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拜师
虽说演武台在台阶上顶端，可毕竟有一万台阶，站在陡峭如天险般，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台阶低端，任是谁都能产生一种绝望感，但唐雪却用力咬紧牙关继续向上攀爬着。
唐雪记得自己爬过最长的台阶是在大学毕业后那一年，她带着爸爸妈妈一起去爬泰山，如今这玄天山俨然是比泰山更要陡峭，更要难爬。小腿处的伤口传来的钻心疼痛，让她脸色苍白了许多，就连呼吸也紊乱了起来，到了后面她直接整个身子扑在台阶上，用手抓着往前爬，所过之处竟是斑斑的血迹。
“此女心性坚定，倒是少见……”一声悠悠的声音从远处山峰上传来，说话之人正是昨天晚上在恒天阔上出手解决妖兽解封意外的慕容宴，此时他一身飘逸紫衣，面色如郎朗星空上挂着的皎洁明月，让人惊叹。这慕容宴虽然是玄天宗七大长老中位居第三，但主要以修习结阵术出名，也是澜沧大陆中迄今为止唯一以结阵为主修的修仙者。
修仙者最看重的就是天资，但结阵术却例外，若是有天资的话虽说能加快结阵术法修炼，但在前三五十年依旧是取得不了多大的成就，这就更加考验了修习此门术法弟子的心性是否足够坚韧。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加上如今修仙世界大多数人都是为了追求更高的地位，更快的进步，就出现了一个现象，大部分修仙者在练习几年结阵术法后沮丧地发现连门楣就窥探不到，失望之后就匆匆选择了放弃，这也是慕容宴虽然久负盛名但门下弟子却少的可怜的缘故。
如今的慕容宴只盼在这群新弟子中能够挑出一两个心性坚强的弟子，天资好不好对他来说倒是根本不重要，当然若是脑子够激灵那就更烧高香了
还没等他叹息声出口，身后就传来了另一个淡冷的声音：“只可惜大道无情，一切都是天意。”
慕容宴闻言转过身来，就看到北冥无笙正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视线也落在了正在台阶上艰难攀爬的唐雪身上。不由心下微怔，但转而又打消了北冥无笙要来给自己抢徒弟的想法。
这在他看来根本不可能，要知道在七位长老中，最不吝啬冷清僻静的就属这位眼前这位北冥无笙了。
作为玄天宗七大长老中最负盛名的天痕峰峰主北冥无笙，十年如一日的生活不是闭关修炼就是巡察幽冥渊魔族动静，与自己做梦都想将结阵术法光耀门楣的想法相反，这位北冥无笙则是最不喜教导弟子的人，即便如此他还是被宗主强制硬塞了六个天资聪颖到慕容宴几近妒忌眼红的小徒弟。只是让慕容宴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位向来深入简出的北冥无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有一段时间慕容宴对自己这位师兄心有不满，但毕竟是一段时间而已，大部分时间他对这位二师兄还是敬仰之心多余牢骚的，于是就忍不住问道：“怪哉怪哉，莫非师兄也想收这女娃在自己门下？”
北冥无笙面目沉凝立在山巅之上，宽大的衣袍被山风吹得飘逸俊然，目光却极其寒凉：“本座刚从后山回来，路过此地，得知今日是新弟子选拔最后一天，所以就停下来瞧一瞧。”说完就要转身离开，却被慕容宴快步上前挡住了去路。
“师兄莫走啊，正好你来啦，顺便帮我个忙。”他边说边准备上前拽北冥无笙的袖子，但在看到对方那张肃穆的脸时，先是顿了一下，转而还是拉住，随即指着不顾手掌脚掌磨皮皮依然坚持往上慢行的唐雪道：“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这个小女娃灵海有残缺，这可是修仙人的大忌呀，不过我想好了，如果她跟了我，我就让她先修习一段时间的《水月神剑》，再配合学习我的《猎仙大阵》你觉得如何？”
他兴致勃勃地问道，笑容几乎要溢出了整张脸，哎没办法，谁让自己遇到了个相看顺眼的好徒儿呢，为了自己的技艺不失传，拼了这张老脸又如何？
“你若是想要剑谱和心法的话，可以去藏书阁找。”北冥无笙淡声说道。
慕容宴慌忙道：“师兄您知道我要的不是藏书阁的那下半部啊。”
北冥无笙目光倏而一冷。
三百年前他曾在镇压魔窟异动时灵海受了重创，差点殒命。澜沧大陆这些年虽然平安无事，但人魔之间却暗流涌动，为了不引起恐慌，以李淳年为首的宗主决定将他受伤的消息封锁在了只限于宗门内部几个长老之中，后对就外宣布北冥无笙闭关修炼，这水月神剑就是在受伤时创造的。这部剑法虽然被分为了九层，但也只属于下半部，而里面的上半部并不是什么剑谱心法，而是关于修复受伤气海和神识的，当然这上半部就藏在了天痕峰的北冥无笙书房之中。
他没有想到慕容宴竟对还没有到手的小徒弟这般上心，不由心下一颤，身为慕容宴的师兄他自然是知道自己这个三师弟为人的，虽说他的功力修为已经可以睥睨澜沧大陆大多数的修仙者。但这些年的桃花新闻也是传得满天飞的。慕容宴是个长情的人，但这份感情也是来的快，去的也是快的，高兴的时候那是把命都撒出来都觉得自己吝啬，但若不爱了也是相当绝情，据北冥无笙得知隔不了几年耳朵里就能传来关于自己这个师弟和哪个女修来一段缠绵悱恻，惊天动地的爱情绝唱。
看到这里北冥无笙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飞快地在唐雪的身上扫了一眼，瞬间就佩服了自己这个三师弟的眼力劲。
随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化为一道虹影消失在山峰之巅，身后却隐隐传来慕容宴不知所以地高声喊叫：“哎，师兄，话都没说完怎么就走啦。”
当天边微露鱼肚白，朝霞乍现之时，慕容宴就和其他几位同门早早站在了演武台上，等着通过测试的新弟子们排成一排来挑选。
他虽是长老级人物但最喜欢这种热闹场面，一边乐呵呵地接受比自己低好几级的徒子徒孙叩拜，一边在新弟子里找寻合自己眼缘的新弟子。眼下这群人中就属他的辈分地位高一些，这些门人只得乖乖等着慕容宴先挑选一遍。
慕容宴皱了皱眉先在人群里扫了一遍，这才发现唐雪竟站在了最后一排，由于她个子不高，再加上浑身斑斑的血迹，狼狈至级，若不特意找这个人，根本就发现不了。
慕容宴抬起手指向唐雪，刚准备开口，就被突然从空中御剑飞来的北冥无笙形势浩大的阵仗给生生压了下去，无奈他只得轻轻叹了一口气，重新坐在太师椅里，忍不住冷哼一声：“怎么又来啦，难不成想通了给我送《水月神剑》！？”
话音未落，北冥无笙的身影已经落在了演武场的正中间。此时的演武场之中顿时发出阵阵的激动欢呼声。
当然这些声音并不是这些已经累的奄奄一息的新弟子发出的，而是由老早就围在演武场周遭的玄天宗其他弟子发出的，其中大部分还是女弟子。
“哇，北冥长老竟然来啦！”
“真的是北冥长老啊！好帅啊！”
\"嗯嗯，我做梦都想成为天痕峰上的仙侍，只可惜北冥长老不收女弟子哎……太遗憾啦！\"
一道道赞叹羡慕的声音透过人潮传进唐雪的耳朵里，唐雪吃力抬起头望了望高台上站着的北冥无笙，不由心头一沉，为何他的气息与君圣瑜的竟如此相似？莫非是自己太累了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她忍不住准备拿起袖子在自己脸上擦一下，却又停了下来，这袖子已经褴褛不堪，上面除了沾了不少泥土还有血迹，还不如不擦。正在迟疑时，董飞燕的声音在她前方响起，唐雪抬起头，见董飞燕正站在自己的前面不远处。
“你怎么这么慢？要是再晚一会上来，恐怕就错过时辰了。”她压着手掌先是埋怨了一阵，随后又接着道：“看到了吗？他就是北冥长老，玄天峰天字辈里最先突破元婴的修士大能。”
此时的唐雪已经将整个身子完全倚在了身侧的竹竿拐杖上，抿了抿嘴唇点了点头，此时她嗓子发干，当真是一个字都不想说。
台上慕容宴站起来走到北冥无笙跟前，笑嘻嘻道：“师兄你能来实在是太好了，我刚才简单看了一眼，这届新弟子里有几个根基不错的，呢这个，这个……还有那个……”他一边得意说着一边随手在前排的几个少年中指了指，果然他这么一指，那几个少年瞬间如打鸡血一般精神抖擞起来，腰板挺得比任何时候都直，就连眸子里也发出了光亮。
北冥无笙没有说话，视线也转向了别处，那些少年目光也跟随着他一起游移，最终落在了浑身血迹，拄着一根竹竿拐杖的少女身上。
唐雪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此刻她手上腿上的伤还在流着血，或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正撑着最后一口气站在原地。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晕倒在地上之时，突然感觉自己脚下一轻，身子轻飘飘的飞了起来，下一秒就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北冥无笙的脚前。
“你叫什么名字？”耳边跟着就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一时间让她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现实中。
唐雪心跳的极快，耳边嗡嗡作响，但还是强压住心中的激动认真回答:\"唐雪，我叫唐雪！\"
“唐雪，很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北冥无笙的第七个徒弟，跟我走吧。”他话音刚落人群中众人纷纷面面相觑，大家谁都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平平无奇的凡人女子拔得头筹，难不成是她太惨了，才惹得北冥长老心生怜悯之情，若是这样，还不如也把自己搞得惨一些呢。
于是在众人的唏嘘哀叹中，眼睁睁看着北冥无笙脚下顿现长剑带着唐雪升上虚空，眨眼间化为一道虹影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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