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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十九、假意成真


钱凯找了一家小山庄住下,脱去羽绒外套,换上绣面宁夏羊皮短大衣,头戴貂皮牛逼帽,脚蹬深咖短腰皮靴,戴了大墨镜出门去。在门庭对山庄老板打招呼道:“我今晚回来晚,也可能不回来,要给我留门啊。”出门掏出个小盒子,取出一个一字胡粘在嘴上。

        钱凯在街上兜了两圈,慢悠悠地。

        来到新疆,他还没有仔细地观赏过哈达马县城的夜景。街上很是冷清,没有车水,也没有马龙,昏暗发黄的灯光在远近几处小饭馆的门前亮着,只有北极熊夜总会的霓虹格外地耀眼闪烁,钱凯走进去。

        “欢迎光临。”一位小姐迎上来白色鹅绒边短裙,深深一鞠躬,露出半拉屁股来。

        小母鸡梦丽莎咯咯地笑着迎上来,打扮得仍然像只鸡,也是鹅绒边裙子,只是领口袖口的都毛茸茸的而已,嘴画得很红,脸很白,又有点儿像日本的歌舞伎。

        小母鸡说:“看样子老板是初来小城,一路风寒,老板需要什么服务,我们这儿应有尽有,包你舒服快活。”

        钱凯打量了一下小母鸡,说:“就是你了,我要一个幽静的单间。”

        “哟,谢谢老板抬举,请随我来。服务小姐,上饮料到我房间来。”两个也打扮得像鸡一样的小姐一个端着果盘,一个端着饮料,在后面间隔小母鸡二点五米地跟着,小母鸡挽着钱凯的胳膊不紧不松。

        房间简单而温馨,肉色的沙发,很大的茶色玻璃茶几,一道粉红的纱缦里面是一张很大的床,铺着洁白的床单,绒绒的。

        两只小鸡,就是像小鸡似的小姐,放下了果盘和饮料,退出门去。钱凯脱了外套,小母鸡接过来挂在衣架上,转身搂着钱凯的脖子把他扶到沙发上。

        说:“先生,你贵姓?”

        钱凯说:“我姓钱,请你帮我把熊老板请来。”

        梦丽莎打量了钱凯一番,说:“您等着。”说完转身出去。

        不多时,梦丽莎带着熊罴来了,熊罴示意她出去。

        熊罴倒了红酒,一人一杯。

        熊罴说:“采金的事,我已经办得差不多了。注册的法人是窦中流,就是窦砥柱的哥哥,有钱要大家挣嘛。”

        钱凯和熊罴喝酒。

        钱凯说:“咱们可是过命的兄弟,我来奔你也不只是为了挣钱,你知道,广州的钱不比这里难挣,你要是实在不方便留我,我分文不取,立马走人。”

        熊罴倒上一杯酒,端给钱凯说:“老弟这是为什么啊?采金的事情,当地人好办事,实际上,还是我们来控制的,窦中流只是挂个名而已,出什么问题也好办,真正还是你来当家。”

        钱凯说:“我说的不是采金,是麻黄草,你让我想法把超采的麻黄草运下山,你没有告诉我车里藏了药,万一他们查出来,我怎么应对。”

        熊罴说:“这件事,我实在有不周之处,真的不是故意瞒你。实在麻黄草限量,生产□□又控制得太严格,没有什么利润,我就建个转运站,在那里偷偷生产一些半成品药,再偷偷运下来,万一被查到了,就说是为了减少运输成本,也没大问题。这事我上下都打点好了,不会有什么事,只是想多挣点钱,也不违法。也就没有专门告诉你这件事,我正想找个可靠的人去管管那个转运站,正好你来了,以后就多帮我盯着点儿。”

        钱凯说:“这么说,也是我太过计较了,不过你让我干事儿,就要告诉我实情,不是我干的事儿,我也不问。”

        熊罴说:“你就帮我查清从山里运出来的是多少□□,别让他们半路私吞了。”

        “这个你放心。”钱凯举杯和熊罴碰了一杯。

        熊罴招呼小母鸡进来,说:“我今天还有点事情,就不陪钱老板了,你找个干净的,今晚好好侍候一下钱老板。”

        “看您说的,好像奴家不干净似的。”小母鸡把熊罴送出去,不多时就回来了。

        “我让准备几个好菜,钱老板您看,是先放松一下再进餐呢,还是先进餐再放松呢。”

        钱凯:“有什么好吃的先来点,先进餐。”

        小母鸡拨了电话。

        很快,清蒸花翅子、卤煎野鸽子、红烧鹿鞭、白灼对虾,还有几个爽口小凉菜就端了上来。上菜的小姐穿了白色的工作服,白帽,说:“先生慢用。”就退了出去。

        梦丽莎,脱了她的小鸡服,换上粉色薄纱睡裙。娇美的身材遮而不蔽,朦朦胧胧,很是诱人。

        梦丽莎在钱凯的旁边坐下,倒一杯红酒给钱凯,细看钱凯,不由得心动,一抹红晕袭上脸来,大眼睛也明亮地扑闪着,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想来自己十七岁就被熊罴纳为外室,觉得过上了荣华富贵的生活,可是两年给就被他抛给了白虎,还好,熊罴给梦丽莎这个夜总会。梦丽莎幻想着有一天,遇到一个怜香惜玉的男人,自己就跟了他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想着,梦丽莎竟流下泪来。

        钱凯抽了纸巾给梦丽莎,梦丽莎接过纸巾拭泪,“不好意思,想起些伤感的事情来。”她夹了一块鹿鞭给钱凯,“先生,您多吃些。”小母鸡改称钱凯为先生,先生也是对丈夫的敬称。这个漂亮女人一下子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楚楚动人。

        钱凯端起酒杯说:“敬丽莎女士一杯,谢谢盛情款待,很高兴认识你,我吃饱喝好了,走了。”

        “不留下?”

        “不了。”

        “我送你。”丽莎把钱凯的衣服递过来,自己也披上大衣,送钱凯到大堂。钱凯走向柜台结账。柜台的人看着梦丽莎。梦丽莎说:“结账,一半算我的。”

        钱凯交了钱,回身与丽莎握手,说了声“再见”推门出去。门外纷纷扬地飘下雪花来。

        有两个人影在远处,隐隐约约的。钱凯在街上闲逛着,忽然就消失在一条小巷子里。

        回到客栈的时候,老板正在打瞌睡。

        “回来了?”

        “回来了。”

        “有人来找过吗?”

        “没有。”

        钱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熊罴讲的好像实情,他没有必要在山里制毒再运下来,□□制成毒品是很容易的,不需要什么机械设备,制毒可以在任何地方隐秘地进行,为什么还要冒这个运输的风险。

        那个隐秘的山洞,又是干什么用的呢?

        钱凯打算在县城多住几天,到处走走,熟悉一下县城的环境。他换了家旅店,穿上那件连帽蓝色羽绒服,把帽子拉到头上。

        哈达马的街上冰雪已经被清理了,看着很干净的样子,街道两边有些从乡下来的勒勒车在叫卖农产品,牛马都在城边卸掉,拴在一个大棚子底下,有专人看管。卖农货的人,推车进城区,街上就没有了牛马粪。

        街上行人不多,没有什么车,从牧业上来的小伙子戴着大皮帽子,骑着摩托很威风地从街路中间飞驰而过,摩托吐吐吐地,排气管冒着黑烟。街上到处是羽绒服,款式惊人的一致,男人蓝色,女人紫色。

        路边的报刊亭卖杂货,没有什么商店,百货公司,烟酒公司都承包给私人了,里外都没有几个人。离北极熊夜总会不远,一家理发店门面漂亮一些,两个彩灯柱子在门的两边转啊转,钱凯正朝里张望,梦丽莎从里面出来,头发是刚做的,大波浪。

        “钱先生,你要理发么?”梦丽莎认出了钱凯,像是老朋友似的打招呼。

        “不,我随便转转,来了有段时间了,在哈达马城里还摸不着东南西北。”钱凯说。

        “那好,我正好没什么事,陪你一起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梦丽莎说着蹦蹦跳跳地下了台阶,径直挽起钱凯的胳膊。

        钱凯说:“你那儿的空气不新鲜吗?”

        梦丽莎说:“香水味,酒精味,消毒水味,不过很多人喜欢那个味。”

        钱凯问:“这大冬天的也没有什么事情,这里人都有什么娱乐活动?有什么玩的地方吗?”

        梦丽莎说:“有,老人打麻将,年轻人打台球。到处都是棋牌室,满街都是台球案子,那个农贸市场,不卖农货,摆满了台球案子。要不,我带你打两把。”

        钱凯说:“我早不玩那个东西了,快中午了,我请你吃饭吧,街边大排档。”

        梦丽莎说:“这里可没有什么大排档,最近倒是新开了不少小饭馆,我还从没有进去过,不然咱就去看看,看中哪家就在哪家吃。”

        “是钱老板,这么巧碰上了,谢谢你帮我表妹,她来电话了,在那边很好,真的很感谢你,什么时候回杨花镇,我请你杨花梦。”查金花金凤,我们现在叫她金凤,金凤正和施乃安并肩走着,迎面认出了钱凯,连忙上前打招呼。

        钱凯向梦丽莎介绍施乃安夫妇,梦丽莎说:“我认识施老师。”施乃安点点头。

        钱凯问施乃安什么时候来的,施乃安说:“有一个月了,放假就来了,想看看,找间门面开个服装店,今天转了大半天了。”

        梦丽莎说:“我知道一家服装店要转让,在东街,以后城区中心要往那边移,是个好地方。”

        钱凯说:“还没吃饭吧,要不咱们一起,边吃边聊。”

        “好啊,我先请二位一顿便饭。”金凤笑着说,挽起了施乃安的胳膊。

        往前走了不远,一家小店正冲街,门脸不高也显得有些古旧,但招牌挺醒目。写着“村里味道”餐馆。

        施乃安指着招牌说:“有意思。”

        钱凯说:“进去看看。”餐馆不大,中间是玻璃隔墙,里面是厨房,外面是餐厅。餐厅里摆着四张桌子,餐馆也还干净,墙是新近粉刷的,空间也不紧张,因为里面没有客人。

        穿了白色衣服,戴着厨师帽的一个年轻人迎出来,“欢迎光临,啊,是施老师,快请坐。”钱凯认出了厨师,“是阿牛,不认得我了。”钱凯把帽子拉下来,摘下了墨镜。

        “是钱老板,太好了,你们这是……”

        施乃安说:“我们也是碰上的。”

        “金花姐,你真的是找到归宿,我祝福你。”阿牛对金花说,眼眶湿了,“都坐都坐,我就去做菜,我请客。”

        梦丽莎说:“今天争着请客,我就跟着沾光了。”

        阿牛看着钱凯说:“钱老板,还没有介绍一下这位漂亮女士。”

        钱凯说“丽莎女士,朋友。”

        阿牛说:“小店开业,我是老板、厨师,也是服务员。大家稍等。”

        阿牛进去做菜,切削片剁,煎炒烹炸,那炒勺掂得,像杂技,看得丽莎啧啧不已。“这是哪个烹饪学校毕业的啊?”

        金凤说:“他小学毕业就没上学了,以前镇子上的一个大师傅,就是厨师,这里人把厨师叫大师傅。全镇子各村的红白喜事都请他去做菜,现支棚子搭灶台,席就摆在村里,夏天就当街摆,冬天就借邻近几家的屋子。阿牛的爸爸跟王大师傅有交情,就让阿牛跟了王师傅当徒弟,这手艺也学得差不多了,镇子里有了不少的餐馆,大家图省事,都到馆子去客,村宴没有了,王大师傅也老了,阿牛也失业了。”

        钱凯说:“高手都在民间。”

        说话间,阿牛先上了几道拿手菜,施乃安隆重向大家推荐“沙锅炖风干鸭”,金凤说:“这个得配牧羊大曲才有村里味道。”

        大家边吃边聊,就又说起金凤开店的事情。

        梦丽莎说:“那个要转让店铺的,找过我,我说我忙不过来,自己的服装店都卖了,我答应帮她打听一下。明天我就去找她谈谈,先摸摸底,然后金凤姐姐自己去谈。”

        金凤说:“这样更好,拜托了。”

        梦丽莎觉得跟这些人在一起,吃饭特别有味道,久违的味道,又对阿牛满心的好感,特别和阿牛连干了三杯。丽莎想,如果能卖掉北极熊,她就开这样一个小店,丰衣足食就比什么都好。

        丽莎说:“阿牛跟你很亲近的样子,说为你祝福时,眼泪都出来了。”

        金凤说:“我们原本是亲戚。”

        金凤对丽莎讲了阿牛和玉芬的事情,说:“阿牛来这儿开馆子,多半还是为了玉芬,可玉芬是吃了秤砣了。一心想当城市人,当了城市人,又想当有钱人,不知当了有钱人以后还想不想当人。”

        丽莎听了金凤说,像说自己一样,勉强地笑了笑。心里说:“阿牛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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