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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前世因,后世果


乔羽飒这几日睡得总是不安生。
她总是做梦,一会儿梦见小的时候她陪着大哥写字看书,一会儿梦见自己光着脚在宿海边上奔跑,一会儿梦见前世苏寒骑车带她走过坠落着花瓣的樱花树。
纠纠缠缠,梦见最多的,却是前世的事情。
那时候苏寒乖巧,长到十几岁便被人收养了,离开之后也总是抽时间来瞧她,她只念到高中,便跟着苏寒一起在外演出,便是在那个时候,她认识了白泽。
他就站在喧嚣的人群中,目光安静又柔软地落到了她的身上,只那一眼,她便知道,她是沦陷了。
可是她身上的青蚨母子血被人抹去了,白泽信了那第一眼的感觉,却败给了另一个给她同样感觉的女孩子。
那个人,却是苏寒的妹妹,苏暖。
在两个人结婚的前一周,白泽对她说,对不起,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她深夜跑了出去,白泽却是不知道的,她不是一个人出来的。
那个时候,她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子。
苏寒将她接到家中,虽然是日日开导,她的身子还是迅速地垮了下去。
六个月的时候,胎儿早产,却是因为她长期的抑郁,生下来便没有了气息,那个时候她瞧的清楚,是一个已经成型的男胎。
她清楚地记着自己躺在一个苍白的房间里面,头顶的灯光照的她头痛欲裂,浓重的血腥味包裹着她,粘稠得让人挣扎不开,让人心生绝望。
她明白自己一定是要死了。
只是在最后一刻,她看见了他,疯了一样的往手术室里面冲,那是她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见过的神色。
她闭了眼,一行血泪从双眼中流了下来。
她说,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永远。
可是再醒来的时候,她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忘了自己不该再去相信他的。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
自被白泽他们救出来,她已经在这里待了七八日了。
她被他们带到了一个临近东海的小渔村,这是龙四在隐世之前常驻的地方,民风很是淳朴,居民的脸上常日里挂着满足的微笑,说话声音很大,透着和海边的阳光一般澄亮的笑意。
仿佛是斗转星移,她与白泽又回到了遗镇,他们是白家的三个公子,而她,却是白家大公子的妻子。
只是有些事情,已经不一样了。
白泽极少去见她,只是日日熬了药请嘲风送来,她的身子恢复极快,大抵是苗刀在身,总有那么些护主的功效。
白泽便住在她的隔壁,夜夜都听得到他翻来覆去的咳嗽声。
他原本便是有伤在身,又被她砍了一刀,差点连命都没有了,自然是不容易那么好。
只是每次听到他的咳嗽声,她也只是冷冷地躺在床上,就这么听着,心里就是那么笃定,他不会那么容易死。
自苗刀出世,她身体便异于常人,便是连修习术法也比之前要快得多,所以一醒来,便发觉自己的身上,还是有白泽的内丹的。
那内丹之上,便被抹了青蚨血。
他大概,是怕又把她弄丢了吧。
乔家上下在曙安城中一夜消失,她也曾问过龙三龙四,却没有一个人对她说起过。
她知道,她的哥哥们,定然是出事了。
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家破人亡。
只是这笔账,她定然是要一个一个地算的。
几千年前,若不是白泽带来了信符,她的帝父蚩尤不会死。
前世,若不是白泽,她的孩子不会死。
这一世,若不是白泽,她的孩子,也不会死。
白泽,尉迟烨,青丘,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微微抬起手,掌心绿光盈动,隐隐的又显现出苗刀的光泽来,那日苗刀伤了白泽,而后又回到她的体内,现在只要她心念一动,苗刀便会破体而出。
想来真是讽刺,这苗刀在她体内千年,怕是早已认主了,不管是谁也好,想要想争的,不过是他们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
只是这世上,唯一不想要它的人,便是她。
龙三龙四与她相谈甚少,想来是因为那日她重伤了白泽,之后又与他相处冷淡,龙三每每来送药,见她眉头也不皱地喝下,总是嘴唇微动,却又欲言又止。
她身子大好之时,却已经到了盛夏,海边的天气炎热异常,天空却是极蓝极美的,她与白泽近两个月不曾见面,也不曾询问过他一句。
只是时间越是久,白泽的伤竟然越是严重,连床都下不得,龙三虽然脾气暴躁了些,但是向来与他极好,每天天不亮便出去采药,这么些的药喝了下去,却依旧不见好转,便是连龙四都有些着急了。
兄弟二人虽然也是懂些医术的,却怎么也摸不到他的病门,这一日龙四瞧着他喝下药,伸手在他脉间探了一下,只觉得真气混乱,一股凶煞之气在体内横冲直撞,倒是比之前还要严重些。
不禁皱了皱眉:“你这身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瞧不出来,你还瞧不出来么?”
白泽咳嗽着摇摇头:“医者不能自医,这个道理你也是懂的,放心,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死不了的。”
龙四瞧着他那个样子,便知他心中定然是有郁结所在的,叹了口气道:“你若是想见她,我便让她过来瞧瞧你可好?你这个样子,看的人实在是放心不下。”
白泽眼中闪过一道光,随即又暗淡了下去:“只怕她不愿意来。”
除了最早那次见面,两个多月来,两个人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之下,却是再没有见过面了。
龙四看了看他,起身便出去了。
只是下午的时候,乔羽飒却是果真来看他了。
两个多月不见,他竟是愈发的清瘦,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见她进来便要挣扎着起身,唇边扯出一抹笑容:“飒飒,你来了。”
乔羽飒原本只是不想再见龙三龙四的脸色,来瞧他一眼便走的,只是看见他这般神色,心底忍不住地便是一疼,下意识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好?”
白泽听见她的话,眼神一亮,那光芒照的她有些睁不开眼,旋即又低下头去咳嗽了两声,抬起头来微笑道:“无妨,倒也没什么大碍……飒飒……可是愿意原谅我了?”
乔羽飒心神一震,手指猛地抽动了一下,却没有从他的手中抽出来。
只微微垂眸:“我不怨你,你好生养伤,等你伤好了,便帮我一同去将大哥救出来。”
白泽反手握住她的手,消瘦的指节咯得她手背生痛,他瞧着她,目光凄切:“飒飒,你可知我本是瑞兽,通世间之事,你心中如何想法,我自然是知道的,我知你怨我恨我,只是你一定要相信,我做的所有事,都从未想过要伤你。”
乔羽飒心底寂静如海,她慢慢地转过眼去望着他,慢慢地笑了:“白泽,你怎么会觉得我现在在怨你你?若是怨你,今日又怎么会来看你?”
他瞧着她,满目荒凉,面色惨白,忽然嘴一张,一口鲜血便喷到了她的裙子上。
她也不惊慌,掏出帕子按住他的唇角,轻声道:“你且好生歇着,莫要想太多。”
说着也不顾身上的血迹,起身欲走,白泽在她伸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
语声凄凉。
“飒飒,你就是打我也好,骂我也罢,只是,你不要这样对我……”
心底有一层凉意慢慢地铺开,可是热血却冲上了头,那一瞬间她很想转过身去在他脸上用力地掴一掌,问问他为何会狠得下心对自己的孩儿动手。
可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慢慢地拨开了他的手指,淡淡道:“我说过不怨你,便是不怨你,你若总是这般多想,怕是到我百年了,你这身子也不见得好得起来。”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门了。
屋外有咸腥的海风吹过,带着海边特有的潮湿的热浪扑面而来,她却紧了紧衣襟。
任凭着骄阳当空,她却是只觉得寒冷。
那一瞬间却是对自己是绝望的。
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她便明白,她这一生,下一生,只怕是生生世世,都不会不爱他。
但是她也不会不恨他。
不远处隐隐地有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只眨眼的功夫,那头顶的骄阳便不见了踪影,天色忽然暗沉,大片的乌云压顶,原本带着热浪的海风,却变得有些凉意。
海边的天气,就是这般变幻莫测。
一件披风从她身后递过来披在了她的肩头。
蒲牢走上前来,微微侧脸瞧着她,轻声道:“你可是瞧过他了?”
乔羽飒轻轻嗯了一声,脸色不悲不喜。
蒲牢气息微动,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却是忍着,半晌才平了平气,声音依旧轻柔:“羽飒,你莫要怪他,他守了你千年,若是有心伤你,只怕早就动手了,你们的事,我也听说了几分,你万万要相信他,有些事情,他也是迫不得已……”
乔羽飒转脸瞧着他,脸上的神情却是似笑非笑:“你就是来与我说这些的?”
他仔细在她脸上瞧了一瞧,半晌忽然冷笑道:“你这个女人,果真是个没有心肺的,人家拿真心待你,你却不屑一顾。”
他一挥袖子,转身便走了。
远处的天空隐隐的有雷声传过来,她在海风中独自站了一会儿,便也自行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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