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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订婚


  磐石三响,吉时已到。在那声声悠远的钟磬音中,青鸾的五彩尾羽拂过云岚,一左一右落下,栖息在星月阁阁顶。

  洛辰身着华服在四位道士的引导下沿着白玉石阶缓步走进大殿。殿中纱陵拂动,丝竹缭绕,明珠玉器,熠熠生辉,数不尽的太平气象富丽风流。

  主宾台正中挂着云天宗开派祖师像,前置两席,分坐代掌教琉云真人,以及陌离峰无玹真人,两侧各坐其余四脉真人,玄凌居昀风老人虽是不请自来,但虑及两派薄面,依旧引为上座。

  琉云真人含笑示意,那手执拂尘的道僮便在前引导洛辰徐步穿过主厅登上主宾台,先燃香三柱拜过开派祖师,后又向云天宗诸真人各行三遍大礼后方转身面向众宾客子弟。

  他这一转身,诸弟子看了不由得便是一赞。

  天邢山修行四年中,洛辰除六脉会武随众亮相外,几乎没有出过陌离峰,是以云天宗大多弟子其实并未见过他,最多也只是听取了些许他曾以青衫孤剑在六脉会武挫败了玄心居李瑾秋的风云轶事。

  只见那洛辰一身华服并未太多装饰,素洁简约,却衬得他定似石,渊胜海,人如玉,气若龙,不少情窦初开的小师妹尚未看得过如此俊生的哥儿,忍不住便红着脸交头接耳起来,好些本暗自倾心于祁滢的青年弟子在看到洛辰如一把锋锐的剑般难以掩饰的光芒后,也不禁气馁的垂下了头喝着闷酒,只恨自己生不得个好皮囊。

  而那些修为稍高点的却发现了洛辰身上那一缕不同寻常的古拙苍桑之意,就似已见识过千年沧海变迁一般无悲无喜。

  青璃似看得有些痴,叹道:“怎得以前没发现这小子长得这般俊?师兄,难为人祁滢弃了你。”

  朔寒面色不变,只是下意识的去端酒杯,这一樽酒却如有千斤之重,反复用了几次力方将它端离了桌面。

  诸宾客弟子之中大有赞叹的,但反观席上的六位真人与昀风老人,面上却看不出半点欢喜之色,等修为到了他们那个层次,就会发现,洛辰身上那一缕不同寻常的气息哪里是“有诸内而形于外”的古拙苍桑之意?分明是一股彻头彻尾的死气!

  鸾铃声响,暗香浮动,洛辰端然立着,目光只是望向殿门处,他几乎能够感觉到一道如水般清澈温柔的眼波正投注在他身上。这道眼波柔弱如水本是不载一物可是不知为何他心中那一道巍巍若山的防线却似要在这缕目光前彻底崩溃。

  “叮”的一记磐音响过,似有一阵仙雾悄然漫延金殿。刹那之间殿中许多人都有一种错觉,当一切雪逝,冰消,风流,云散。

  众宾皆静,只因祁滢己从殿外步进,她着一席大红嫁衣,上绣凤翔九天,头戴金钗,流苏坠地,还没有人看过她如此盛装!

  只见她双瞳映出的非是凡间表象而是纷乱更替的前世今生,有黄昏下的低诉,风沙中的扶持,有月色下的抚琴作画,沙场上的并肩浴血,也有那渐行渐远的无奈,独自一人穿越茫茫戈壁的孤独,而那生生世世的因果轮回,最终尽化那在九天之上张开五色彩翼耗尽全部神力化作光雨的凄美身影缓缓隐去。

  殿中诸人忽然生出一种恍恍惚惚的莫名感觉。这是什么?几乎没人说得清楚。

  祁滢略一驻足凝望了洛辰片刻便向主宾台行去。她同样燃香祭祖拜过云天宗真人长辈再谢过宾客后方在洛辰身边盈盈一立。

  瞧得祁滢如此宿慧风华,昀风老人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讥讽之意,肥胖的身子拱了拱,冷笑道:“可惜啊可惜,一块良玉便这么毁了。云天宗真是好大的气派!看不上老夫的寒儿却看上这么个毛小子!”

  昀风老人此言一出,云天宗真人们面色立刻铁青一片,玉心当即忍不住便要发作,一双秋水眸子狠狠向那矮胖老道瞪去。

  “辰儿润中有拙,大气如此,乃是心志神识皆臻上佳之迹!他此刻年纪尚轻,修为虽不深厚,但有如此道心,日后前途定不可限量。”无玹真人吐气开声,声若洪钟,无意间展露的这手道行却让台下一众弟子暗暗叫好。

  诸位真人虽是心知肚明无玹此话十中有□□为假,他们虽也不赞成祁滢与洛辰双修,但毕竟洛辰是云天宗子弟,无论如何在外人面前也不能失了颜面,定要护一护短,是以立刻统一战线,点头

  如蒜捣。

  洛辰见师傅少有的为自己说话,不由得心中一热,又见身旁佳人始终安之若素,含着一丝云淡风轻的笑意,便也决心不再理会那些冷嘲热讽。

  底下弟子大多不解主宾台上那片刻间电光石火的交击,只见琉云真人长身立起,却不知他顶着万钧压力站起,而一笑间便消弭了杀气于无形,但听他道:“双修之事,求得不正是个你情我愿,互为心许?大道艰难,天道更是难以窥破,辰儿,滢儿,真人且送你二人一件物事。”说罢,琉云真人拂尘一扫,两点青莹飞入二人手中。

  洛辰但觉一道清凉浸体,那一点青莹已化为一汪清泉融于血脉之中。

  台下弟子宾客个个伸长了脖子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昀风老人却是面色一黑,几乎要晕过去,只觉心在淌血,疼得不行,那两点青莹岂是俗物?

  相传龙泉玉乃上古天界龙神阿古拉精血所化,其所蕴神力可护持玉者于俱灭前道心不泯,道心对于修道者来说至关紧要,生死之际道心不泯,几可说是拥有一次重生的机会了。千万年过去,多有修道者靠龙泉玉碎片安然渡过天劫,飞升封神,而如今这天陆界龙泉玉的碎片基本上算是没有了,而云天宗竟然还能一次拿出两块!最可恶的是竟就这么不知心疼给了两个后辈小生!

  都说云天宗地广物博,千百多年隐为正道之首却也有其雄浑实力,瞧自己的玄凌居占地面积不过天邢山一座支脉的大小,灵物灵兽就更拿不出手,整一个荒出鸟来。

  昀风老人越想心里头越不是滋味,一张老脸由黑转紫,闷头忿忿喝了杯酒。

  洛辰,祁滢双双谢过真人后,主宾台旁一个胖大道人便高声唱道:“礼成开席!”

  登时一名名知客道人、青衣道僮穿梭往来将酒菜果品流水价地端了上来。星月阁中顿时丝竹声声,觥筹交错,仙风拂动,异香涌流,一时间主宾尽欢!起先那一点疑惑不悦也随之烟消云散。

  在这一派如梦繁华中,楚沅独坐一角,如密树繁花中的一泓清泉。她将酒爵高举过顶向着洛辰祁滢遥祝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此杯饮过,楚沅的目中不知为何便突然多了几抹伤心之色,她轻击酒盏,似在寂寂得将一些往事想起,随后她清秀若兰的脸上便忽然涌上一阵红潮,她的眼神渐渐迷离,微微晃了晃缓缓伏在案上。

  她醉了。

  …………………………….

  烛火摇曳不定,映得案上书页的文字也忽明忽暗,一只蘸饱了墨水的狼毫楷笔落下复又提起,几番作势欲书,却始终不曾写出半个字来。

  璟禹叹了口气,搁笔,合上面前的《琼华录》,推门而出。

  残月高悬。

  轩外就是断壁悬崖,山风凛冽扑面,偶尔夹杂着三两声夜枭厉啸。璟禹凭栏而立,仰望夜天中半轮弦月,实不知为何今夜忽如其来心潮如涛。半月如钩,又钩起了多少如烟往事?风啸得格外尖锐,云翳重重,夜空如覆纱网,不见点星,弦月周边泛着淡淡风晕,隐现绯红,漫漫夜天似在泣血而歌。

  璟禹眼中紫光一现,掐指暗算,二月初八,大吉,利嫁娶,出行。还是这个一成不变的结果,无论紫微斗数,先天卦象,还是风水五行,璟禹都推算不出今日有何失常之处。

  望着凄凄夜色,璟禹心中暗叹一声,自入夜起,他便是如此心神不宁,只觉灵识深处似是撕开了一道口子,一件件往事推挤着喷薄而出,须臾淹没心石,他提起身旁的酒坛,挥掌如刀,切去了坛口泥封,举坛就唇,几大口就饮下半坛烈酒!只觉一股抑郁横亘于胸,不得宣泄。

  酒浆四溅,打湿了他的鬓发衣襟,璟禹只觉一道烈焰自丹田处燃起,直冲天灵,他化作一道紫光冲天而起,山风扑面,给他一种痛快的凛冽,他忍不住便是仰天长啸,声传千里!

  那一声清啸回荡天地,久久不散。璟禹的身侧忽现天书六卷,合着惊雷,一卷黯淡无光的玉简陡然爆发出万丈霞光,一时间瑞兽祥鸣,鸾凤飞天,百花齐放,万灵归宗,与青山顶隐现黄龙之气!

  听到啸声远远传来,张道枢眉头一皱,惊道:“是璟禹!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去看看?”

  张景昀闭目沉思,片刻后方道:“他不过心神激荡而已,璟禹行事素来依天凭运,多不依常理,我等堪不破其中关窍,最好就是顺其自然,且让他去吧。”说罢,复又拿起案上方被璟禹批注过的《琼华录》细细参详起来,独留张道枢自说自话道:“璟禹侄儿,天书三卷将近五年修成,而如今却是短短一月连破两卷,这世道…..要乱。”

  清而冷的啸音不仅徘徊在群峰间,也层层渗入了地下深处。

  那被血咒重甲困于七星锁魂阵内的年轻男子忽然睁开了眼,一对幽瞳中光芒闪耀不定,顷刻间黑色尽褪,浓浓血色翻涌上来。他苍白的面色衬得他削挺的五官俊美的几乎异常。

  他抬头,目光如电闪过,刹那间已锁定住七星锁魄阵中央的一处,一道裂痕如蛛网般蔓延出去,血咒阵眼竟在璟禹一啸之力下松动!

  年轻男子双手陡然捏紧,筋肉虬扎,浑身骨骼发出“咯啦啦”一阵刺耳之声,铁链剧烈震颤,声如炸雷!一道如有实质的血纹从他身体中渗出,瞬间扩散至石洞的每一个角落,与四面八方的七星锁魂阵冲撞在一起!

  这一下撞击,没有毫光闪耀,也没有乍响雷鸣,只是整个石洞突然跳跃了一下!随后数颗碎石自洞顶掉落,七星锁魂阵已是千疮百孔,不堪一击!

  年轻男子耗尽一身真元,颈侧的青筋急剧跳动不休。在他几近疯狂的长笑声中,石洞洞顶碎石残片如雨纷落,只在刹那之间,七星锁魂阵荡然无存,长短双刀凌空划过将他周身锁链尽破。

  当一切尽复平静后,他忽然阴测测的笑了,“张景昀啊张景昀,枉你关我近百年,却没想到到头来还是空一场吧,任你道行通天,却也算不到那小子一记啸音之利!哈哈哈!”

  年轻男子大步穿过曲曲弯弯的天然甬道,终出了石洞,立在半崖之中展目四顾,深深呼吸夜间山地微凉而澄澈的空气。他看了看夜空弯月,环顾过群峰隐隐,再垂首望向下方沉睡中的山林,终长笑三声,双刀归鞘,化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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