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梦醒时分
“其实以公子您的气度和外表，还怕您师妹不对您倾心吗？”莺儿继续讨好地道，“依我看，您只需对您师妹稍加辞色，便可轻轻松松将她收服。到时候，她连人都是您的了，您还怕她跟您争什么抢什么吗？”
叶添闻言冷哼了一声，莺儿浑身一颤，不知道她这句话中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叶添？
她见叶添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又冷了下来，当即便扑到叶添怀里，伸手去解叶添的腰带：“哎呦公子您看我糊涂的，难得有机会能与您这样的人物共度良宵，却还去提那些扫兴的话题。”
叶添一把抓住了莺儿的手，不为所动地问：“你做什么？”
“哎呀公子您好坏！莺儿要做什么，您还不知道吗？”
叶添冷笑了一声，在眨眼之间便点了莺儿和身边那名黄衫女子的睡穴，并在她们口中各塞入了一粒丹药。
蓝棠一眼便认出那丹药是玄清渺云宫门下的忘魂丹，服用一粒下去能忘记近三天内发生的事。看来她的大师兄还是不放心这两名□□听去了他的心事。
只听叶添在隔壁房中对着昏睡过去的两名女子道：“师父他老人家最认可我的地方便是我的洁身自好，我又怎会为尔等区区两名烟花女子而犯了他老人家的禁忌？”
叶添说完这话忽然朝蓝棠窥视他的门缝处扫过一眼，警觉地喝问：“谁？！”
蓝棠和清辉具是一惊，看来叶添不愧为玄清渺云宫门下首座大弟子，一旦没了两名女子的干扰，他便能察觉到隔壁房中的异常。
清辉再顾不得那许多，拉起蓝棠的手便一同撞开房中的窗户往外跳。就在他撞开窗户的同时，叶添也一掌震开了两间房之间关着的房门。
明晃晃的烛光映到隔壁空关着的房间中去，也映亮了那扇笔直向外开着的窗。叶添直冲到窗口向外张望，却什么也没有看见，窗外的水面静悄悄的，唯有那轮新月高悬于水面之上。
蓝棠其实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便已被清辉拉着跳出了窗外。她脑中隐约闪过一个念头，好像是应该先放出飞剑之类，不然跳出窗外之后要落脚于何处呢？
可她还没想明白这件事，便已感觉清辉搂着她飞速在空中飞行。夜晚的风吹拂在蓝棠苍白的脸颊上，令她逐渐从混乱中清醒了几分。她向下望了一眼，只见她脚下是斑驳着月光的黑色水面，根本没有什么飞剑，可她却实实在在漂浮于空中，并且正向岸边急速前进。
蓝棠望了身旁的清辉一眼，忽然问道：“清辉，原来你已练成了御风飞行？”
“才练成不久，正式御风这还是第一次。”
“难怪……难怪你让青涟背着剑，原来你已用不着。”
两人说话间已飞到了岸边，清辉带着蓝棠稳稳着陆，随后便停在了一棵柳树边。
“你说大师兄他发现我们了吗？”蓝棠用没什么自信的眼神询问着清辉。
“应该没有，我始终用祥莲金盘祭着结界。他就算察觉到有人，也不会知道具体是什么人。”清辉说着用手扶住蓝棠的双肩，关切地问，“比起这个，阿棠……你还好吗？你的脸色好苍白。”
“我……”蓝棠才说了一个“我”字，便有些哽咽起来，“清辉……我……”
蓝棠说着扑进清辉怀里，将眼泪流在他胸前的衣襟上：“你怪不怪我？”
“我怪你？”清辉抱住蓝棠，用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我怪你什么？”
“我知道我不该在你面前为了大师兄难过，可我实在是……”蓝棠边说边用手背替自己擦着眼泪。
“你不是为他难过，你是为自己难过。”清辉的话音十分包容，一如他包容的怀抱，“可是你误会了，阿棠。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子，并不是因为她好或者不好，而纯粹是因为那个男人爱她或者不爱她。”
清辉边安抚着蓝棠边用手轻轻拍在她的肩膀上，给她以安慰。
“上次我就跟你说过，你大师兄对你无意并不是因为你不好，更不可能是因为你还不如那两个烟花女子。恰恰相反的，正是因为你太好了，好得令你师兄感到了空前的压力，所以他才无法爱你。”
蓝棠闻言仰起头来，以困惑的泪眼望着清辉，似是在等待他做进一步的解释。
“阿棠，你明白吗？在你师兄眼里，你是能与他竞争掌门之位的强劲对手，而不是一个美丽善良又爱他的小女人。”清辉用拇指替蓝棠拭去脸面上尤挂着的泪珠，顾盼间满是怜惜，“他也许会爱天下间任何一个女子，却唯独不会爱你。当他发现我对你有意时，便毫不犹豫地想要撮合你我的关系，你现在能明白这是为了什么吗？”
蓝棠怔怔地盯着清辉看了一会儿，随后迟疑着道：“因为……他认为如果我跟你在一起，师父就不会再考虑将掌门之位传给我？”
“阿棠真是冰雪聪明。”清辉从不吝惜对蓝棠的夸赞，“毕竟我是歇星塔的人，除非你师父想要玄清渺云宫重回歇星塔门下，不然他就不会将掌门之位传给一个未来会嫁入歇星塔门下的女弟子之手。”
“是啊……大师兄他一定是这么想的……一定是……”蓝棠无力地点着头，终于想通了有关她大师兄的一切事情。
“阿棠，容我说一句，你的大师兄不值得你的爱。”清辉平静地道，“我并不是因为想让你跟我在一起才这么说，你的大师兄是个城府极深、工于心计又恋慕权势的男人，他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蓝棠清楚地认识到清辉说的都是事实。那个在她印象中如师如父一般存在着，教导她、包庇她的大师兄，不过是她所看到的表象而已。如果她的大师兄真的是一个表里如一、坦坦荡荡的人，那他就绝不会出现在今夜的画舫之中，更不会在吐露心事之后又喂那两名女子吞服忘魂丹。
看起来她不得不承认，之前这么多年中她都将心事错付了人。她以为她爱着的那个人，实际只是一个由她自己想象出来的幻影而已。
直到今夜，这个冥冥中自有定数的夜晚，她为了追踪夜画而误上了那艘污秽的船，这个贯穿她整个少女时期的梦终于醒了。
“清辉，这会是我最后一次为大师兄流眼泪。你……能相信我吗？”
“当然，我一直都相信你。”
清辉回答地不假思索，因为他看得很明白，今晚的事叶添已伤透了蓝棠的心。如果说之前蓝棠还对叶添存有那么一丝幻想的话，那么今晚之后，这最后的一丝幻想也将烟消云散了。
“阿棠，我想对你说的是，你回到玄清峰上之后要留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要让你的大师兄察觉到你的变化。”
清辉的提醒点醒了蓝棠，她从小就对大师兄毫不设防，如果之后她还这样，那也许会让叶添察觉到她对他情感上的变化。那么凭叶添的聪明机敏，他可能就会将蓝棠的变化与今晚的事联系到一起，那样的话就大大的不妥了。
“谢谢你的提醒，清辉。回去之后我一定会小心留意的。”
蓝棠当即点头答应了下来，可随后她却拉着清辉的衣袖欲言又止地晃着，令清辉颇为摸不着头脑。
“阿棠，你怎么了？”
“……”蓝棠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又晃了一会儿他的衣袖，随后才说，“我是在想，要是我从一开始喜欢的就是你，那该有多好？”
蓝棠的话音轻如蚊吟，可清辉却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他笑着摸了摸蓝棠的脑袋，开解她道：“傻丫头，天下原本就没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事情。若真是过于十全十美了，反而便不会长久了。”
蓝棠闻言仰起脸定定地瞧着清辉，清辉的脸在月色下俊美得不可方物，一双暗星般的瞳眸中满是温柔的宽慰和成熟的智慧，蓝棠看着看着便有些痴了。
清辉知道蓝棠已彻底臣服于他的温柔体贴之下，而蓝棠那专注地注视着他、眼里只有他的纯粹倾慕和依恋，不仅是他所想要的，也是最能令他迷醉的。
一时情迷间，清辉侧过头去，小心翼翼又深情款款地吻了吻蓝棠的唇瓣。蓝棠则乖乖地站在原地，微微仰了仰脸以配合清辉。清辉爱极了这一吻的感觉，因为这一吻是自他们相识以来蓝棠第一次主动回应他的一次，最专心致志的一次，也是他敢确信叶添不会再出现在他们之间的一次。
自从他听蓝棠说起叶添的那一刻起，他就曾暗自决定，他要将叶添从蓝棠的心中连根拔起，他要让他爱的女人心里只有他一个男人。原本以为这会费些心思时日，没想到叶添自毁长城，使得这一天提前了这么多时候便到来了。
清辉谨小慎微地把握着这一吻的分寸，他深知他有多渴求蓝棠，可他知道此时此地肯定不是对的场所和时机。因此他在她的唇上稍作停留便勒令自己离开，随后用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柔声对她道：“已经很晚了，我们一起回玄清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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