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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忘情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荒村寂落,这一夜,又有多少人梦破梦圆?

  楚沅将洛辰忽冷忽热的身紧紧拥入怀中,此时的他颤抖的宛若一个抓不住最后一根稻草的孩子,一头行将渴死的狼,从体内渗出的汗珠是冰凉的,可他却在发着烧,急景凋零,而这苍白年华中唯一苍艳的,是他由高烧引起的一颊一脸的苍红。

  泪水一再模糊了视线,楚沅只觉得心好痛,她端起身旁那只碗,将洛辰的身稍稍扶正了点,以碗就唇,喂他喝了下去,那是血,她的血!

  记不清已有多少次她问过自己,为什么没有七岁前的记忆,为什么师父总是对此闭口不谈,为什么无来由的便能过上众星捧月般的日子,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个笑话,就像艽菲所说她没有生命可言啊,她不过只是一件被造出被需要的物件,不过只是一个承载神力的容器,在雾灵谷,翼族为了幻翼木的倒塌而要杀她夺取神力,是不是终有一天,养育了她十年的云天宗也会要求她献出神力?

  她不敢想,也不愿想。

  洛辰,你总说自己寻不到存在的意义,可我又何尝不是?难道我便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了?楚沅寂寂的想着,只觉得心底微凉,她曾经是有过恨的,可今夜,所有的恨都消散了,她第一次竟为这件事感到庆幸,这是她唯一能够救他,能够减轻他痛苦的资本了。

  楚沅将洛辰的身子拥得更紧些,双眸中泛起一种奇异的金色,但很快她面色便是一白,眉宇间闪过冰凉的杀机。

  “锵!”

  一声清啸,

  仙剑雪盈已脱鞘惊飞!

  草屋门前,那白衣公子伸指在青锋上一抹,‘咄’的一声,那仙剑便已偏离原轨直插入屋外泥地中。白衣公子一甩袖踏步上前。

  “站住!”楚沅狠狠道。

  冀轩没有理会楚沅的冷眼相向,有些寥落的目光在辟天剑柄黯淡的血珠上停留了一瞬后看向了靠在楚沅身上的洛辰。他的目光有些许微妙的变化,虽然缓慢,但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洛辰体内受损的经脉正在某种力量的驱使下一点点愈合。

  冀轩有些讶异的看向楚沅,却觉得她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片刻过后,冀轩在心底冷笑:那群老道以为这般隐藏神力之源,就能够掩人耳目,不被发现了么?一念及此,他的心忽然猛地一跳,他们为何要掩饰神力之源,莫非,还是与那传言中的昭示有关?

  冀轩沉吟了片刻,却觉两道冷锐的目光始终钉在自己身上,他皱了皱眉,冷冷道:“你不用这么看我,若我真想做什么,你难道阻止得了?”

  楚沅寒声道:“阻止不了你,但我可以杀了他!杀了他,我再自行了断。”楚沅复又看向洛辰,目中抹上了一层温柔,轻叹道,“我相信洛辰是宁愿死也不会把身体交给你的。”

  冀轩先是一愕,随后便是大笑,但很快他冰冷道:“你放心,这具躯壳如今伤痕累累,我要来作

  何?”

  “那你来是?”楚沅怔道。

  “救他!毕竟….我们是同源。”冀轩说着,走到了洛辰的身边。

  楚沅右手按着洛辰的脉门,始终处于警惕状态,只消冀轩稍有异动,她便要倾吐真气,直到看到洛辰脸上那四道可怖的血疤,以及身上的伤口焦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时,楚沅才稍稍松了口气。

  临走时,冀轩又看了眼横亘地上的辟天,目中那抹伤心之意更甚,他痴痴看了会,终是叹了口气,扬长而去。

  冬日的初晨,依旧是萧冷的。

  并不温暖的阳光洒在洛辰苍白的脸上,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从昏睡中醒来。只觉自己正躺在一堆干草上,他转头望去,却见不远处楚沅正靠在一根柱子上睡着。不知为何,她的面容看起来有些许憔悴,手腕上用白布草草的裹着,隐隐渗出几丝血迹。

  洛辰支撑着坐起,从四肢百骸传来的一阵剧痛,让他忍不住低哼一声,那楚沅似是被惊醒了,她甫一睁眼,便看到了洛辰,眼眶立时红了,再顾不得矜持形象,冲过去一把抱住洛辰,哭道:

  “洛辰,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到底怎么了,是谁打伤了你。”

  洛辰稍稍推开楚沅,那双眼中也说不出是喜是悲,只是平静道:“没什么,就是祁滢走了。”

  “走了!?”楚沅瞪大了眼睛,惑道,“走去哪了?滢师姐不是得了师父恩准,在望乡修炼么?”

  洛辰的面上似是罩了一张铁灰色的面具,面无表情道:“与青山。”

  楚沅只觉震惊更甚,“她去与青山做什么!”话一出口,随即后悔,隐见洛辰眼底有愠色,她不敢再问,将话题岔了开去,“洛辰,你睡了三天多,该饿了吧,我去镇上给你买点点心来,你想吃什么?”

  洛辰没有回应。

  楚沅在心中幽幽一叹,强作笑颜道:“那你好好养伤,我很快就回来!”说罢,她有些失落的挽起篮子转身出门,没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回头望了眼洛辰,却见他依旧是面无表情,那样出奇的平静倒让楚沅有些害怕起来,“洛辰,你不会……”

  “我不会。”洛辰冷冷截断。

  楚沅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害怕些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又重复了遍:“我很快就回来!”随后便走了出去。

  洛辰一直呆呆的望着一处,直到双眼逐渐湿润,逐渐模糊,那忽然袭来的冷风扑面般的悲凉空虚痛苦齐齐涌上心头,为什么要清醒过来呢,此刻他只想大醉一场。

  可是醉了又如何?但愿长醉不醒,可又有谁能够长醉不醒?那张镌刻在心底的清冷容颜却又为了什么更加的清晰烙痛他的心他的身?

  洛辰趴在一张油腻的桌子上,那桌子上堆着许多空了的,还剩了点的,或是还未启封的酒坛,将他的身子挡了去,没有人注意到那酒家偏僻一角的他,掌柜的也不去管他,只有在他招呼要酒时,才会有小二靠近他,掌柜的虽觉这年轻人十分奇怪,但又有谁会与钱财过不去?那年轻人抛给他的那锭银子,足以让他在这买醉十天十夜了!

  而更令掌柜的欣喜的却是那年轻人看来并不会喝酒,每喝上一口,都要痛苦的咳上许久,所以他实在也喝不了多少,这趟看来,小店当是稳赚不赔的了!

  此时小店里一张大桌旁围坐着六名客人,五男一女,这六人中有四人身作道装打扮,中间正位上坐着一个面相粗豪的中年道士,这批人面相非同寻常,显然都是身有道行的修士。

  只听其中那女子语气带着些仰慕,赞道:“有大师兄亲自带队,我们琢浪岩此次定会旗开得胜!”

  大师兄摆手道:“话不能这么说,妖道道法厉害,我们还是不可掉以轻心!”

  另一名青年道人笑道:“就算有一二漏网之鱼,能够跑到这里来想必已是强弩之末,还不是手到擒来?这可是送上门的功劳啊!”

  又一名道人接口道:“是啊!这次云天宗违背天和取了神渊灵脉,正道中各门派虽都不说,但谁不是心照不宣?早便隐隐连成一气要对付那妖宗了!更何况现在琼华宫出了个天神,有那真神在背后撑腰,琼华宫昭言天下统领正道不过是早晚的事!咱还不得趁局势尚微妙的时候,多灭几个云天宗的支派,给琢浪岩长长脸,到时候琼华宫上位,咱也好让他们多提拔提拔不是!”

  大师兄剑眉轻蹙道:“话虽如此,但此刻局势尚未明了,大多门派尚顾忌云天宗威势,不敢随意出手,所以,我们此行还得做得干净利落才是,别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要是估摸错了天陆大局,到时候天陆修仙界可就没我们的腕了!”

  六人又谈了片刻,忽然间一齐静了下来。

  酒馆外的风突然大了些,夹着几片雪花,冷得彻骨,令酒馆中的客人都打了个寒战。众人抬头,才发现那一桌的六名修士都已不知去向。

  远方的山林中忽然群鸟惊起,两条人影从林中穿出,足不点地般向酒馆这边冲来,只消过了官道,对面就是起伏不定的山丘秘林,看这二人有张皇之意,多半是想借助地形之便摆脱身后的追兵。

  二人速度迅快,眨眼间就过了官道,冲向茫茫山林。堪堪冲到林边时,密林中忽然一道虹光冲出,在二人面划过,将他们拦了下来,然后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我琢浪岩已在此等候多时!”

  话音方落,琢浪岩六人就从林内走出,将二人围在中间。那一对青年男女,本已奔得气机虚浮,面色苍白,眼见琢浪岩六人从林中走出,面色更是惨淡。

  那青年男子向琢浪岩大师兄抱拳道:“程兄,贵我两派素来有些情谊,今日为何要如此苦苦相逼?”

  程铮冷笑道:“我们过往是有些情谊,可现在云天宗妖道人人得而诛之,你们碧华门几百年来一直以云天宗外围支派自诩,此番自然脱不了干系!大节当前,那些小小私交说不得只能放到一边了。”话音方落,程铮掌心猛然一亮,一道彩光直扑向碧华门二人。

  那彩光去势如电,碧华门江浩心中大凛,一把将陆婷珺推开,叫道:“你快走!”说罢,欺身而上,抽出仙剑朝那彩光斩去!

  然而那陆婷珺并未借机逃跑,反而抽出法剑,与他并肩攻上。江浩惨笑了下,“也罢,今日我们同生共死!”叱喝声中,他剑上彩光涟涟,威力更增,二人一同陷入苦战。

  这一群人在林边狠斗,那边酒馆中客人远远的只能看见一团团烟火虹光闪烁不定,间中还隐隐传来雷鸣声声,于是吓得纷纷离座,一个个夺门而去,四散奔逃。

  掌柜的虽也害怕的瑟瑟发抖,仍东拦西阻,试图将这些未付酒饭钱的客人拦下,可大家一拥而出,他又哪里拦得住,只急得不停地跳脚。

  好在那长得英俊的年轻人依旧趴在那醉着酒。那掌柜的便站在桌边,虎视眈眈盯着他,心中暗暗计较,无论如何,等他醒了后,定要向他好生敲诈一笔!

  却在这时,那醉酒小伙醉眼醺醺的抬起了头,睁开了眼,那掌柜的只盯了他双瞳半刻,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忽然面色死灰,七窍流血,如一滩烂泥般软倒下去,暴毙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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