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北见恒一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大石友康的办公室。
环视一圈，对几个好奇看过来的成员微笑点头，随后正大光明地和其他成员一起挤电梯，直达一楼，闪了闪身避过几个红外线摄像头，顺利到达门口。
……这是一个怎样缺心眼的组织啊，在各种正常人都不会走的路上放满了监控，却在人来人往的电梯里什么都没放。
这就是所谓他一定逃不出去的监控，啧，他好怕怕。
他甚至都懒得躲，走电梯不香吗？反正他又不常在这边混，记住他的脸也别想见他第二次。
“哎！新来的，又见面了！”
“……”
北见恒一脚步一顿，僵硬地回头，看向们编穿着橙色制服的某个守门的成员。
“……您还没下班哪。”
“害，本来是下班了，谁知道换班的兄弟突然拉肚子了，我就顶一晚上班。”那个成员大大咧咧地笑道，“怎么样，听了军师的演讲，是不是感到热血沸腾！”
热血沸腾是没有，精神错乱倒是有点，短时间内他都不想再听到正义这个词了。
这种东西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信啊？
真的没有人觉得犯罪组织满口正义非常离谱吗？
北见恒一自我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向自己的好奇心妥协了，小步小步凑到那个成员身边，给自己做了点心理建设，问道：“是挺热血的！听完了之后我的正义之魂在熊熊燃烧！……所以，我们联盟一直都是这样……正义的吗？”
“当然了！我们可是正义联盟！”成员突然炯炯有神地看着北见恒一，手掌猛地拍向他的肩膀，豪气万丈，“新人！不要因为自己出身地下世界而自卑！任何人都热爱正义与和平的权利！只要你进了联盟，我们都是正义的伙伴！”
北见恒一有些茫然地看着突然振奋的成员。不是，这家伙是从哪看出他自卑的。
“想当年，我也是个初出茅庐的半大小子，无父无母，在地下世界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是军师！发现了我，把我从吃不饱穿不暖的窘境中救了出来……”
这家伙怎么突然开始回忆往昔了，他是不是不小心开启了什么不得了的话题。
“……军师见我发烧，二话不说，凌晨三点，在大雨中背着我去了医院……”
这个故事怎么有点耳熟，他好像在交界看过，是某个时空的小学生作文，主人公好像是对母子。
“……当年我还太小，军师牵着我，在红绿灯路口过马路……”
？这个故事也很耳熟，主人公应该是对父子……而且你是多小啊还要人牵着过马路！
“……军师为联盟操劳了太多，发间都有了银发……”
不，他可以确定，这个军师没有一根白头发，而且白头发怎么了，人家琴酒满头白发，人家说什么了吗？
“……我们要像小草一般顽强，做压不倒的……对不起，忘词了。”
北见恒一木着脸，眼睁睁看着他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册子飞快地翻了翻，然后突然愣住，几秒钟后，一脸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刚才背错版本了，刚刚那个是十岁以下小孩听的……你等一下，我重新跟你说！”
“不了不了不了！”北见恒一赶紧阻止他，“不是，为什么要背这个？”
年轻的成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是我们联盟的文化，每一个进来的新人都要听的！我还从来没给新人讲过，一时有点激动，就背错了……”
“……”
北见恒一：地铁，老人，手机jpg。
“我继续给你说……”
“别别别！”
北见恒一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今天太晚了，我有点困，下次吧，下次遇见我一定听您说完！”
“还是现在听我说吧，耽误不了多少……哎，别跑啊！很好听的！”
北见恒一左转右绕，跑出老远，才在一个小巷前停下来，靠着墙轻轻喘气。
远处的大楼仍然灯火通明，楼顶的几束光线交叉回旋，时不时有巡逻的守卫在楼前走过，距离太远，北见恒一只能看到个小点。
太可怕了，这个组织怕是上上下下形成了个洗脑链了吧！
北见恒一平复了一下快速移动造成的喘息，按住耳机通知诸伏景光撤退，随后拿掉耳机，给琴酒打了通电话。
“任务完成了，三天后码头交易。”
东京港的码头有很多，但这些做军火生意的，大多都会有偏好的交货地点，他不太了解具体情况，但琴酒不会不知道。
“知道了。”琴酒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漠，听起来对他今天的经历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但北见恒一显然很有兴趣吐槽：“我说，我不认为这个组织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这个组织的结构十分不稳定。”
琴酒没有说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今天潜入里面，才发现，他们组织是靠着从上到下的相互洗脑来维持稳定的，而且洗脑内容及其离谱。”北见恒一找了个干净点的墙边，盘腿坐下，“洗脑你听说过吗？即使一个说法再荒谬，但只要符合人们的预期，并加以高强度的重复，这些人就会有强烈的愿望相信它，这时候再把这些相信的人聚集在一起，让他们相互说服相互附和，这种相信的程度就会大大提高，达到洗脑的目的，再离谱的事情都能被当成真理。
这种做法看似很高明，实则很简单，只要利用好地下世界这些弱者渴望被认同和不被欺辱的愿望，加之无孔不入的重复宣讲，就能轻易控制他们的思想。特别是这个组织已经达到了一定的规模，即使有零星几个成员不被洗脑，个体对群体的服从效应也会使他们不愿也不敢发出自己的声音，时间一久，一样都是被洗脑的料。”
北见恒一对远处开着车过来的诸伏景光招了招手，继续对着琴酒说道：“但他们的洗脑内容和事实实在太过于割裂了，你也看到了那些‘英勇就义’的成员了吧，他们作为一个犯罪组织，居然坚信什么正义，自以为是地下世界的白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呢。”
琴酒冷哼一声：“可笑。”
“不过也不能全怪他们，”北见恒一嘲讽道，“生来弱小，逃不出深渊，又无法和强者共同沉沦，可不就只能心甘情愿被洗脑成为别人手中的枪？”
诸伏景光的车已经开到了北见恒一面前，他站起身，一边打电话一边打开车后座的门，坐进了车里：“我相信就算察觉到问题，他们大多数人也不敢做什么，但未必就没有人反抗……总之，这是个看起来很牢固但实际上非常不稳定的组织，就像烧开的沸水一样，看起来热热闹闹，实际上已经到达临界点了也说不定。”
“没有关系，”琴酒冷笑道，“等他们真到那个时候，组织自然会退出来。倒是你，别让我看到有什么小动作。”
“？”
北见恒一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脑袋一懵。
哎不是，怎么又开始怀疑他了？他还不够兢兢业业吗？大晚上加班诶！他生物钟刚调到日本时间没多久，就让他大晚上加班诶！他一句话没说就来了！他还不够敬业吗？！
呵，不就是欺负他人生地不熟嘛！
这要是在他的地盘，这种临时加班，还是深夜，谁理啊？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北见恒一骂骂咧咧地收起手机，转头再次带上他的礼貌面具，前倾着身体，对着前面诸伏景光说道：“麻烦直接送我回家，地点还在上次的地方。”
诸伏景光回了声好，北见恒一便重新坐了回来，重新在心底扎琴酒的小人。
垃圾琴酒，风水轮流转，他就不信他没有去美国的时候！
到时候换个地盘，看谁膈应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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