊着的张逢宁一下子笑精神了：“臭妹妹也有这样暴躁的一天。”
“前段时间真的快死了，每天早上抱着电脑坐一小时地铁去实习，那边又很忙不能按时下班，回来还得走采访对象做选题和脚本……好不容易熬到把前期做完开始拍，又加了个搞自媒体的作业……我今天一秤瘦了8斤。”
张逢宁心疼极了：“那妹妹多吃点好吃的，明天我给妹妹点外卖。”
“我真的暴躁，我已经好久没有周末了。”
“我研一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补英语，上课，找实习，还有篮球队和学生会的事，就差不多要爆炸了，每天挤地铁实习有一天还把电脑摔坏了……也没别的办法，就熬，上学期我还差不多是倒数，到了下学期就是第15名了，当时就觉得值得了，这些煎熬都没有白费。”
“人生一点也不轻松，”钟令熙蹲在地上，没好气地说，“小时候大人骗你努力高考上大学就解放了，可大学要很努力才能有好出路，到了研究生，我感觉比本科还要累一百倍……”
“我本科可是一点不比高三轻松，到了研究生几乎是比高三还紧张，”张逢宁耐心而温柔地告诉她，“可是我最近看到成绩倒数的同学找的工作也不怎么样，有些在去分行，有些去小券商做销售，想想如果我也佛系应该也就这样，就会觉得很庆幸，我还是努力达到了自己理想的结果。”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却让钟令熙感觉气势磅礴，缓缓筑牢了她心底的防线。她开口时，声音也变得更有力量了：“我知道了哥哥，努力要与野心匹配，想要去更远的地方，我就要付出更多。”
“对嘛，而且咱们也就熬这段时间，想想明年我们就会一起在福田上班，每天一起生活，这些都是现在的努力换来的，是不是就会觉得很值得？”
钟令熙仿佛被一股热浪冲击，兴奋得站了起来：“是！”
她最后说：“哥哥，有你陪着我真好。”
“妹妹去年也是这样陪着我的，在我找工作找到哭的时候，妹妹一直在鼓励我相信我。”
钟令熙调皮几分：“其实人家才没有遇难就暴躁，就是因为有哥哥，所以才这么任性，才可以随便发泄。”
张逢宁笑了：“好嘛，我知道她很坚强。其实我也是，如果不是因为给你打电话，那天我根本不会哭。”
纵然再坚强，也要在你面前肆意妄为地任性，这是你赋予我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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