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人心叵测

龙探长走了以后，我像是一具尸体一样直挺挺地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出神。脑子里一片浑沌，无法思考。

        在这种时候，我居然还能够昏昏沉沉地睡去，像是梦靥一样，四周一片黑暗。

        我很清楚我身处梦中，梦里漆黑一片，并且我很确定这个梦里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梦境是一个狭小的黑暗空间，它不断地向内压缩，不断地对我进行挤压，直至我终于喘不过气，在梦里死去。

        我从梦中惊醒猛地睁开了双眼，猝不及防映入一张大脸使我条件反射地伸手就是一巴掌，那张大脸没想到我会突然打人，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也狠狠的骂了一句娘。

        龙探长将狠话放下了以后，我还记得他带着笑容对我说：“成败看你了。”

        若是平时我或许会觉得他对我寄予厚托，但是如今我算是看透他这个人了，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外面的报纸头条将他骂得一文不值倒是解恨，我如今一点都不觉得他可怜。

        我接下了银行这个案子，准确来说是被迫接下的。

        在那些威胁面前，即便我能够不屈不挠，但是我的家人以及秦小玲不能受到我的牵连，所以我别无选择。

        神算子捂着打红的脸狠狠的瞪着我，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赫然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

        方才我醒来时看到的大脸是他，打的也是他。

        神算子如今是戴罪之身，我还是他的监护人，所以他也不敢对我怎么样，即便心中有不忿也只能憋着，然而，我实在是不喜欢神算子这个人。

        他太爱窥视别人的秘密。

        “你刚刚睡着了，做了噩梦吧，我看你眉头紧锁，呼吸紧促的样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个很压抑的梦，不恐怖，但是压抑得让人喘不上气。”

        神算子说的这番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的陈述句。

        这就是我不喜欢他的原因，总是锐利地窥视别人的内心。

        见我沉默不语，神算子一屁股坐进沙发里，笑了笑没再说话。

        对于银行一案，我目前所有的头绪都只有来自于这几天听到的流言蜚语，然而流言中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无从考证。至于从龙探长那里得到的线索也几乎为0，可以说，我现在毫无头绪。

        “喂，事关你自由与否，你就没有点头绪？”与我的焦虑做对比，神算子显然显得很是淡定。

        被我点了名，神算子突然眉头一紧，说道：“我不叫‘喂’，我有名字，我叫沈算，按照年龄你得叫我沈哥。”神算子也就是沈算，分明是想要以年龄为借口占我便宜。

        我咬咬牙，斜眼瞥他一眼，让我叫一个骗子“沈哥”，这种事情反正我是做不到的。

        见我表情不悦，沈算倒是没有太放在心上，开口便道：“我行走江湖的时候时常以‘神算子’的身份自居，但是实际上，你让我相信世上有鬼，难。”沈算难得也有正经的时候。

        “据我所知，目前确实很多人看到了案发地点有鬼，这些人里面包括有龙探长的人也亲眼瞧见了，但是我还是不相信这件事情是鬼做的。”

        或许是因为不服气，当我看到沈算一个江湖骗子把这个案件的说的那么笃定的时候，心中就有一股莫名的情绪想要去反驳他。

        “你没有亲眼看见，你又怎么知道，靠算卦算出来的吗。”我毫不掩饰语气里的轻蔑。或许是因为龙探长的事情给我无端造成了压力，现在的我就像是个炸药包一样，一点就着。

        沈算摇了摇头，并没有因为我表现出来的态度而气恼，倒是认真的为我分析道：“根据我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来看，鬼这东西还没有人可怕。人心叵测，你永远不知道在你面前站着的人在想什么，但是鬼的话就很简单了，鬼从一开始就被人认定为是邪恶的，那么，鬼站在你面前除了害你，还能有别的原因吗。”

        虽说沈算说的话太过武断片面，但是他所想表达的意思我懂，就正如今日龙探长做的那些事情那样，人心叵测。

        沈算见我情绪缓和了一些，继续分析道：“至今为止，银行出事都没有目击证人，没有人看到冥币是怎么洒在地上的，也没有人看到鬼是怎么在银行泼血的，而且更有趣的是，经过检验结果，银行门口那些都是动物的血。”

        沈算说到这里以后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他的意思我懂，就正和我当初看到了冥币被粘合剂粘在了地上时的想法是一样的，如果是鬼，哪里需要用这些东西。

        然而，沈算那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地表情我很是不喜，我脾气上来了也没给他太好的脸色，依旧冷着一张脸看着他。

        “既然是人，那么我们就得和人打交道才行，”沈算一点都没有被我的态度所影响，反倒是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了跃跃欲试。“跟人打交道我擅长，至于跟鬼打交道，就交给你了，白鹤小弟弟。”

        沈算说的话云里来雾里去的，我哪个字都听不懂，唯独他对我的称呼我是听了恨得牙痒痒，总觉得他是在讽刺我的年龄。

        但是，沈算说的没错，跟人打交道，他确实是一把老手。

        在龙探长威胁了我逼迫我接下这个案子离开以后，我一直都是处于被动的地位，然而，沈算的一通电话却把我们从被动的位置变成了主动，即便我们还是得冒着危险去查案，但是不再是被人当作工具来使的感觉算是让我心里憋着的那口气稍微消下去一些。

        沈算向龙探长提的要求都不算过分，但是都是在合理的前提下的。

        既然要查案，少不了要接触银行的，沈算的提议是打入银行内部。

        既然是银行的问题，那么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是，想要打入银行内部，最快的方式自然还是“开后门”的，所以这是沈算提出的第一个要求。

        除此以外，沈算还提出了一个除了我以外别人不得干涉他行动的要求，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合法的范围内的，他依旧还是不能跟离开这个县城。但是，他却为自己争取了一个短暂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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