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车在路边停下，苏瑾冲小昕和唐京戚招手，目送车离开。
站定了一下，苏瑾收起笑容，回头看向佯装在看商店招牌的徐安琛。这家伙从她下班开始就跟着她，她跟唐京戚去吃饭，他就坐在她面桌，苏瑾一抬头就能看到他哀怨委屈的眼神。店家还以为他是太寂寞了，贴心地放了两个玩偶在他对面。
抓娃娃机的时候，徐安琛就站在旁边的机子面前。他和唐京戚一样，半天了一个也没抓上来。当听到小昕说那句“爸爸说我不能只单方面接受别人的好”时，他分明看到苏瑾瞥了他一眼，徐安琛愧疚地低下头。苏瑾的眼神仿佛在说：人小孩都比你觉悟高。
后来他一直跟在后面，直到苏瑾在路边下车，他也下车来。
前后不到三米的距离，夜晚街边商店的灯光照过来，徐安琛用余光瞥到苏瑾在向自己靠近。
他转头看了一眼，又赶紧转回头看向别处，感觉有些无措。
苏瑾走近了，她重重一下拍在徐安琛的胳膊上，奈何他穿的有点多，当然一点都不会痛。
“神经一天了，你究竟想干嘛？”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玩这么搞笑的把戏？欲擒故纵吗？苏瑾还不知道徐安琛一大男人这么作的？
徐安琛这才回头，哪知苏瑾离自己有些近，下巴差点撞到她的额头，他赶紧往后稍退了一步。
才一个白天没见，徐安琛下巴就冒了胡茬，他的眼凹也有些陷，整个人显得有些憔悴。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这时的他像个没要到糖的孩子那么失落。
“我有东西想给你。”徐安琛说着，打开车后座，从里面拿出两袋零食递给苏瑾，语气里满是正经，“前两天去你家看到冰箱了，你屯着吧。”
他说话的气息打到她脸上，苏瑾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她伸手捂住鼻子，皱眉，“你喝酒了？”你是不是蠢啊，开车居然敢喝酒！
“啊，我以为那是雪碧，就喝了一口！”徐安琛装作无辜的样子，冲着手心哈了一口气，送到鼻尖闻闻，自顾自说：“味道不大啊。”
苏瑾满头黑线，她觉得徐安琛今天智商很不在线，他现在的动作好像一个智障儿。
“拿着啊。”见苏瑾没有伸手，徐安琛伸了伸下巴，又将袋子往她面前递了递，“还是，你想让我给你送上去？”
“有毒。”苏瑾无奈地摇摇头，并没有要拿的打算。
僵持了一会儿。
再抬眸，苏瑾的表情带着严肃，又带着不解，她双手交叉环在胸前，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徐安琛，你到底想干嘛？我真的越来越不理解你了。”
看他的手还伸着，苏瑾拍下他的胳膊。眼眸里静静的，又有沉重的意味。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就别玩这些小年轻玩的把戏了好吗？我承认，听到不是你结婚的时候我很开心，我也承认，我现在对你依旧有感情。没错，你几乎能随时左右我的情绪。
就像现在，我还是忍不住想跟你说话，甚至变态地感到开心。
可能我就是欠虐，要不就是犯///贱。”不然过了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办法喜欢上别人。
“不是的！”听到她这么说自己，徐安琛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他紧张地攀上她的肩膀，着急地反驳：“不是！”
“那是什么？”苏瑾甩开他的手，一闭眼就想到医院里冷淡的他，说话不痛不痒的他。一想到就觉得痛。
“别再说了！”徐安琛丢下零食，伸手把她拉进怀里，手抚着她的后脑勺，在她耳边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见他这样，苏瑾的气像是找到了地方发泄。她使出力气推他，却被他牢牢锁住，男女力气相差太大，苏瑾根本就没办法挣脱开。
累了，她索性不动了，任他抱着。
“苏瑾，是我不好。”徐安琛的语气里隐忍着难过，他知道这些都是自己活该。谁让他总是阴晴不定捉摸不透？
他再也不想她主动了。这一次，换他来，好不好？
身后传来鸣笛声，刺眼的灯光打过来——徐安琛的车挡路了。
苏瑾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了徐安琛，转身往小区里走；徐安琛黑着脸坐上车开进小区。
“你回去吧。”苏瑾微微尴尬。他们刚刚居然在大路边上演这种戏码，想想都尴尬。
“零食！”徐安琛又将零食袋子递了过去，苏瑾也懒得再推迟，接过来时道了声谢谢。
“我明天得出去学习，两天就回来。”徐安琛打开车门，回头又咕嘟了句。
“嗯。”苏瑾静静地点头，看到他低落又欲语又止的样子，她转而问道：“能开车吗？代驾？”
徐安琛这才有些满意，他勾唇，“没事，那你早点休息。”
苏瑾挥挥手，懒得再看他，转身上楼了。
接下来的两天，苏瑾都没有再见到徐安琛。不同的是，他偶尔会给她发短信，诸如：我在……，你呢？
苏瑾没回，装作没看到。
中午诗诗带了两只圣诞帽回来，她头上带了一个，本来就是可爱的齐刘海，带上帽子更显灵气，像个高中生。她递给苏瑾一个，“楼下有人在发，我带了两个上来。”
苏瑾接过，往头上一戴，拿出手机当镜子照。
“哈哈哈，可爱到腻！”毛茸茸的圣诞帽，特别显小。
诗诗摆弄着帽尖，刚坐下，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起来。诗诗接起，声音甜美。“嗯，现在吗？好，那我们等下就去。”
“怎么了？”挂了电话，苏瑾转着笔看过去。
“师父说水方街的客户让现在去量房，师父让我们俩一起去。”
“拖了两个月那个？”苏瑾往上翻了个白眼，瘪着嘴，“我还以为他们撤单了呢。”
“那我们快走吧。”诗诗取下帽子，往包里装工具。
苏瑾点头，起身伸了个懒腰，桌上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诗诗脸上闪过八卦的笑容，“苏苏酥，你是不是要恋爱了啊，最新消息这么多？”
“诈骗短信，说我中奖了。”苏瑾撇撇嘴，摊手。
“来，钥匙！”诗诗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丢给苏瑾。
“走着！”
水方街位于市区外延，整条街道都保留了非常古老的建筑风格，一般一楼是古色店面，上面是住宅。绿化不错，空气非常清新，一般住这里的都是爱古典的文青。
车行路上，苏瑾和诗诗随便聊着天。
“苏苏酥，我觉得你开车又慢又稳。”诗诗看了看后视镜里的车，一直都开在她们身后。
苏瑾黑线，“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又慢又稳，慢当然稳啊！
“我觉得后面那辆车想杀/掉我们。”诗诗打趣。
“怪我咯？”苏瑾随即看了眼后视镜，她摇摇头，没办法啊，她也才拿到驾照不久，不敢开太快的。
诗诗问：“你准备圣诞节做啥啊？”
苏瑾：“初中同学聚会。”
诗诗：“初中同学？在这吗？”
苏瑾点头。
诗诗：“对，差点忘了你原本就是阳城人。”
苏瑾笑笑。
诗诗叹了口气，“想要快点放假，这样就可以回家了。”诗诗不是本地人，大学毕业后来这边发展，不管情况怎样，她都十分努力又踏实地工作。有时候看到努力的她，苏瑾会想起大学的自己。
那时候她只会画画，也感谢画画。
苏瑾安慰似地看了她一眼：“就快了。”
诗诗侧着身看苏瑾，语气里充满着愤懑，“好烦啊，每次回家都会被讲对象，你说我一个人好好的，他们怎么都不理解呢！”
“租个男友回家过年。”苏瑾条挑挑眼，她倒是不知道被催婚的感受。而且，就算苏妈妈还在，她应该也不会催她。因为，她不止告诉过一个人她长大了要嫁给徐安琛。苏妈妈不会担心她嫁不出去，倒是挺担心被她祸害的男孩子的。
那时候苏妈妈来开家长会，有好多小百姓就跟苏妈妈“举报”苏瑾在学校的行为，苏妈妈听了，倒也没觉得有多震惊。她虽从小性子就野，但并不是野得无礼，她知道苏瑾有自己的想法，所以苏妈妈最多偶尔提醒她别耽误了学业。
可能苏妈妈就是少有的对早恋持宽容态度的家长了。苏瑾也曾问过她，就不怕她走歪路？苏妈妈一本正经地说，怕她小时候情感太压抑，长大了会太放纵。况且，只要不突破某些防线，喜欢一个人，表达出来也是挺好。
苏瑾觉得，有这样一个开明的妈妈感觉真棒。
她从出生就没见过她爸爸，苏妈妈也从没提过。
她记得，很小的时候，苏妈妈就告诉她：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不会因为给了你生命就束缚住你；同样，我也不会因为你的出现而放弃我追寻的东西。苏瑾，人们总会以大众的相同点来看低或者轻视那些少数，觉得他们是异类，但是我要告诉你，这只是一种偏见。你得到的爱不会比别人少。
那时候苏瑾懵懵懂懂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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