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狂歌行 > 第44章 劫色

第44章 劫色


这日清晨十二辆马车从幽都的四个城门飞驰而出,每辆马车都配备了十个禁军侍卫。

        “这样就能确保万无一失么?”李析问夏秋辰。

        “当然不能。”李禹恒接过他手里的缰绳,道:“朱枸安插在叶城吴城谢城的那些人手昨天就在路上潜伏好了。”

        “现在去哪里?”李析问道。

        “幽都城外,禁军的校场。”李禹恒骑上了夜里行的马背,“看他们操练去。”他一抖缰绳,夜里行就踏着晨风跑出了幽都的城门。

        三日后。

        太后的慈宁宫。太后喝了碗莲子羹便扶着令成的手臂走着消食。

        “郑维几时到的三江布政史司?”太后问道。

        “今日应该能到。”令成答道。

        “严凤喜养在叶城的两百来号人,岂今为止也没有干成过一件像样的事,花起银子来倒是跟流水一样。胡凤喜一死,衰家指望严良玉能把这些人用起来,结果他在对手面前跟个纸糊的老虎一样。”太后一双凤眼看向院子里,有两个小宫女正在全神贯注地摆放花事房送来的菊花。

        “那些死士即使那天有所行动,估计也是飞蛾扑火。出城的十二辆马车,我们安插在禁军的眼线没能探出郑维在哪一辆车上。每辆马车靖王都给配备二十个禁军侍卫,还都是身手不凡的那种。”令成道。

        “罢了吧!想想为那么点粮食,杀一个封疆大吏还是不值得,郑维这人将来我们还得用他。这个漏子是谁捅的就让谁去堵吧,这些年我替他们收拾了多少烂摊子,也累了。”太后道:“皇上那边怎么样了?”

        “夏谨言那边管的小太监们口风死死的,也不知道皇上在里面怎么样了,锦衣卫侍卫牢牢的把守着殿门,就连淮王殿下来了也没能进的去?”令成道。

        “淮王李禹纶也太心急了些,到底母妃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人,养出的儿子也沉不住气。”太后又轻哼了一声,道:“太子大婚时,太医院的陈院判说皇上从脸色来看,并不像病入膏肓之人,但依衰家看啊,皇上跟建兴帝当年一样喝了杨家祖传的提神汤。他越是不让外人探望,越说明他病情严重不能示人。”

        “皇上也是,太后慈爱,心里记挂他,他却连殿门都不让太后迈进。”令成在一边小心翼翼地为太后抱不平。

        太后睨了他一眼,看看这个偌大的宫殿,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可以说体己话的人,内心不由地一阵寒凉,道:“十年前皇上对衰家还是百依百顺的,后宫的妃嫔无一不是我召进来的,也按照我的意思为皇家开了枝散了叶。自从皇上送了靖王去东北边境,封了李禹洲为太子后,便什么事情都不再与衰家商量,甚至不惜与衰家作对。”

        宫殿门口进来一个小太监,将一封书信呈上,令成接过来恭恭敬敬的递到太后手中。

        “查粮的那帮人到叶城了。叶城那边的意思,今晚要对朝廷派去的那几个人动手。你传个书信过去,让他们将原计划撤消吧,我怕他们误伤了自己人。”令成摘下琉璃灯的灯罩,太后将手中的密信引着了火,“你再跑一趟皇后那里,让她带着玉琪过来用个午膳。”

        玉琪公主出生后的第二天,就让太后抱到慈宁宫承欢膝下,一直养到十四岁,才让她回到皇后身边。只要有几天没见到心里就想着,在这件事情上皇后也表现的很微妙,总让宫人回复太后说公主功课紧,实在敷衍不过去了才让玉琪去太后的慈宁宫拜见一次。

        有太监进来报:“禀太后,太子妃来了!”

        “这是想她来的不来,不想她来的偏来啊。得了,宣太子妃进来吧!”太后靠在一只软塌上坐下。

        叶城的驿站。

        杂役在严纪明衰嚎声中给他脱了袜子,他脚底走出了好些个水泡。

        “爷爷的,也没做个啥事,传出去不要让人笑话死。”严纪明靠在软榻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杂役将他的脚按在水盆里小心翼翼地洗着。

        “谁敢笑你,我替你扇他。”卢韦嘴里叼着一根草道:“户部那三个龟孙子懒的跟什么似的。”

        “他们哪是懒,是想蒙混过关罢了。除了九岭,六水叶城谢城吴城哪个粮仓没有掺发霉的粮,你们当真以为他们是替朝廷下去查粮呢。”夏秋辰抿了口茶水道。

        “不过严纪明,回幽都你可要请我们喝酒,要不是你,我们现在就呆在自个的宅子里了。”卢韦闭着眼睛脑子里全是三娘的影子。

        夏秋辰听到了屋顶上踩着瓦片行走的脚步声,将杯中的茶水一口饮完,道:“卢韦,纪明大人就交给你了,我去会会屋顶上的人。”

        他的话音未落,几只飞箭嗖嗖地破窗而入,卢韦伸手抓住了一根。

        “他们动用了强弩,听这屋顶上跑动的声音,人手像是还不少,公子怕是一个人应付不了。”卢韦说着将手中的箭往窗外的一个黑影掷去,那人一箭封喉,重重的摔了下去了。

        严纪明深吸了一口气,挺起胸脯道:“两位大人不用管我,与其同我一起受困于此,还不如杀出去,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为天下苍生,纪明死而无憾。”

        “还没到你发表临终遗言的时候。”夏秋辰一脚勾起他跟前的小几,踢到了窗户前。卢韦将严纪明拎到榻下,旋即又将一个屏风推至门口。很快桌子和小几就让强弩扎成刺猬一样。

        “公子,他们接下来该用火攻了。”卢韦道。

        严纪明知道什么是火攻,哭丧着脸道:“冲出去便成人肉筛子,留在这屋子里我们三人就要火葬于此。这些人心肠怎么如此阴险歹毒。”

        夏秋辰觉得他好笑,道:“你还指望你的敌人对你仁慈善良不成?”

        “不过好像外面没什么声音了。”卢韦竖起耳朵又听了听,确定屋外恢复了寂静,正欲站起身来去探个究竟。

        只见窗口的小几轰隆一声倒地,窗外翻进来一个影子,卢韦举起绣春刀向他砍去。只见那人一个转身,一脚踢中了卢韦的手腕,绣春刀斜飞了出去,稳稳地插在挡在门口的屏风上。

        那人旋风一般冲到夏秋辰跟前,一弯腰就将人扛了起来,从窗户跳了下去。

        “这是,这是……”纪严明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卢韦从窗户看了下去,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十来具尸体,便了然于胸,他吸了吸鼻子,道:“镇抚使大人姿色过于出挑,让匪徒劫走了。”

        “啊?”

        “匪徒人多势众又武艺高强,我们虽跟他同处一室,却是爱莫能助。”

        “竟然……劫色?”

        黑色的骏马在黑夜里载着两个人一路疾奔,行至叶城的城门,早就等在那里的朱枸一挥手,城门轰然打开。夜里行仰天嘶鸣,旋即向远处黑黢黢的山林飞奔而去,风有点大,夏秋辰忙将自己藏进那黑色的披风里。

        还是两年前的枫山猎场,还是那处流水潺潺的没有人烟的山脚下,只是不知何时盖了三间茅草屋,里面暖暖的生着火炉,李禹恒看着眼前这人一脸肆意地笑着。

        感觉太不真切了!夏秋辰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短硬的胡子茬扎的他的手心又痒又疼,这是几日没刮了?

        李禹恒抓着这只手放在唇边碰了一下。“从你离开幽都的那日,就给你留着。”他抚了抚夏秋辰的眉眼,与他额头相抵,“给我不给?”

        夏秋辰垂着眼皮,道:“什么虎狼之词?”

        李禹恒捧起他的脸与他对视了一阵,微微俯身吻了下去。多少日子的相思,像是缠绵在山间的风,呼呼地吹着,吹的夏秋辰浑身颤栗。绷了那么久的琴弦终于松驰了下来,发出嗡嗡地声响。

        厚厚的被褥深陷了下去,久违的吻像是屋里的暖炉将两人燃烧起来,片刻不得喘息,他们也不需要喘息。

        天蒙蒙亮,夏秋辰趴在被褥中侧着头睁开朦朦胧胧的双眼。李禹恒一手揉着他的腰一手撑着头,看着他的眼睛里全是笑意,竟像是这么瞧着他一夜。

        “不早了吧,你该回去了。”夏秋辰有气无力地说着。

        “爷今日休沐,我们去山顶看日出。”李禹恒道。

        “你还是行行好饶了我吧。我腰痛,膝盖痛,全身哪里哪里都痛,爬不了山。”夏秋辰闭上眼睛还想再睡。

        李禹恒凑到他的耳边吹了口热气,道:“爷背你。”

        怕他山路上着凉,李禹恒用自己那件黑色的披风将夏秋辰裹的严严实实。

        “小时候我父亲背过我一次,还是在临海的草原上,也是带我去看日出。”夏秋辰靠着李禹恒的肩膀道。

        “那你叫我一声爹,我日日背你。”李禹恒开始胡说八道。

        夏秋辰揪了一下他的耳朵,道:“你是背不动了么?我都要掉到地上了。”

        “夏公子,换你背我试试看,爷爬的可是没有路的山啊。”李禹恒咬了一下牙,托起他的臀部往上抬了抬,道:“给爷擦擦汗。”

        夏秋辰轻轻笑了一声,伸出手抹去了他额头的汗,道:“你说过这辈子要给我做牛做马的。”

        一轮红日从浓墨重彩的东方破云而出,枫山山顶刹那间霞光万丈。两人面朝东方。李禹恒将下巴搁在他的头顶,将那方雪白的帕子塞进了夏秋辰的袖袋里,又将夏秋辰腰间那把扇子扔了出去,换上自己亲手做的小毛竹扇。又伸出双臂圈住了眼前人。

        “我愿意陪你演戏。你想发脾气就随便发,但只有一条,不可以再扔了我的帕子和扇子。待我寻得百种香草,再制一个香囊送予你。”

        夏秋辰轻轻转身,将一只雕着精致花纹的袖珍火镰放在他的掌心里。

        “哪里来的?”

        “住在靖王府后院时,去黑市淘来的,是孤品。”


  (https://www.uuubqg.cc/25293_25293691/41361118.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