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那么，然后呢？
愤怒。
仇恨。
负面的情绪在汇聚。
这些修士纷纷祭出自己的飞剑，五光十色的剑招化作洪流，冲向那团已经变得怪异的人脸。
而那张人脸并没有一点抵抗。
随着剑气的洪流,直接被冲至溃散。
最终璀璨的剑芒消散，原本巨大的人脸也随着那璀璨的光芒消散无踪。
天空恢复了原本的湛蓝，一片云彩都没有。
阳光洒下，落到所有人的身上，带来了些许暖意。
结束了吗？
所有人心里都浮现出这样一个疑问。
大部分的修士都开始展露出欣慰的笑容。
剑主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手，因为她发现姬轩也没有丝毫要出手的意思。
便在所有人心中生出疑惑的当间，湛蓝的虚空之中突兀地浮现出一抹黑色。
随即这道黑色的光迅速向外扩张，几乎是瞬间，便再次恢复成了一张扭曲人脸的模样。
紧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几个原本参与了与剑主抗争的七位长老身躯纷纷浮现出紫色的流光，从地上飘了起来。
其中有几人已经殒命。
但还有几人仍旧苟延残喘。
其中一个人在向上漂浮的过程中,看着剑主和众人，脸上流露出几分诡异的笑容。
最终，他将目光落在姬轩的身上，笑容开始变得有几分狰狞。
“小子，老夫不知你是何人。
但既然你有胆量触碰这里的规则，想必也做好了付出相应代价的准备。
我们不会就这样结束的。
这只是一个开始。
太虚剑阁终将成为南域——”
话还未说完，一根触手便从背后刺穿了老人的身躯。
紧接着触手化作一条女人一般的纤细手臂，将那道苍老的身影直接拽进了混沌的黑色液体之中。
七道身影先后融入了液体。
紧接着那张人脸又是一阵扭曲。
黑色液体不住地蠕动、缩小。
最终竟是化作了一个人的模样。
不。
那仅仅是拥有了人形的怪异。
祂绝不可以被称作是人。
祂拥有四肢，但四肢却都是手臂。
头颅的位置一只巨大的独眼微睁,仿佛要将整个头颅都切割开来。
“唔——”
“那是什么怪物！”
“不要看，大家不要看它！这怪物有古怪！”
意识到什么的修士率先闭上了眼睛，盘膝打坐。
而那些反应慢了半拍的修士，则在下一刻与那只怪异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最终，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了一样，直接瘪了下去，化为一张人皮贴在地上。
“不好，我的剑！”
“我的剑怎么又变成木剑了，这怎么可能！”
“修为——我的修为为什么也在消失！”
那些没有注视怪异的修士也发现各自的修为正被某种力量压制。
而一些拥有了真正灵剑的修士，却发现手中的灵剑不知何时又开始变成木剑。
这一幕实在是诡异。
那人形的怪异立身虚空，随后那只独眼便落到了姬轩和剑主的身上。
祂一步步地朝着姬轩的方向走来。
原本散开的阴厉气场，随着怪异的靠近变得越发阴冷。
就好似置身于幽冥一般。
姬轩站在剑主身侧，脸上并没有显露出丝毫意外的表情，他淡淡地说道。
“剑主大人，您可以出手了。”
“我该怎么做？”
“和祂缠斗就可以了。
祂的规则已经随着谎言崩塌。
现在的祂虽然拥有永恒的力量，但却无法重新构筑出足够毁灭你的规则。
您可以完全压着祂打，除了一点。”
“什么？”
“您和祂交手之后就知道了。
有些事情与其让弟子说出来，不如您亲自去体验一番。
放心。
祂终归不是什么仙。
要是严格地来说的话，嗯。
祂是掌握了一些仙人力量的观山境。”
没错。
就算这邪祟拥有了仙人的力量，祂的力量仍旧只是观山境。
所以剑主也能与之相匹敌。
剑主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点了点头，提剑就上。
……
“你是，现在的剑主？”
站在人形怪异面前，剑主深吸一口气。
浑身的精气神全都集中了起来。
在她身后六把虚幻的巨剑沉浮。
立身于此，她听见了来自怪异之中那道似男非女的声音。
就好似有无数个人分不清性别地在说着同一句话。
“桀桀桀。
剑主？
观山境的剑主？
弱小，实在是弱小！你觉得就凭你的力量，可以阻挡在我们面前吗？
蝼蚁之力，也敢与皓月争辉！”
带着杂音的咆哮声，顷刻间覆没了全场。
诡谲的黑色气息从鬼祟的身上流淌出来，朝着四周蔓延。
剑主冷哼一声，心念一动，却是已经将六分玄光剑施展了出来。
但就在剑招要落到鬼祟的身上的时候，六道相似的黑色剑光竟是也从鬼祟的背后升起。
六分玄光剑！
这鬼祟竟然也会这一招！
剑主见状大骇，连忙施展身法退出数十里，整个人悬在半空中。
再看那鬼祟歪着脑袋，肚脐上的三张嘴发出笑声。
“剑主？
哦——
剑主！
你是剑主，我也是剑主——我们也是剑主！
你会的我们也会，你不会的——又如何呢？”
剑主两手掐诀，那六把飞剑已经随着对方的黑色飞剑一道消散于无。
在她身后再次分化出六把飞剑，以同样的手法继续朝着对方飞去。
“桀桀桀。
无用！
你好像还没有意识到我们的力量。
还不明白自己正在面对什么？
既然身为剑主，那我们当然会你学会的所有招式，自然也知道你的弱点，你——”
似男非女的声音随着剑罡的破空声戛然而止。
六道飞剑在接近对方的瞬间，突然之间合并，化作一把。
凌冽的剑芒霎时间消散在原地，躲过了对方的六把黑色飞剑，再次出现的时候却已然贴近了对方的咽喉。
然后就见剑光流转。
待剑光消散的瞬间，对方的身上已然是显化出一道白色的竖痕。
那道剑芒，竟是将这鬼祟直接从中间截断！
紧接着，鬼祟便如同风化了一般消散在虚空中。
这回终于结束了吗？
尚活着的众人见到自家剑主一剑将对方消灭，心中刚生出喜悦的情绪。
但下一瞬间，就好像时间在那一刻倒流了一般。
消散的存在开始重新汇聚。
狰狞的裂口开始重新贴合。
原本应该已经消灭的鬼祟，重新存在于这世间！
不。
不仅如此。
这鬼祟再次显化的时候，很明显地带来了更为强大的力量！
“好疼。”
三张嘴里传来痛苦的呻吟。
似男非女的声音此刻很明显地被分成了少女、老人和孩童的声音。
“好疼啊。”
“为什么那么疼，为什么要伤害我们？”
人形的怪异在颤抖。
穿过整张脸的独眼里带着泪水一般的绿色液体，逐渐淌下。
这些液体落在地上，甚至开始想着四周蔓延。
“快退！”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原本仍然呆在这里的修士纷纷退散开来。
不过片刻，此地方圆百里之内就已经再也找不到一个修士。
除了几个仍然坚持着呆在这里的长老，甚至连鸢仙子也在。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们只是想要活下去，只是想要让他告诉我们成仙的方法。
他确实将成仙的方法告诉我们了。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成仙还要承受那么多的痛苦？
我们修炼不是为了吃这些苦难。
是为了长生啊！
我们有什么错！”
“啊啊——”
“容颜老去。”
“寿元不久。”
“伤病缠身。”
“我们只是想抛下这一切——”
绿色的液体蔓延。
渐渐地覆没了姬轩的脚边。
但姬轩却好似没有意识到这些。
他没有去管鬼祟疯魔一般的低喃，看向剑主。
“现在明白了吗？”
“不死不灭……而且就算击败了，也会以全盛的状态重新出现。”
剑主的喉咙有些干涩。
直到此时她才明白过来姬轩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的确不能用简单的言语去形容。
只有她自己亲身经历一遍，才能够明白其中的含义。
但剑主眼中的坚定之色并没有散去，她握住了自己的灵剑，剑尖直指那鬼祟。
“但是我能击败它。”
“能击败就好，麻烦剑主大人您继续拖延三炷香的时间。”
“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一些准备。
三炷香之后，我会出手。”
剑主并未再说些什么。
她直接朝着那鬼祟冲了过去。
……
“为什么你能击败我们！”
“这不可能！”
“我们拥有过去所有的知识，就算是剑主也不例外！”
一剑。
鬼祟的身躯便溃散于无。
祂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在同境界之下，剑修本身就是无敌的存在，更何况是站在剑道巅峰的剑主。
剑主轻蔑地笑了笑，冷声道。
“剑道并非是故步自封。
许是你们沉睡了太久，已经跟不上时代了吧。”
“这不可能——”
“呃啊啊——”
一剑。
两剑。
三剑！
直到三炷香的时间刚刚过去。
彼时太阳正至天穹的正中心。
阳气兴盛，阴气衰竭。
姬轩将背后背着的玉剑取出，同时又将天子剑给握在了另一只手里。
“我们已经掌握了仙的力量！”
“我们不死不灭！”
“你奈何不了我们！”
癫狂的笑声还在继续。
正如鬼祟所说的那样，剑主根本奈何不了祂。
就算剑主可以击碎祂一次又一次，但生灵的力气终归是有穷尽的时候。
而当她真正力竭的那一刹那，便是鬼祟反击的时刻。
“闭嘴！”
剑主此时额头上已经是香汗淋漓。
她面色苍白，显然也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三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而迎着剑主的怒喝，鬼祟还在叫嚣。
“我们是你的长辈！
无理的小辈，等过会儿就是你的死期！”
但就在这时，一股浩瀚的灵压从天而降。
原本被鬼祟控制住的那些灵剑，在天上悬浮着化作一片无法让人逃脱的光幕。
现在都随着那道灵压被压下，落到了地上。
“怎么回事！”
似男非女的声音里带着暴怒。
而祂也很快地找到了灵压的来源，正是刚才一直站在原地看戏的姬轩。
姬轩手中的天子剑正引动此地的王朝气运。
天子剑，或许它本身并非是世间最锋利的灵剑，但它却是万剑之尊。
这种地位并非是炼制它的人所定义，也并非是炼制它的材料所描述。
而是将它第一个命名的人所烙印在它身上的一种身份。
一剑出，万剑臣！
与此同时，姬轩已经将自己的玉剑往自己面前一横，随即长剑移至腰际，就如同是要将它从看不见的剑鞘当中拔出来一般。
见到这一幕。
那鬼祟突然浑身一颤，独眼瞪得浑圆。
“不可能，你怎么会那一招！”
“但是就算你学会了又如何？
我们不死不灭。
只要我们还拥有仙人的力量，就不会消失！
桀桀桀——”
张狂的笑声，随着姬轩向着鬼祟的方向挥出一剑而停止。
不仅仅是笑声。
在姬轩挥剑的时候，在场所有人的耳中似乎都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也看不见任何的光彩。
他们只能听见唯一的剑罡呼啸。
也只能看见那道璀璨的剑芒顺着剑刃一路横推，刹那之间，便穿过了怪异的脖颈。
下一瞬。
怪异的头颅顺着脖颈滑落下来。
那只独眼当中还带着难以置信。
“我现在拥有了将你毁灭的力量。
那么，然后呢？”
“剑……剑开……天门……”
“不——！！”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怪异的身形化为齑粉。
顷刻间，无尽的负面情绪夹带着阴气迸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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