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妮柯斯没有看错，从表面上看，巴里斯的眼瞳的确是碎掉了，而其中的“真正原因”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他刚刚匆匆离开，不敢回头，正是害怕被ash看到，那样……他的病症就要被公之于众了。
盥洗室内，巴里斯调大水声掩盖住自己的干呕，这是情感光敏癫痫症病发时的基本病症，他的头又晕又重，镜子里的自己一分为三，重影交错。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怎么会又加重了？
“巴里斯，你到底是怎么了？”
这个声音……是玛格达。“别进来，你应该没有蠢到要硬闯男厕所吧。”怎么偏偏又是这个时候……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就瞎添乱！玛格达并没有听他所说的乖乖离开，巴里斯烦躁地捞起镜子旁的毛巾，用毛巾遮着眉目直接走了出去。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呃，这是什么？”
有什么东西砸到了他的胸膛上，不是重物，从触感上看更像是一根针管。“这是‘注射型营养剂’，你看起来不太舒服，我找ash要了这个，你用了说不定会好上一点。”
巴里斯皱了皱眉：他又不是营养不良，这东西对他来说根本不起作用。不过……“你为什么要帮我？是觉得我需要帮助吗？还是觉得我很可怜？”
“你说什么？”玛格达觉得巴里斯简直有病，“你看上去很不舒服，我是在担心你啊。既然你不需要，那就当我没说过。”
她走时并没有把那管营养剂一起带走。
“……”
“该死！”回到盥洗室后，巴里斯直接一拳，将身前的镜面锤得四分五裂。他从没做过错误的选择，可如今这种局面，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哪一步走错了。
可是，是哪一步呢？
嘈杂的噪音刺破他的鼓膜，失重感与疲惫感交替袭来。巴里斯眼瞳中那越发耀眼的颜色像不断跳出来的错误窗口，他曾透过这扇黑色窗户与谁四目相对，可无论怎么撤销操作，都无法消灭这股断断续续的阵痛。
“若你不想对我坦诚，就要对自己坦诚些，巴里斯。这样你的心会痛的。”
“什么……？”有人，不，他的身边根本没有其他人。这道声音是突然响起来的，像魔咒一样不断环绕在他的耳侧。巴里斯竭尽全力去听，可却只能听见一声羽毛落地一样的叹息：
“嘘——”
“夜深了，做个好梦。”
“什么？”
“巴里斯已经被遣返回er总部了？”这是玛格达没有想到的事情。
她已经换了一身行头，那头金色长发被珠链高高束起，短裙则是她在网店里随便找一样参照物改装变出来的。“真是可惜，我之前还答应他了要一起为目标努力的。那是我们之间最和谐的一段时光了。”
“噗嗤——”ash听到这话没忍住笑出了声，“我好像只是随便一说，没想到你们全当真了，还那么认真，看着真是让我热血沸腾啊。”
“那你们口中所说的计划完成得怎么样了啊？”
ash不紧不慢地点开自己需要处理的文件：一想到玛格达忙碌奔波的样子，他就没由来地高兴。巴里斯一走，他的任务就又完不成了。凭什么这个地方只有他一个人那么辛苦？无论如何，他都乐于见到一个与他相仿的“苦命社畜”。
玛格达：“一半。”
“才一半？”ash转念一想：她有了巴里斯的帮助是如虎添翼，现在能完成一半已经是最快的结果。若是没有了巴里斯，嗯……他狡黠一笑，“那你好好加油吧。希望一个月后再见到你时，你已经完成了所谓的计划。”
一个月……？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根本用不到一个月啊，玛格达心想。ash走后，她关上了门，打开电源，蓝色的粒子光从地面缓慢升起，像不断掉落的竖状俄罗斯方块，荧光逐渐在顶部汇聚，形成了一块悬浮在空中的电子面板。
这里是ash的办公室，同时，也是整个主控系统中枢位置。这块电子面板的全称是“主控面板”，相当于电脑中的“设置”功能。与管理电脑系统不同，这里管理的是“供电”与“网络”。
玛格达并不是要对er的供电和网络做什么手脚，而是因为……这里面的粒子数据接轨光缆。通过它，她能轻松地进入光缆，将自己的身影上传向全世界，进入到每一个虚拟头盔中。
有点类似于粗鲁的“网络入侵”，玛格达清了清嗓子，虽然只会短暂地出现几秒钟，但她希望不会有人因为这个而彻底讨厌她。
“唉，我真的可以吗？”玛格达不安地交叠着手。
即便流雾和海伦娜对她说：放心啦，小玛格达你只要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足够有吸引力了！但她真的还是非常不安啊！
“离我们计划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糟糕！我该想一个属于自己的‘虚拟id’吧，类似于代号，能让我更方便与人交流的名字。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
“玛格达！快点开动脑筋使劲想啊……！啊！不管了！不如就叫‘mgd’算了。”一串相当随便的毫无意义的姓名开头首字母。
“反正一切才刚刚开始，没有人会记住这个虚拟id的。”
说完，玛格达触上主控面板，义无反顾地跳了进去。
那夜与平常的每一夜都一样平静，可却有无数人记住了那个突然出现几秒的金发碧眼的美少女。因她稍显羞涩又略带几分笨拙，大家更乐意称呼她为“angel”。在玛格达消失后的第十五天，一个名为“一口吃掉砂糖宝贝”的id用户建立了一个匿名论坛，mgd的专属粉丝站悄然成立。
论坛名字是“咕咕咕mgd今天上线了吗站”。本来是纯记录用，用户可以随意进出，不设限访问，但因为进出量激增，后面版主改为了受限访问。进入者需要说出一大串mgd的基本特征，成为认证用户才可发帖讨论。
即便这样非常麻烦，但还是有相当大数量级喜爱mgd的人闻风聚集过来。
可注意到mgd的人不止是喜欢她的人，还有一部分是对她感到好奇的投机分子。其中，不免有些行走在暗网里的“黑色交易者”，他们只做对自己有利可图的事情。
……
“世界上第一个虚拟偶像？你怎么看。”
“不过是一次不足为奇的网络入侵而已，搞不好是谁投放的α病毒。”
“这种病毒能做到全覆盖无死角投放？伙计，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就连墙上那面显示时间的时钟都有她的身影。”
“不能……我查一下。”
“查到了，但是资料很少。那个人和螺旋未来谷物交易所的‘玛格达’很像，前者已经关闭，后者下落不明。”
“所以这是什么破产公司的复苏操作吗？”
“应该不是。”
“你还能查到些什么？譬如ip地址之类的，要是能知道她在哪就好办了。世界上唯一的虚拟偶像诶，突破光缆的超级处理器，啧啧，我真想看看它是个什么样子。”
“放狗屁，你只是想拿去卖钱而已。满脑子只有钱的家伙，暴殄天物。”
“嘁，你敢打包票说自己不好奇？”
“……”
“不敢，就收拾东西跟我走。mgd出现的时间太短了，在她再次出现的时候，我们要提前做点准备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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