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尸变

烛火熄灭了，大厅彻底陷入了黑暗。

        我的心脏猛的跳动了一下，不禁吞了口唾沫，仿佛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缩了缩身子，心想独眼老头这一下该有反应了吧，可是我想错了，独眼老头一声不吭，一点动静都没有。

        心里挣扎了一番，随后蹑手蹑脚的起身，准备上前把烛火重新点燃。

        我本来是这么打算的，正准备动却忽然止住了动作，发现了一件要命的事情。

        蜡烛在灵台上，灵台上可是供着死者的照片，而灵台后就是棺椁，我如果过去就意味着要靠近棺椁。

        这不仅是一个棺椁，而是两个，除了老于头儿子，还有一具女尸。

        人对黑暗的恐惧本就根深蒂固，我无助的狂吞口水，脑中不禁浮现老于头儿子一蹦一跳回来的诈尸传闻，始终不敢有任何动作。老老实实蹲坐在呼噜声震天的老王旁边，竖起耳朵警惕四周，周遭但凡有点窸窸窣窣的动静，我都吓得够呛。

        说实话，若非老王在这里，我绝对没勇气待在这里，必定夺门而逃。

        天际线发出微弱的光亮，紧接着，一道破晓的鸡鸣响起。

        三人的身影渐渐清晰地展现在了我面前。独眼老头从板凳上坐起，似乎一夜都保持这个动作，一出门，就不见了踪影。

        中年油腻大叔迷迷糊糊，终究是忍不了老王的呼噜声，撇了撇嘴，伸了个懒腰。

        呼噜声戛然而止，老王被鸡叫声惊醒，蜷缩在板凳上的四肢舒展，起身后打了个哈欠。

        低头扫了一眼蹲坐在地上的我，老王一阵纳闷：“小白，你脸色怎么那么看难看？”

        “一动不动的一夜了，我身体没知觉。”我委屈回应：“我起不来了。”

        老王一头黑线，伸手拉了我一把，我接力猛然起身，长时间压迫大腿血管而导致供血不足，双腿一个踉跄差一点栽倒，电流一般的酸痛感一股脑的袭上心头。

        老王一阵无语，那模样带着嗤笑，拍了拍脑袋，说忘记告诉我一件事了。

        我纳闷看向他。

        老王掏了掏鼻孔，大大咧咧得解释着，原来守灵人前六夜根本不用操心，只需撑过死者回魂夜就可以。

        我苦笑，老王实在是太不靠谱了，重要的事，不提前交代清楚。夺门而出，我憋了一整晚，火急火燎得跑向茅厕。

        乡间的茅厕都是土砖砌成，无论从造型和用途都很简陋，我跑到了于家后院的茅厕，却发现了茅厕中已经有人。

        这个人黑帽，长褂，胸膛带着大红花，一副新郎的打扮，此时正背对着我，似乎，他在朝着茅厕的前面壁发呆。

        我见厕所有人，还是个新郎，心中嘀咕没听说附近有人办喜事，漫不经心的就折了出来，等了许久，里面的人都没有出来的迹象。

        实在憋不住了，双腿夹紧的我瞥向茅厕旁边的灌木丛，开始嘘嘘，滋滋声响起。就在我畅快淋漓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声停在了我身后，我不用想也知道里面的家伙出来了。

        今天哪家娶亲？我皱了皱眉头，好奇扭头，想看一看新郎是谁，迎面却见到了一张惨白如涂了一层面的脸。

        第一眼，就是眉清目秀。

        新郎浓眉小眼，白面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双眼涣散无神，明明是个大活人，却给人一股死气沉沉的阴森感觉。

        这就是传说中的小白脸。

        不过，这张脸好眼熟？

        我迟钝了半晌后眉梢一拧，大吃一惊，这人的模样，怎么和灵堂中老于头儿子的照片一模一样。

        满头虚汗，我浑身哆嗦，吓得直接尿失禁，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眼帘低垂，我万分之秒就打量了一下这个新郎。

        他那双手的指甲，每一根居然有十厘米长，而且是青色的，就像是长满了青苔，这要多长时间没剪指甲，才能留这么长？

        他那双鞋，上面沾满了泥泞，还有一些散发恶臭的黄色污秽，根本就是踩到了脏东西。

        我下意识的提起了裤子后，捏了捏鼻子，正想开口，新郎那张紧闭的大口开始张开。

        我头皮发麻，看的眼睛发直，眼神晃动，上下颚一排排钢针似的獠牙展现在了我的面前。

        清晨晦暗光线之下，这尖牙利齿异常的刺眼，和野兽的血盆大口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却别就是这张血盆大口长在了一个人的口中。

        “鬼啊！”我惊慌失措，六神无主，慌不择路，扭头就跑。

        新郎模样瞬间变得狰狞，张牙舞爪，听到了周围有动静被惊扰，转向朝着远处高高的高粱地就窜去。

        “怎么回事？”闻声赶来的老王，见到我虚脱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远处摇晃的灌木皱着眉头，不解上前询问。

        “新郎，诈尸了！”惊魂未定，我支支吾吾。

        老王洗耳恭听。

        我解释着前因后果，告诉他袭击我的家伙和老于头儿子长得一模一样，老王看了看我的伤口，面色格外的凝重。

        “这件事有蹊跷。”老王一脸忧色得看着我的伤口，斩钉截铁说道：“我要开棺验尸。”

        老王愁眉不展，带着我气势汹汹得去找老于头。

        老于头刚起床，吝啬的只在茶水中加一片茶叶，正津津有味的品尝着高价买来的铁观音，就被进入的老王和我打扰了性质。

        老王一巴掌重重拍在了桌案上，老于头手中茶水因为受惊咣当一下差一点落地，呛了一口水，小身板直挺的起来。

        “什么？开棺验尸？”老于头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义正言辞，拒绝道：“不行！”

        “老于头！你儿子很可能已经尸变。”老王呵斥道。

        “尸变？”老于头冷笑：“可笑！我儿子正安安静静躺在灵堂的棺椁中，怎么可能尸变？”

        “这一点我也纳闷。”老王眯眼：“所以，我要开棺验尸。”

        我在一旁默不作声，不然感觉全身好冷，犹如置身于冰窖，低头见到伤口的血茄竟然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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