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九瓣心莲

“你知道了主人的真实身份？”苍龙不敢相信地又重复了一遍。

        今日的唐雪一身粉色裙衫，外面罩着月白披风，更衬得明眸澄澈，肤白如雪，映在昆吾的雪景中仿若一张水墨画般让人挪不开眼睛，但不知道为什么，苍龙总能从唐雪的眼神中读到一丝丝的落寞的惆怅。

        苍龙猜测或许是跟唐雪得知主人身份有关系，于是就安慰道：“唐姑娘，神尊虽然贵为战神，但对你从来都没有升起凡人神仙之别的，所以才会……”

        不等苍龙说完，唐雪歉然一笑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是我不好，我资质太差，辜负了神尊的期待。不过我已经想好了，一味的自我摸索是行不通的，所以我决定要去玄天宗拜师，正式接受专业的训练，这样的话或许会对我的修行会大有裨益。”

        苍龙在听到这话后，又是一震：“什么你要去玄天宗拜师？！”

        唐雪点了点头，随即转脸看了看巍峨高耸的昆吾宫轻轻叹了口气道：“是的，所以我今天是来给你辞行的。”说着就从自己袖子里掏出一封信笺递到了苍龙手中，苍龙定睛一看上面的字是“神尊亲启”四个字后，瞬间像是接到了个烫手山芋，不敢伸手接信，焦急地道：

        “你要走？！不……你不能走，你走了，神尊怎么办？他可是为了你才……”

        话刚说一半，大殿里君圣瑜的声音瞬极传来：“让她走！”

        没想到两人的谈话就这么被发现了，苍龙更是怔愣在原地不敢上前，随即又望向唐雪，表情复杂。

        “神尊……”苍龙顿时转过身来，就见到君圣瑜已经负手而立在大门处。

        君圣瑜转眸冷然看到唐雪手中的信笺时，手轻抬，那封信就落在了自己手中，随即轻轻一捏，信就碎成齑粉。

        “本尊已活了六万五千年，见证了太多的生死离别，早已看透红尘大道，要走就走，做这些又能改变了什么？”

        昨日的残酷真相已让她心念俱灰，经过一整夜的调整，才算恢复了些许力气，如今被他这样一挑，像是又要溃败千里，唐雪用力攥住拳头让自己露出半点怯意，轻笑道：

        “您说的对，我的确是改变了不了什么。我是凡人，一辈子算下来或许百年都不到，放在神君您的眼里，更是犹如一瞬，但即便如此我也要用双腿去走遍这澜沧的大好河山，用双眼去感受这春夏秋冬的娇艳多媚，用心去体验人间的悲欢离合，生老病死。就算一辈子也修不成仙，我也要用尽力气灿烂地活着。”

        唐雪说完后，向后退了几步，随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君圣瑜郑重地磕了三个头，随即站起身来，准备转身离开。

        顿了一下君圣瑜终于忍不住道：“出了结界后，山脚下不安定，我让苍龙送你一程。”

        苍龙听到主人点自己的名，慌忙上前。

        唐雪转过身，一脸淡笑婉言道：“多谢神君，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还是不要麻烦啦！”转身后泪水已经打湿了眼眶……

        君圣瑜定在原地不再说话，直到唐雪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茫茫雪地间，他才转过身来，四处张望着。

        “主人，唐姑娘已经走啦！您难道真的就让她这样走啦……”苍龙不理解，自从唐雪出现后，君圣瑜变得和从前所有时候都不同，他很喜欢现在有温度的主人，本想着日子就这样延续下去，谁知道竟这么快就戛然而止。苍龙不想让主人难过，他准备一跃而起去追唐雪，却被君圣瑜冷声喝住。

        君圣瑜独自一人回大殿中，却不知为什么等停下脚步时，竟然站在了唐雪所在的庭院里，卧室里紫熏仙草的味道盈盈绕绕，君圣瑜最终在书桌前停了下来，看到上面堆放着她抄写的功法心经，还有平时练得字。掀开最上面的一层宣纸，下面密密麻麻写着三个字，‘君圣瑜’。他翻阅着画卷，打开后，上面有着各种各样美丽的昆吾雪景，但每一副画卷中都有一个瘦削男子的背影，或负手而立看日出日落，或静坐青石垂钓湖面，或手持长剑……

        他再也控制不住身子不由靠在桌几上，他慢慢将手掌打开，里面是早已成齑粉的信笺。

        君圣瑜将水仪镜拿出来，将碎片信笺放上去，一串文字自虚空中而起：“神尊，我走了，只怪我觉悟的太晚，还好有您的提点，让我彻底醒悟过来。以后我会努力活着，不会拖你的后腿？另外我走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您是我的恩人，若我活着定会每日祈祷您长生永世。”

        “雪儿……”君圣瑜喃喃地道，随即抬头看向了不起眼的角落里，挂的一副画像，他坐立在青石上，一旁的唐雪则站在一侧，两人举目望着原处翻滚的云海和雪松树林，不知道在交谈着什么。

        他缓步走到了画像前，慢慢将手放在唐雪的画影上，苦涩一笑：“你知道吗当我知道你无缘仙道时，有多难过？！甚至是比你还要难过……”

        烛光在他眼中慢慢变得模糊起来，君圣瑜闭上了眼睛，手中的酒壶也跟着洒了一地，将散落在地上的字帖沾染湿透……之后的几天里，君圣瑜就静静地坐在原地喝酒赏画，醉了酒躺在榻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虽然贵为战神，但酒量却不行，这一醉就过了好几个日出日落。

        准确的说若不是苍龙的脚步声够慌张凌乱他依然还在宿醉中。

        “怎么啦，慌慌张张的？”君圣瑜长舒一口气，重新又恢复到了往常的模样，苍龙只得暂时将慌张无措的神情收拾起来，然后才恭敬道：“启禀神尊，唐姑娘不见啦！”

        君圣瑜皱了皱眉，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还在唐雪的房间里，接着面不改色道：“不见啦？！哼，她下山了，自然不见啦，眼下什么时辰啦？”

        “启禀神尊，辰时一刻。”

        “你刚才说什么？”君圣瑜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即问道。

        “七日前唐姑娘走的时候，我害怕她路上出意外，就悄悄跟在了后面，谁知道在路过黄石镇的时候，镇子里突然遭遇了一队妖兽打劫，她就被人群给冲散了，然后……我就找不到她啦……”

        君圣瑜顿了顿，猛然转过身来，一把揪住苍龙的衣领沉声道：“七日？她走了七日啦？”

        苍龙不知所以只得点头。

        却见君圣瑜慢慢松开手，一脸不可置信，他虽然酒力不好，可为什么堂堂一介神尊竟然能容忍自己放纵宿醉七天七夜，而往日那鲜活跳动有力的莲心，此刻像是没有直觉般冰冷坚硬。君圣瑜这才想起刚才苍龙说着唐雪不见了，他迈着步子想冲出去，却在跨出不到三步时，突然胸口一阵剧痛，‘哇’地吐了一口血，单膝跪倒在地。

        “神尊？！您怎么啦？”

        “我的心……好痛……”君圣瑜吃力地说道，眉毛几乎拧到了一起。这突然发生的一幕也将苍龙吓得心惊，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随后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您将九瓣心莲其中一瓣分给了唐姑娘，如今她走了，心莲感受不到那瓣心的存在，就会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君圣瑜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此时他的心的确就要碎裂般，剧痛无比，仿若有什么巨大的力量在强扯他的心一般。不到一盏茶功夫，君圣瑜就被折磨的面目苍白，满头大汗。

        苍龙一边强行给君圣瑜输送灵力，一边道：

        “主人，您是六界战神，沉寂了五千年才好不容易重生，如今绝对不能有事的，既然您决定要让唐雪走就应该让她把心还给您才是……我现在就去把她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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