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两人忙碌了一上午，到了下午外面雪也停了，有珠找杨老二说了准备去村中附近溜达看看。
杨老二心想着村中的人大多淳朴老实，也就没有反对，只是交代天黑之前必须赶回来。
有珠就开开心心地出门了，她四处逛了逛，村里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着，大部分的人都是行色冲冲，有一些皮草摊子倒是人来人往的很热闹。
她看了看觉得不感兴趣，直到在一个二层高的小楼前，看着勉强算是个酒楼。门口跪着一个身披素缟女子的，旁边摆着一个人形盖着白布，立着一个破旧板子写着，卖身葬母。
因为对方低垂着头，也看不清样貌，能看出身形消瘦，围着几个男子，几个妇人在街对面交头接耳。
有珠好奇地往妇人群中走去，陆陆续续听到她们的交谈内容。
“这丫头命可硬了，她们一家到我们这没多久，她爹去山上再也没有回来，她娘前两天也意外死了，要不是咱们这天寒，这尸体摆着早就发臭了。”
“难怪都是一些瞎看不敢买的，这买回去，万一克死自个咋办。”
“不要看她长得俏，这保不住就是个丧门星。”
“这群男人要是绑不住裤腰带，迟早搭上小命。”
有珠听着这些个妇人叽叽喳喳说个没停，声音也越来越大，一群男人可能听着也觉得晦气，陆陆续续摆着手走了。
这么冷的天气，那姑娘膝盖下就垫着一层薄薄的破草席跪着，怪惨的，有珠没忍住还是上前从怀里掏出了一些碎银放在她前面。
“姑娘，你收着这些银子，赶紧给你娘找个地葬了吧！”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碎银，女子猛地抬起头。
看清眼前的男子清瘦并不高，眼睛小小的，生的略微有点丑陋和发育不良的感觉，可是对方眼中没有其他男人那种透出的邪念，一脸纯善地看着自己。
“感谢公子的银钱，奴家孙碧，甘愿卖身抵债，请公子告知住所名姓，待奴家安葬好家母，即刻上门。”孙碧对着有珠就是一拜。
“不用，不用！就是举手之劳，不需要你卖身，你办好你母亲的身后事就好，尽快入土为安吧！”说完，有珠就赶忙离开。
孙碧想要追上前，可是久跪的双腿已经麻木僵硬，她一个起身，腿脚不受控制，整个人上身猛地往前扑倒在地，早已冻僵的双手在地面上磨出大块血渍。
有珠听到动静，回头一看，这还得了，赶紧回去扶起对方，触手的皮肤灼热异常，还来不及询问，孙碧居然晕倒在她怀中。
“诶，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她连忙给人把了脉象，发现触手体温果然很高，脉浮紧，应该是寒气入体引起了高烧昏厥。花了点钱让人帮着将对方带到了济世堂，赶来的杨老二问清情况后，找人先行给她的母亲寻地安葬。
入夜之后，孙碧才悠悠转醒，看着陌生的房间，想着最后奔过来搂住自己的人。她心想也许是那位公子好心收留了自己，躺在温暖地床上，连日来的疲倦赶走了一大半。
她费力起身，还没等她坐好，门就打开了。
进来的有珠看着孙碧起身，赶紧放下药汤走过去。
“你快躺下，你烧还没完全退下去！要不是发现的早，你这估计也小命难保。还有你的膝盖，差点废了！”有珠不赞同地嘟囔着。
带回人才发现，这姑娘长着一张略为娇艳，也不算是倾国倾城，就是在一般女子中，姿色算是比较明媚动人。而且俗话说女要俏，一身孝，她穿着一身孝服更添几分姿色，难怪前面那么多男人在旁边晃荡，估计都觊觎着她，要不是自己是个女的，估计也把持不住。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奴家无以为报，请问奴家娘亲的尸首今在何处？”
“别担心，我已经让杨叔帮你娘找了快好地，如果你不介意，我会先让他们操办好，到时你身体康复，我带你去祭拜，想来你娘也不会怪你。”
孙碧闻言泪水不自觉溢出眼眶，她用手去擦，却怎么也无法阻止泪水涌出。
“诶诶，孙碧姑娘，你可别再哭，你现在必须静心修养。”有珠看着她强压着声音只是默默流泪，叹了一口气，给她递过随身的手巾，远远地站着，毕竟此刻自己还是男子打扮，怕被误会有什么不轨企图怎么办。
孙碧慢慢停下了哭泣，长期的压抑也终于释放了出来。她试了试自己的腿脚，发现双脚无力，上面还敷着厚厚的草药，无助地看着有珠。
“公子，我的腿？”
“你的腿没事，莫慌，只是寒气入体太久，要用草药将湿气排出即可。对了，快把药汤喝了，都快凉了。”
有珠重新端过药碗递给她。
孙碧接过药碗，感受着碗上的余温，眼眶又有点酸涩，赶忙把药喝了，中药的苦涩，此时却感觉入口甘甜。
“公子，您的大恩大德，奴家实在无以为报，待奴家能下床，一定给您当牛做马。”
“不用，不用，助人为乐，应该的，你也早些躺下休息，改日再由你亲自给你母亲立碑。我就不打扰了，有事你喊喊就好，也不用再叫我公子，叫我张三就好了。”
“张三公子，劳烦您照顾了。”
“没事，那你先休息，我这就退了。”
看着离开房间的有珠，孙碧摸着手上的手巾，最后将其贴身放进了衣襟里。
另一边，听到信三汇报有珠带了一名女子回济世堂，林玉竹一下子就捏碎了手上抓着的茶杯，周身的气压低了好几度，起身就往济世堂回去。
下午这个插曲，有珠折腾子时才躺回床上，想着明天就可以看到林玉竹，内心没来由的开心。
迷迷糊糊入睡之际，她突然看到窗外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她不确定的揉了揉眼睛，不确定地问了下：“屋外有人？”
林玉竹此时站在门外，看着里面烛火还在摇曳，刚才没忍住气闷就直接来了这里，听到里面传来的问话，反射性又躲了起来。
人影突然消失，这可给有珠吓得够呛，唰的一下坐起身，她这下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颤颤巍巍地下床去拿起烛台，牙齿打颤，一滴滴冷汗冒出来，心里开始默念满天诸佛保佑我，保佑我！
她以极慢的速度往刚才人影站着的地方挪去，因为太害怕实在不敢打开窗户，躲到窗户最角落，小小捅开一个洞，往外看着，漆黑一片。心里提着一口气，风声此刻也像一些诡异的声音在外面呼啸。
她太过于专注，手上的烛台倾斜，蜡油倒在了手背上，强烈的热度和痛感让她惊呼出声，反射性丢掉了手上的烛台，一个光影摇晃，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哇！救命啊！”
这可更吓人了，有珠慌不择路就想往床上跑，黑灯瞎火，慌不择路直接撞到桌子摔倒地上，这下喊的更凄惨了。
在有珠发出第一声惨叫时，林玉竹就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到了她房门口，还在犹豫是不是进去，里面传来更凄惨的叫声，她提脚就把门踹开了！带起的劲风吹着她的衣摆和头发，逆着光，就如夜晚的精魅。
还来不及缓过疼痛的有珠，被这巨大的踹门声又吓了一跳，生理泪水都开始哗哗地外冒。
借着月光，林玉竹看清了屋内的惨状，赶紧上前。
有珠就看一个白色的身影不知道是人还是鬼的，突然出现，逆着光往她飞奔而来，心跳都快停了。
“啊啊啊！你不要过来！！！！”
林玉竹，看到她的反应，顿住步。
“是我！你没事吧！”
“我行善积德，没有伤天害理！！你有什么冤屈不要找我！！我上有老下有小，一个人养活全家人！你不要找我！！！南无观世音菩萨！”
有珠开始疯狂碎碎念。
“噗。”
林玉竹实在没忍住，一个笑出声，肩膀一抖一抖，脸颊微侧，月光照亮了她半边，她捡起地上的烛台，重新点亮。
月光交杂着烛火，照亮了漆黑的房间。
有珠这才慢慢看清，那个身影穿着一身洁白的毛绒大衣，头发在月光下乌黑锃亮。
看清对方明媚的笑颜，所有的恐慌一扫而空。
“啊！小竹子！你回来了！”
不用再说，有珠干净利落地爬起来，扑向她，开心地在她怀里蹭着。
林玉竹心满意足地抚摸着她的后脑。
“吓到你了，我刚听到好大的动静，你没事吧？”
“你太坏了，小竹子，你怎么能这样吓我！”
缓过情绪，她才发现膝盖传来一阵阵的刺痛，双眉紧紧皱在一起，手按压住膝盖。
林玉竹一直留心着她的状态，一发现她表情微变，打横搂抱起她，有珠惊呼一声双手搂住林玉竹的脖子。
“小竹子，你干嘛？”
“先看看哪里受伤了。”小心翼翼地将有珠放在床榻上，借着微光，撩开她的裤脚，左膝盖处有着明显的红肿，轻碰就会刺痛。
“膝盖肿了，你躺着，我给你涂点祛淤膏。”
有珠看着低头非常小心给自己涂抹药膏的林玉竹，她满眼心疼愧疚地看着自己膝盖，就感觉好像它快断了一样，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竹子，我真的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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