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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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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博山上的天气阴晴不定,到了下午六点,被太阳晒的有些萎靡不振的学员们终于在一阵冷风里清醒过来,天色变得昏暗。罗文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茶,偏头看了一眼卢恩手腕上投影的数据,抬手在几个学员的头像下点了叉。

        “矢田不行。”罗文摇摇头,“你刚才看到没有,他给米拉递枪之前,把枪膛里的那一发取出来了,所以之后米拉在射击比赛里的第一枪是空枪。”

        卢恩说,“但是你把米拉也淘汰了。”

        罗文面无表情道,“上阵前要自己检查自己的装备,这是常识。”

        “纪行,你打算怎么办?”卢恩问他。

        罗文不答反问,“你说他有几分把握能拿第一?”

        “如果是调查局出来的,应当是真有两下子,既然能被派过来盯你的梢,水平应该不次才对。”

        “古尔达还被派过来杀我呢,不也就那么两下子。”

        古尔达受审,罗文却把这事按下没有声张,这件事除了意外牵扯进来的纪行,自始至终就只有他和卢恩、舒维、黎阳和周济五个人知道。舒维是施晨举荐的人,罗文原本因着性别分化的问题,有意不想让舒维留下,但是她个人能力又确实出众。他的那些顾虑,施晨作为罗文的老首长,一定也都考虑过了,考虑了却仍然坚持举荐,想必是打定主意要把舒维留给他来带。戈尔要塞之战,连着战损和外放,罗文损失了十几号的亲兵,如果这两年里上面的立场有所松动,放他回去,他手底下要多一些可用可靠的人才是。黎阳是曼卡高地选上来的人,参加考核也是威尔森推荐的。这些年曼卡在联盟的党派斗争中一直保持中立,无论是学者还是军队官员,基本都处于闷头做实事的状态里,李穷是这样,威尔森是这样,黎阳如果将来要上前线部队,没有派系纠葛和高地的牵绊,无疑是个不错的选择。

        对于罗文而言,目前最不可控的因素还是纪行。纪行打着调查局的旗号堂而皇之地留在他身边,而且暴露地这么快,事后也没有任何行为来补救,罗文思来想去就只有一种可能,联盟既然想查戈尔要塞的旧案,却又不能明着召他去接受问讯,想必是不想把调查公之于众。纪行贸然出手,也没有打草惊蛇的顾忌,这就只能证明,联盟怀疑的并不是他罗文,只是想从他这里收集更多的信息罢了。只是有一点罗文始终想不明白,纪行身在联调局,自然有罗文没有的信息渠道,可是威尔森身在第九舰队服役,到底又是怎么知道有人要派卧底进马吕斯的事情,还千方百计地用暗码来提醒他?还有,古尔达那日明摆着是要从他手腕上取芯片,可是芯片里除了这些年来核心机甲队的战斗数据什么都没有,为什么古尔达宁可冒着被捕的风险也要杀了他把芯片取走?

        他和卢恩轮着又审了古尔达三天,古尔达也只说他得到的命令时不计一切代价把罗文手腕上的芯片毁掉。罗文自从离开前线,手腕上的芯片就成了数据孤岛,通过常规的网络入侵没办法摧毁,所以干脆派了杀手到他身边。

        但是这太蠢了,且不说以罗文的警惕性,一般人根本无法近身,即使得到机会接近他,以常人的身手也鲜少有机会能够悄无声息地把罗文杀掉。这种暗杀行动一旦失败,在马吕斯这样的地方很快就会被拘捕受审,他们的目的又那么明确,几乎立刻就会让人把目标锁定在之前从来没有留意的芯片上。更何况古尔达表现得太心急了,他才入队一个月,正是罗文对全员进行信任考察的时候,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通过淘汰赛,获得正式留队的资格,无论是刺杀还是盗取芯片,这都不是最好的时机。

        说起古尔达,罗文·鲍尔曼忽然又陷入了一种无端的焦虑。这种焦虑从戈尔要塞之战结束之后曾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如影随形,他闭上眼,都是战舰爆炸时刺目的火光。他不是没有见识过死亡,不是没有历经过战友的牺牲,但这不一样。在过去他全部的作战之中,无论敌人在明在暗,对战的环境如何险恶,哪怕是他单枪匹马深入敌营去解救人质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焦虑过,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敌人是谁。

        可这一次呢?马吕斯这般严格的政治审查,即便是各方势力想要在队伍中有所渗透,那也只是几个备选名额的争取,最多只是想换得更好的从军资历,好在服役之后去其他队伍里获得更高的军衔和官职。他们可以有自己背后的势力,有各高地家族的支持,可以有不同的出身和目的,但最大的前提是,他们来到马吕斯,拥有联盟军人对联盟最起码的守卫与忠诚,他们是军人,是他未来在战场上拼杀时可以相互交付后背的战友,但是就在此时此刻,在他所守卫的联盟里,有人想要他的命。

        联盟对这种危险早有察觉,可是没有人告诉他,没有人相信他,没有人肯放他回到前线,他是联盟最忠实的军人,如今却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推着,被人悄无声息地扼住喉咙,腹背受敌。

        从小他的祖母就教导他,人生活在自然之中,要能嗅出大自然给你的讯息,风、雨、天空中云彩的颜色和厚度,这一切都在预示着变动,人只有对这些变化敏感,才知道船向哪里去,路往何处行。罗文在这种焦虑里唤起了三年前就埋下的那股深深的隐忧——戈尔要塞或许只是一个开始。

        灰褐色的阴云滚滚压下来,一团又一团的浓云相互推挤,压满了马吕斯的上空。罗文·鲍尔曼在远处惊雷混沌的回声里抬起头,看到云层终于支撑不住,硕大的雨珠从天际遽然落下,砸碎了训练场中心泥塘里一池浑浊的静水。

        罗文摘下墨镜,看了看远处在草地上翻滚的纪行。他刚刚撑臂跳过了一个木质的障碍物,身手远比刚入队时看起来要敏捷。然后匍匐爬进铁丝网下面的泥潭。他看上去不紧不慢,既没有被前面的人甩掉,也没有到让后面的人追不到的程度。

        “他入队时表现成那样,猛地表现突出,别人会觉得奇怪的,他得收着自己,不让人看出来,还得把成绩弄上去。”罗文说。

        “你不是本来也打算留他吗?干嘛还非得让他得第一啊。”卢恩问道。

        罗文理所当然地应道,“对啊,我就是想恶心他。”他勾了勾嘴角,纪行不是喜欢控分吗,那就给他这个机会。既然摊了牌,那就是要合作,遮遮掩掩的,不是合作的态度。

        罗文抬起脚踢了一下面前的小石子,合起手中的墨镜,叫住远处一个身形高大的alpha,又指了指纪行,“比尔,一会儿格斗训练,你和他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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