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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影散


  望舒台,玄凌居。

  天一阁中昀风老人正自坐在金座上玩弄自己两只脏兮兮的大脚板,丝毫无顾来访宾客。侧座上,琼华宫的张岐山,张道枢一时之间满面尴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从何说起。

  朔寒走到昀风老人身后,小声提醒了句,只见昀风老人先是面孔一板,终是将两只翘起来的脚乖乖伸了下去,没好气道:“不知是哪阵仙风将二位吹到了老夫这小小玄凌居?老夫这居中可多是横行的妖物,莫要脏了二位仙人的眼。”

  张道枢也不在意昀风老人语中带刺,含笑恭维道:“大道缺一,众生平等,先生能够做到没有门户之见,这份博大的胸襟却叫我等瞻仰。”

  昀风老人哼了一声,也不答话。

  张道枢与张岐山相视一眼,随后进入正题道:“张掌教今日叫我二人来此,是想与玄凌居洽谈合作一事的。”

  昀风老人目中闪过一道光。

  张道枢娓娓道来:“天陆修仙界三分之势形来已久,可如今云天宗逆天而行,早已是众矢之的,风雨飘摇,别看他千年道统,但大厦如倾,不过片刻功夫而己,只要贵我二派联手,天陆民之所向,云天宗的气运也就到头了。先生也知敝宫如今有真神坐镇,且有他护持另一仙子飞升,只要先生允诺,道枢担保祁仙子飞升之际所留神器大半赠于玄凌居!”

  张道枢自认开出条件之可口诱人,怎料昀风老人竟是面色丝毫不改道:“玄凌居不过是化外荒凉之所,灵浅福薄,消受不了这许多仙物,至于与琼华的盟约,以后再议吧!”

  说罢,竟是长身而起,袍袖一拂,示意送客。

  张道枢大吃一惊,张岐山却已站起喝道:“昀风真人!云天宗琉光就算道法通天难道比得上天神?玄凌居究竟站在哪一边,还请真人三思!”

  昀风老人冷笑道:“琼华宫想争那天下第一,便去争吧,可惜我玄凌居向来潜心修道,胸无大志,老夫与云天宗在祁滢一事上虽有些过节,但也不至蠢到为他人做嫁衣,朔寒,送客!”

  说罢,昀风老人转身便回里间。

  张岐山心中大怒,踏上一步,却被朔寒拦住,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岐山重重地哼了一声,大袖一震,一道潜流涌出,将那朔寒震退一步,嘴角慢慢渗出一缕血丝,然则他勉强笑了笑,仍是恭敬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岐山初时见这玄凌居弟子不过二十出头年纪,测度着他的道行,满心以为自己这一拂可以将他掀上几个跟头,大大扫一下昀风老人的面子,谁知这名弟子道法根基竟然出人意料的浑厚,硬生生地受了张岐山一击,并无出丑。立威不成,张岐山面色登时变得铁青,哼了一声,大步出了天一阁。

  与青山。

  夜幕已临,阴冷的月色淡淡的洒在飞来石畔。半腰处,璟禹双目垂帘,端坐如山,沐浴山风冷月。

  云雾中徐徐行出两个道人来,正是刚从玄凌居碰了一鼻子灰回来的张道枢与张岐山。

  张岐山抬头望见飞来石顶盘膝坐着一个飘飘似仙的身影,于是问道:“祁仙子可一切安好?”

  璟禹并未理会他这个问题,只是道:“师叔来此何事?”

  张岐山素知璟禹倨傲,当下也不以为意,只是立即愤愤道:“此事说来可恶!我奉掌教之命前往玄凌居,试图交好,谁知那昀风老人竟对我宫盟约弃之如敝履!实是欺人太甚,居然不将天道天神放在眼里!”

  璟禹不为所动,静静地等着下文。

  张岐山说了一会,见璟禹全无反应,于是不得不进入正题,道:“师侄,如今我琼华宫己与云天宗正面决裂,天下修道之士泰半站在我方。然则云天宗人多势众,有着千年根基,又有一个琉光行将飞升,传闻他闭关飞升前道行已高绝天下,不知师侄可有把握应付?”

  璟禹淡道:“飞升尚需历劫。道行越高,劫数也就越重。”

  张岐山闻言道:“话虽如此,可天下修道之士忌惮着琉光修为,不敢对云天宗群起而攻,这样拖延下去,不就给了云天宗喘息的机会吗?若师侄肯亲上,涨了我辈士气,那情况便就大大不同了,那云天宗再人多势众,难道还能是师侄的对手?”

  张岐山一番话说完,殷切地望着璟禹,期盼着一个回答。

  璟禹依旧未睁开眼,只是冷冷的道:“我胸中虽有天书六卷,却非是用于尘俗好勇争胜之途。云天宗妄为逆天,自有它的因果报应,与我无干。师叔此来并非是心忧天下,为的不过是名留史册,想逐那天下第一而己。我与祁滢封神在即,已无闲情逸致管你们这些凡俗琐事。”

  璟禹一番话直说得张岐山脸上阵青阵白,他还欲再劝时,张道枢已向他摇了摇头,示意离开。

  待二人离开飞来石畔后,张岐山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怒气,恨恨道:“那璟禹当真冷漠倨傲的很!先前我还以为是琼凌师弟言重了!”

  “罢了,他素来如此。”张道枢叹道,“话说回来,其实那云天宗究竟做了些什么我们也还不清楚,何必非要弄到不死不休的境地?如今天陆局势尚不明晰,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值此乱世,如今九嶷山镜湖那边也是极不平静啊。”

  …………………………

  林中,洛辰面无表情的走在其间,背负辟天剑柄血珠血光闪动,明暗交迭变换。

  “哥哥,还是找不到沅姐姐。”从血珠中传来一丝娇弱的声音,带着些许忧虑。

  洛辰眉梢一动,叹道:“她掩去了自己的气息,便是不想见我。如果只是不想见我也就罢了,就怕她…..”一念及此,又想起楚沅临走时看他的目光,心下不安更甚。

  渃曦自责道:“要是渃曦没有受伤就好了,那个时候就能拦住沅姐姐了。”

  洛辰停下了脚步,声音变得柔和起来:“若不是当初你替我挡了黄衫童子一击,如今我早是形神俱灭了,要自责也该我自责才是。”

  “哥哥,你果然还是和千年前一样疼渃曦。”渃曦嫣然一笑。

  听着那略显喜悦又有些虚弱的声音,洛辰只觉心中百感交集,他沉默了片刻,终是叹道:“渃曦,我知道你不喜欢听,但是我说过,我不是你哥哥,所以….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你也不需要救我,其实,你就算回到冀轩身边,也好过待在我身边。”

  那声音忽然沉默下去,洛辰摇了摇头,抬步继续往林中深处走去。

  “可是…..可是你有哥哥的气息啊。”渃曦抬高了声音,似乎只有这样,也只有这个理由能让她得到些许宽慰与勇气,有什么东西,其实一开始就错了,错的离谱,错的无法挽回,可是,是非对错,顺缘逆缘,岂非都是些前尘因果?

  “可我不是你哥哥啊。”洛辰苦笑了下。

  “可你….对渃曦很好,不是么?你不会嫌弃我现在的形貌,会给我找好看的衣服,也会在别人要杀我时护在我前面,而且从我醒来的第一日起见到的便是你啊,还有,还有那一日!”渃曦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有些许颤抖,“那一日我被打伤之后,哥哥的怒意,我….感觉到了。”

  洛辰一怔,手忽然握紧,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良久后,才缓缓松开,叹了口气,终是不再坚持,笑道:“傻丫头。”随后,迈步向前。

  又走了许久,洛辰的耳廓轻微翕合,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他身形一闪,转瞬间横掠过重重树影,却见不远处树干上吊着一名年轻道士,七窍流血,已气绝多时,观那道装竟是云天宗门下!

  他身旁聚集着十几个年龄不一服饰不同的道士,其中一人手持法剑将那尸体穿胸而过,剑上一道束法亮起,顿时将那道士的魂魄烧灼的一干二净。

  洛辰眉宇间有杀机凝聚,他冷笑道:“杀人夺命还不够,非要毁人法身,断了轮回才罢休么!修道者的手段原来如此低劣!”

  众人一惊,齐齐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见从树后走出的黑衣男子,渊似海,气若龙,容貌更是英俊的不像话,只是那种雕刻般分明硬朗的五官却给不了人亲近之感,反倒让人莫名有些害怕起来。

  众人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胆子稍大点的挺身问道:“阁下来自何方?”

  “天邢山。”洛辰冷冷回应。

  话音方落,一人面色煞白,脱口惊呼:“你…..你是妖宗的!”

  洛辰冷冷扫了这十数人一眼,却见这些人修为皆是平平,有的就算是修了大半辈子,功力竟还不如自己五年修行,而这便是云天宗与那些不入流的小门小派的区别,当其时,洛辰自没多少心情自诩,他默提真气,十步距离转瞬即至,众人只觉一阵冰凉的风拂过身侧,便已身首异处!

  辟天指在这十数人中唯一挡下一击存活下来的老者的咽喉之处,那老者已是面色铁青,咬牙切齿道:“你这般滥杀,不怕遭天谴么!”

  洛辰似有些意兴阑珊,轻叹道:“我手上已经染了许多血了,多几条,少几条,又有什么分别?”忽然,他目光凌厉起来,“你们杀我宗一人,我杀你们十五人,也算是….扯平了。”话音方落,那老者怒目圆睁,一阵抽搐,便就此入了轮回。

  洛辰还剑归鞘,却听不远处有人道:“可惜了那姑娘,生得这般俏,脾气却大了点,偏要和铁骑过不去,那‘竣’字军是她能惹的么,不过这铁骑也当真是铁血手腕,没半点人情味,五十多个人围攻一个姑娘家。”

  另一人接口,语声中难掩惋惜之意,“那姑娘早些时候不知受了什么委屈哭得梨花带雨的,很是惹人心疼,如今被滞留关东的铁骑带去了连云岗,不啻被折磨成什么样呢。”

  前一人唏嘘道:“‘此剑抚平天下不平之事,此剑斩尽天下不忠之人’这一句话如今也是变了味了。”

  忽然,谈话中的二人只觉身侧一道黑影闪过。

  那人惊道:“刚刚….有什么东西过去了么?”

  “应该是错觉吧。”另一人挠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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