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海伦娜！”
几乎是看见她的一瞬间，玛格达便朝她猛扑过去。那股熟悉的香气再次钻入她的鼻尖，原来，那在门口不经意间嗅闻到的花香早已经透露出了些许痕迹。
然后，她扑了个空。
好在玛格达的本体是一只猫，即便没有保持住平衡，她轻盈地反身，也依然稳稳立住了。她瞪大双眼：“怎么会……？海伦娜，难道你也和我一样变成了仿生人？”
看到她脸上那错愕的表情，玛格达知道：自己八成是猜对了。可与她见她时的开心不同，海伦娜看见玛格达后并没有表露出丝毫的喜悦。
“小玛格达，虽然见到你我很开心，但现在，重聚对我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啊。”海伦娜垂着头，玛格达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但从那阴恻恻的侧脸可以看出，她似乎“非常难过”。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玛格达问。她跟随着她的视线向身后看，流雾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
“别苦涩着脸嘛，难得重聚了，应该要开心一点才对！”玛格达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脸在自己面前不断放大，再放大，然后直接紧贴了上来。虽然动作是热烈的，可温度却是冰冷的，她被冻得一个趄趔，差点摔倒。
背对着所有人，流雾轻轻靠在玛格达的肩膀上，对她悄声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海伦娜为什么会这么难过，但是嘛……有一个附加条件。”她微弯着眼，粉黛乱子草在眼中集结，朦胧地随风飘摇。
放在以前，流雾说这句话时她都会再掂量掂量，可现在，无论是什么条件，玛格达或许都会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
她笑着说话，语气像婉转又轻柔的小提琴一样：“我要你吻我一下。”
玛格达：“……”
“开玩笑的啦。”
流雾拍了拍她的后背：“海伦娜会这么难过，是因为她要出道啦。出道之后公司要对所属艺人进行封闭管理，也就是说：整整一年，她都没办法再见到你了。”
“呜哇——！流雾姐姐你！我刚刚好不容易才忍住的，你不许再说话了！！！”
海伦娜将头埋在自己的卫衣外套里。那是她练习时常穿的那一件，上面曾落了无数的汗水，如今，怕是要再多上一层泪水了。
“不会啊，我和yuto已经说好了。”
海伦娜一愣：“我们老板？你和他说好什么了？难道他愿意放我离开，可是……我的定位是铁定会出道的，他应该是不可能会答应的。”
“不会啊。”
“我先把他【哔——】，然后和他说【哔——】，之后我【哔——】，最后他很爽快地就答应啦。”玛格达的动作与她所描述的一样行云流水，这听起来就更加恐怖了。
海伦娜、流雾：……
好家伙，玛格达居然做到了我们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她们在心里默默地给她点了无数颗爱心与无数个赞。
“但是海伦娜，”玛格达拉住她的手，“我需要你帮我一件事，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而且，非你不可。”
“噗通”——
玛格达倒在了自己的床上，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这种心情与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有了海伦娜与流雾的帮助，她完全可以说是如虎添翼，可是，她们的帮助似乎……很怪异。
向左看，流雾正不紧不慢地拿出一件衣服：“哎呀，偶像这种事情，看脸就够啦。瞧瞧这位金发碧眼的小姐，谁看到了都得乖乖沦陷。”
向右看，海伦娜则不慌不忙地挑拣着各色首饰：“可不是嘛，我们的小玛格达无论做什么都相当优秀，区区虚拟偶像，那当然是不在话下的啦。”
一切准备就绪后，她们转向玛格达，异口同声道：“来，伸手——”
“呃……”玛格达心里“咯噔”一声。
救命！我是带人回来帮我训练的，不是带了两台无情的“夸奖机器”啊！
“说起来，我还好奇一件事情。”
“你们是怎么……”玛格达将头埋在膝间，“我是说，你们是怎么变成这样的？”ash曾对她说：她的出现是一个不可复制的“奇迹”。可如今，这份奇迹接二连三地发生在了其他人身上，这让她在惊喜之余，又惴惴不安。
流雾与海伦娜面面相觑：糟糕，黑手套可没告诉她们这些！
“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好呢……”像给旧制玩偶重新安装上螺旋发条，流雾缓慢启齿道，“我们醒来的时候，其实是在一家漆黑的仓库中。”
“那时候，我和海伦娜都是圆形的单闪吧唧。你知道吧唧是什么吗？就是那种带着别针的金属小徽章。”
嚯——！
玛格达惊讶地倒抽了一口气：这个故事才刚开了一个头，她就感受到了一股不平凡的气息。
“那时候我们都非常不安，非常害怕，是靠着不停地相互说话，相互鼓励，我们才安然地挺过了那阵最迷茫的时光。可是——”流雾攥紧手，“这时候，有个人走了过来，轻描淡写地和我们说‘自己已经在旁边观察许久了，恭喜我们重获新生’。那时候，我没感受到任何喜悦，只是恐惧，还有气愤。”
“啧。”海伦娜也突然眯起眼睛，她知道：流雾已经讲到黑手套那个混蛋了。
“那然后呢？”玛格达趴在床上，催促她接着往下讲。
“之后，他告诉我们，我们只是一件根本卖不出去的被遗弃的谷物商品，完全是因为爱情魔药的力量，才会变成如今这样。而现在，他会让我们履行那些本该完成却未能完成的‘职责’。”
眼见流雾说话的语气越来越低，手臂也在不断颤抖，这时，玛格达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难道……！”
“没错。”
“他说要将我们作为商品拿去卖掉。”
“什么？这也太过分了！”玛格达也跳了起来，因为太过气愤，导致电流输出不稳定，她那条软绵绵的大尾巴也跑了出来。尾巴上的毛全竖起来了，体型也胀大了一圈。“啊……不好，这条不听使唤的尾巴又跑出来了……”
海伦娜没忍住上手摸了摸：虽然不该出声打断这种气氛，可是……真的好可爱啊。
“但一段时间过后，因为我们实在是卖不出去，他就临时改变了想法。”
“那家er公司投放的‘居家宠物用仿生人广告’带给了他很多灵感。于是，我们被他悄无声息地改造了。”
“那你们……现在是仿生人？！”玛格达已经无法用惊讶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了，那应该叫“震惊”才对。
“是的。”
“但是我们现在很不完善，身体状况也非常糟糕……”流雾偷偷看了一眼海伦娜：如何？要把这件事情也说出去么？
那还用得着说？海伦娜点了点头。
背对着玛格达，她那拉上拉链的常用手势，如今已经变成了拉开拉链的手势：从我们与玛格达重逢开始，那条“永久保密”的协定就彻底失效啦。
与此同时，另一头，yuto接起了一通来电：“就如你所料的那样，海伦娜已经被她给带走了，可……你是怎么提前知道这种事情的？”
“如果我全部告诉你——”
“你那颗盛装在绿色液体里的小小脑袋能够理解这种复杂的事情吗？”
“叮——”他不管不顾，继续玩弄着手里的硬币：“如今，这些事情都不再重要了。因为我的出言提醒，你没有与海伦娜签订出道合同。虽然失去了一位优秀的练习生，但你没有因此蒙受任何损失，不算皆大欢喜，但，也算好事一件。”
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
沉默片刻，yuto那冷冰冰的机械电子音再次响起：“我明白了……你想要多少报酬？”
“唔……”该要些什么呢？这个问题可要容他再仔细地想一想。似乎是想到什么，黑手套突然会心一笑：啊对了，这个可怜的家伙是不是还不知道……
海伦娜与流雾，她们并不是“逃出去”的。
她们是被他故意“放出去”的。
如果现在有人问他：为什么要煞费苦心布这样一步诡异的棋局？黑手套可能会微笑着回答：
“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再次重逢。”
“一切……都是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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