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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夏日


  夏日  

  余棉案的彻底落幕也宣告了夏日的到来, 跟天气一样日益火热的,还有度蓝桦终于能腾出手来看积分奖励的激动心情。

  只一眼, 她就沉浸在了久违的丰收的喜悦中。

  斐斐案:  

  揭秘湮没的冤情, 帮枉死的少女和母亲还原真相,奖励积分100;  

  彻查三名死者真实死因,揭露其伪善面孔, 并擒获真凶, 奖励积分200;  

  平衡法律和公正,震慑心存侥幸的潜在犯罪分子, 弘扬正义, 影响深远, 奖励积分400。

  奖励合计700, 原有积分10122, 合计10822。

  拐子案:  

  解救被拐儿童六人, 奖励积分300;  

  抓获三人拐卖团伙,保护潜在受害者群体,意义重大, 奖励积分500;  

  拐子团伙供出三名同党, 并交代历年被拐儿童来源和去向……  

  正处于高度兴奋中的度蓝桦本想继续往下看, 却发现后半部分都是乱码, 等了一会儿之后, 脑海中系统界面的位置突然很人性化的闪了几下,然后跳出来一行说明:  

  “综合评估人口贩卖团伙影响极度恶劣, 波及范围极度广泛, 给受害人造成心理创伤极度深刻, 宿主成绩斐然贡献卓越,符合功德无量标准, 因后续积分计算极度复杂且缓慢,现咨询是否要接受一次性积分打包奖励?

  10000分。”

  一连四个极度让度蓝桦:“……”  

  你是烦躁了是吗?

  是吗?

  是吗?

  所以干脆选择拿积分砸人?

  看到后面的数字后,度蓝桦的呼吸忍不住有片刻停滞,甚至本能地屏息凝神数了三遍,确认是五位数后,就开始了颇具小市民特色的精打细算。

  系统的积分算法一般分为两种:按人头和社会影响。

  像前面她解救了六名被拐卖儿童、查明三名死者死因,都是每人算50积分,而社会影响的贡献度显然更高一点。

  但影响这种事往往是一锤子买卖,就算能引得皇上关注,按照以前的经验来看,顶了天也就是积分之间。

  系统之所以突然暴躁,表示想要罢工,关键就在于找回失踪儿童是个非常漫长的过程,很可能要以年计。

  就好比现在,云汇府衙门上下几乎在把那一伙人贩子当成可再生的“榨油机”了,每天三班倒,各种刑具和精神折磨轮番上,试图能从他们身上多榨出一点线索,然后再多一点,再多一点……  

  最初那几个人贩子还负隅顽抗,很豪横地表示“你就打,大不了就是一死!老子皱一下眉头就是你孙子!”

  然后现在……不行了爷爷,给个痛快吧!  

  但整个府衙上下都表示:不,不要你们觉得,我们觉得你们还有潜力,希望务必再坚持一下……  

  为了让他们活得久一点,刑讯房展现出了空前的人道主义精神:主动帮犯人求医问药。

  对此,宋大夫表示很感兴趣,并积极地贡献出了他的新药。

  后来,刑讯房的人再看到他后就纷纷表示婉拒,毕竟犯人叫得太惨烈,以至于他们下班后耳朵里都出现幻听了,非常影响正常生活。

  搬家后无所事事的雁白鸣也想贡献属于自己的一份力量,意外出师不利的宋大夫本想借机为自己找个难兄难弟,结果发现找了个寂寞:  

  雁白鸣那厮因精通人体内部结构,竟然颇受刑讯房众人的欢迎!  

  刑讯房的头儿甚至连续几次很委婉地向肖明成表示,雁仵作于刑讯一道着实天分超然,来日他若出手,绝对能将剐刑的刀数再创新高,当仵作实在浪费了,不如我们……  

  肖明成:“……”谢谢,不约。

  后来听到消息的度蓝桦勃然大怒,好家伙,挖墙角挖到我头上了?

  不知道这才是我最擅长的吗?

  言归正传,熬了一个来月,那几个不成人样的拐子已经被榨干,后续的积分奖励就只能指望各地官府找回失踪的儿童,手续之繁琐、过程之缓慢不言而喻,很可能要持续几年甚至十几年,然后每年的给奖励。

  慢且琐碎。

  比起再往后的十几年内期盼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零碎积分,还不如现在来个痛快,万一日后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也好有个抓取。

  度蓝桦的小脑袋瓜飞快地运转起来,觉得这笔买卖不亏,于是就很爽快地答应了。

  然后她看着积分栏万字位极其轻微的跳动了下,从2,心满意足,以至于稍后莲叶进来跟她请示午饭菜单时,都忍不住问道:“夫人遇到什么好事儿了,瞧着高兴得很。”

  度蓝桦扭头一看,见外面日头正好,几床被褥被晒得蓬松柔软,好像天上落下来的云彩,心情越加欢快,“死者沉冤得雪,生者可以与家人团聚,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哎有新鲜的海鲜?”

  云汇府有一小段蜿蜒的海岸线,虽然因为水浅,礁石遍布,吃水深的大船无法出入,不能进行大规模海洋贸易,但这并不妨碍地方百姓丰富自己的餐桌。

  每日凌晨便有水产贩子在海边等候,将从渔夫们那里收购的活的海货装入特质的大木桶,桶中注满海水,然后快马加鞭一路狂奔。

  两个时辰之后,府城的百姓们便可以在市场挑选活蹦乱跳的海产了。

  穿越到大禄朝将近四年了,度蓝桦也是到了这里才开始见到活的海鲜。

  只是肖明成父子祖籍内地,一直没接触过海货,甚至就连河鲜吃的也少,如今餐桌上的固定水产菜肴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样,还都是被度蓝桦引入的:  

  酸菜鱼、水煮鱼、炸虾团……  

  莲叶道:“是呢,小厨房的人刚买回来,还喷水呢,夫人可要去瞧瞧?”

  前段时间度蓝桦忙得厉害,大家看着心疼却无能为力,如今好不容易告一段落,都使出浑身解数勾搭着她玩儿。

  度蓝桦也憋得慌,而且还想找时间去海边玩呢,听了这话,欣然起身。

  一路走来,阳光甚好,院中几种她认不大出来的花开得正旺,空气中都带了淡淡芬芳,引来凤蝶翩翩飞舞。

  墙角几丛翠竹挺拔直立,形成一片天然角落,微风拂过,刷拉拉响成一片。

  前头历任知府中,有一位酷爱山茶,还单独开辟了一个小山茶园,里面栽种了二三十株,用心伺候,如今都长到成年人两根手指那么粗细。

  虽然都不是什么罕见的名种,但听说盛开时轰轰烈烈,也十分值得期待。

  她来到小厨房时,一群丫头婆子也正围着大木桶看稀罕:都是她带过来的,也没有一个见过海。

  厨娘局促道:“正好夫人来了,奴婢也没怎么料理过海货,不知能不能做好,还求夫人指点。”

  自打从度蓝桦那里得了一本菜谱之后,厨娘几乎奉她为神,日夜练习,恨不得日日跟在身边请教。

  来云汇府之后,厨娘也按照之前在平山县处理河鲜的法子做过几回,奈何反响平平,难免有些焦躁。

  度蓝桦伸头往水桶看了眼,发现有一条梭形大青鱼,样子跟记忆中现代水产市场的现有品种完全对不上号,也不知是时空不同、物种不同,还是许多原有的物种没熬到现代社会就灭绝了。

  古代毕竟没有什么特别的保鲜手段,眼下天气渐热,相当一部分海鲜运到城里之后,即便存活也大多奄奄一息。

  可这肥硕的大青鱼却依旧生猛,也很凶悍,粗壮的尾巴不住拍打水面,啪啪作响,新鲜得不得了。

  度蓝桦想伸手去摸,结果挨了一尾巴,众人都慌忙笑着去拿干净手巾。

  她自己也笑了,一把擦脸一边故作凶恶道:“等会儿蒸了你!”

  海鲜的腥味比较小,如果拿不准做法的话,可以先尝试清蒸;如果适应不了清蒸的味道,还可以临时调配蘸料,总不会浪费了。

  度蓝桦想了下,从菜谱里扒拉出一个清蒸海鲈鱼的酱汁方子,让厨娘照着去配。

  其余的就是些虾蟹贝类,还有两只被捎带着打捞上来的八爪鱼,都在盆里装死,被人戳一下才原形毕露,张牙舞爪的示威。

  种类不少,数量都不算太多,反而让厨房的人不知该如何处理。

  度蓝桦笑道:“这个简单,加点葱姜蒜花椒辣椒,弄个香辣的酱料乱炖快炒吧!”

  她曾经跟同事一起去吃过海鲜锅,真的就是将十多种海鲜一股脑倒入锅中爆炒,简单粗暴,又香又辣十分过瘾。

  后来她不禁唏嘘,香辣酱料简直可炒万物,搁什么都香!  

  今天的午饭除了清蒸大青鱼、香辣海鲜锅之外,还有一个爆炒青菜尖儿、凉拌豆苗和肉沫菜丝汤,很是爽口。

  原本肖明成父子一看又有不认识的海鲜,才被扭过来的胃口就有点小抗拒,结果被度蓝桦逼着吃了几口之后,都……爱上了香辣海鲜锅。

  他们果然还是更爱吃辣!  

  被香料的味道中和之后,本就不算浓烈的腥气消失不见,唯余海鲜的鲜香,而白肉特殊的弹牙口感又是其他肉类无法替代的,爷俩就吭哧吭哧埋头扒蛤蜊。

  倒是度蓝桦很爱那清蒸的大青鱼,觉得刺少肉厚,口感密实劲道,果然是大海里博浪练出来的好鱼肉,一个人沾酱汁拌饭吃了大半条,剩下的都按头逼着爷俩分了。

  “昨儿我打发人在城中挑选院子了,”度蓝桦挑了一根八爪鱼腿儿吃,觉得非常应该来一罐冰镇啤酒,“等过一阵子,就要把女学搞起来。”

  府城不比县城,地价高昂,房屋紧张,根本不可能像以前那样白捡。

  幸亏她来云汇府之前卖了两个玻璃瓶子,不然哪儿来的这么从容?

  所以,她决定趁往京城娘家送中秋节礼的机会,再让度老爷帮着拍卖……一把玻璃珠子。

  玲珑剔透的水晶珠啊,简直世所罕见,何等的价值连城!用来做配饰它不香吗?

  绝对是走亲访友、巴结上司的必备佳品!  

  肖明成点头,“若是不顺利,可以挑几个本地的老人帮忙。

  听说你有意聘请静慧师太做女先生?”

  他特别喜欢吃贝类内部类似于瑶柱的肉柱,奈何剥的技术不过关,只能先吃了贝肉,然后很没有知府大人气派的……一点点往下抠,但这种骨头缝里找肉吃的感觉反而很有趣。

  度蓝桦毫不留情地对他的技术表示了嘲笑,又纠正道:“人家现在还俗了,她还给自己重新起了个名字,寓意斩断过去,畅游未来,叫流云,说希望以后可以像天上的云彩一样自由自在,不受任何人摆布。”

  想起过去几年她的遭遇,度蓝桦不禁叹道,“真是个坚强的人。”

  当日作证指认胡德才时,静慧师太就表示了还俗的意思,大部分人可能只是觉得她在说气话,在发泄。

  但度蓝桦却上了心,事后叫了她说话,开门见山地问她是不是真的想还俗,重新开启一段全新的生活。

  静慧师太长相柔弱,但实在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该果断的时候从不犹豫,见度蓝桦都这么问了,当即点头,又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我是当初被父亲卖给人当老婆的,纵使如今还俗,娘家也是不能回去的。

  可若是不回去,我身上只有这几年做绣活儿赚的几两银子,城中房租高昂,一时半刻也找不到什么容身之处……”  

  她是个很有自尊心的人,嫁到胡家那么多年,受尽屈辱和折磨,却没乱花一文钱,当年主动请愿出家,也几乎是净身出户。

  也正因为此,胡家人才对她这样没有防备。

  度蓝桦直接给对方指了两条路:  

  “城外有家客栈,掌柜的林娘子是位女中豪杰,专门聘用无家可归的女人,你若不怕脏不怕累,可以暂时去那里帮忙。

  大家都有一段悲苦的过往,谁也不会为难谁的。

  只是那儿的买卖不大好,不过勉强维持生计罢了。”

  “另外,我有意开办女学,届时需要几位女先生,我听说你从小也是读书识字的,你可愿意去那里教书?

  包吃包住,每月还有月钱可拿。

  若是愿意,可以先在衙门住着,待来日女学开办,再去教学也就是了。”

  她都是两万多积分的人了,随便兑换点什么来都能换银子,实在不差钱,多养几十个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负担。

  静慧师太闻言大喜过望,她再也想不到绝处竟真能逢生,且还有得选!  

  她认真斟酌片刻,“夫人肯施恩与我,我实在感激不尽,更不好白吃白住。

  您看能不能这样,我先去城外客栈赚口饭吃,您的女学什么时候办好了,我再去,也不耽搁,如何?”

  度蓝桦敬佩她的果决勇敢,欣赏她的自强自立,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如此,我就让妞子陪你走一趟,正好也给她放个假,回去与亲人团聚一日。”

  静慧师太能有个好着落,度蓝桦也替她高兴,“对了,既然决定要还俗,以后我可不能再师太师太的喊你了。”

  静慧师太却没直接说出自己的闺名,只是透过窗外,看向蔚蓝的高空中缓缓飘动的浮云,语气复杂道:“我前半生凄苦,任人摆布,如今一朝得夫人相帮,挣脱枷锁,已决意要与过去割裂。”

  “从此之后,世上再无静慧师太,民女愿为天上一抹流云,无拘无束、随心自在。”

  “流云,”度蓝桦念了两遍,只觉轻盈出尘,笑着恭喜,“果然是个好名字。

  从今往后,便都是你自己的人生了。”

  顿了顿,她想起之前公堂对峙时流云说过的话,又饱含鼓励和期许道:“等日后你攒了钱,养好了身子,就可以去外头走走,看看天地多么广阔,世界多么绚丽……”  

  伴着窗外传来的阵阵蝉鸣,流云用力点头,一双好看的眼睛里亮闪闪的,充满了对未来的期望。

  听了度蓝桦的讲述,正埋头扒饭的肖知谨也不禁赞叹道:“真是了不起!”

  说着,又对度蓝桦笑,“当然,若非母亲一查到底,她们也不能有今日,所以还是母亲最了不起。”

  “小马屁精!”

  度蓝桦笑骂道,又给他夹了一筷子鱼肉,“吃饭吧,九月中旬就要预备出发了,在这之前可得把身子骨养得壮壮的。

  在家什么都好说,出门在外一切不便,万一生病可不是好耍的。”

  小少年随爹,有点儿挑食,不大喜欢吃鱼,才刚好不容易把碗里的吃完,结果度蓝桦转头又夹过来雪白的一大块,顿时苦了脸。

  他皱巴着满是婴儿肥的小脸儿,试探着道:“母亲,这鱼”  

  话音未落,肖明成就用力清了下嗓子,轻轻往这边斜了一眼。

  小少年立刻闭嘴,麻溜儿的夹起鱼肉,以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吞了下去。

  度蓝桦装没看见的,笑眯眯看着他咽下去,这才道:“你还小,要劳逸结合,正好最近天气不热,我琢磨着挑个空闲,咱们都去海边走走。”

  看看大海,舒展下心胸,增进下见识,对读书作文章、为人处世都有好处。

  肖知谨再早熟也还是个孩子,一听这话,眼珠子都亮了,“当真?”

  度蓝桦失笑,“这有什么好做假的?”

  又看向肖明成,“你觉得怎么样?”

  肖明成迎着妻儿期盼的眼神,慢慢咽下去嘴里的饭,忍不住也跟着笑了,“甚好。”

  说来,他只从游记中读过各种波澜壮阔惊心动魄的描写,也还没亲眼见过大海呢。

  恰好再过几日就是夏至,按照惯例,衙门可以放假一日,他提前将公务整理一番,挤一挤,便可空出两天时间。

  见他点头,肖知谨忍不住低声欢呼起来,仿佛连头发丝儿里都透出欢喜。

  “母亲,咱们去了能看见珊瑚吗?”

  度蓝桦失笑,摇头道:“要让你失望啦,珊瑚只生长在温暖的地方,”她看了肖明成一眼,“如果以后你爹去南边做官,或许能得一见。

  对了,那边物产更丰富,还有许多你未曾见过的水果呢。”

  芒果、荔枝、龙眼、菠萝……不行了,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肖明成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忍俊不禁道:“怎么就馋的这样了?”

  度蓝桦白了他一眼,隐隐有些委屈,“你没吃过,自然不知道多好吃!”

  爱吃怎么了?

  肖明成笑着点头,“是是是,我自然比不得夫人见多识广。”

  说着,又对肖知谨道:“指望我被派到那里做官大可不必,来日你再长大些,倒是可以外出游学,自然什么都能见到。”

  游学是他从小到大的心愿之一,奈何幼年家贫,实在没有余力远游。

  如今手头倒是宽泛了,却没有时间……  

  好在他的儿子可以。

  肖知谨一听,更加兴奋,美滋滋幻想起来日出门的情景。

  度蓝桦笑着戳了戳他的脑门儿,“还早呢,且先好好把考试顺下来吧!再者,你若不好生跟着孙捕头他们学点功夫傍身,我们也不放心让你四处乱跑。”

  这时候交通不便,百姓们基本都是本地生、本地死,绝大多数人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家乡,能像肖知谨这样随父亲四处上任的,实在是增长见识、开阔眼界的绝佳途径。

  所以说,世界是残酷的,人哪儿来什么生而平等?

  就拿眼前这爷俩儿来说吧,肖明成能有今时今日的局面,全靠他两只手一点点挖出来,早年外地赶考也曾遭遇黑店、恶人,数次九死一生……  

  但现在他打下基础,儿子便不必再走他的老路,从小就能接触到许多常人无法触及的资源,就相当于刚出生时便越过了一般的起跑线。

  想着肖知谨近在眼前的人生第一试,又联想到几乎活生生被压力压垮的方秀林,度蓝桦当即用膝盖碰了碰肖明成,难掩好奇道:“哎,你年轻时候科举,家里是怎么个看法?

  也跟着着急吗?”

  年轻时候……肖明成的心沉了沉。

  如今他也才刚过而立之年,并不算……特别老吧?

  “想什么呢?”

  见他竟然走神,度蓝桦直接抓着人晃了晃。

  肖明成回神,果然回想了一下,倒是笑起来,“未曾……”  

  他一边说,度蓝桦一边狂笑,最后整个人都笑倒了。

  总结下来就是:他们老肖家祖祖辈辈地里刨食,可谓八辈老农,根本没出过一颗读书的脑袋,当初送肖明成去读书,压根儿就没抱什么希望。

  就觉得男娃读书识字不错,往后没准儿能去镇上混个账房先生当当。

  后来肖明成才十二岁就中了秀才,一大家子人第一反应就是:娘咧!真的假的?

  确认不是做梦后,一家人便十分满足,说以后都把田地放到肖明成名下,光免税就能省多少钱啊。

  在他们看来,家里能出一个秀才就是祖坟冒青烟了,压根儿不敢奢望以后的。

  然而万万没想到,举人、榜眼……肖明成硬是在最短的时间内一步步考了上去。

  度蓝桦笑着问:“他们肯定特别骄傲,特别高兴吧?”

  肖明成神色复杂地摇头,“不,特别害怕。”

  度蓝桦:“……”  

  肖明成被她的表情逗笑了,也跟着笑了一回,“他们听说官场险恶,想到我家一贫如洗,又没有什么人脉,整日担心我不声不响就被人害死了,还曾偷偷问我要不要回家种地。”

  “他们也不肯与我同住,只说从未读过书,言行粗鄙,脑子也不好使,得罪了人都不知道,生怕连累我……”  

  说到后面,他的神色中不自觉多了几分思念。

  “想家了吧?”

  度蓝桦轻声问道。

  肖家人乍看笨拙,但却拥有令人惊叹的自我认知和自控力,反而是有大智慧的人,难怪能养出这样的儿子。

  肖明成犹豫了下,还是点了头,“是。”

  正如家人所言,一入官场,身不由己,从进京春闱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过家,粗粗一算,已经有将近十个年头了。

  虽说逢年过节都有书信往来,但始终不得一见,心里总是牵挂。

  度蓝桦伸手抱了抱他,强行将他的脑袋按到自己肩膀上,非常慷慨地说:“来,借给你靠!”

  肖明成:“……”  

  他比度蓝桦高约莫半个头,这么掰过脑袋去,造型诡异且难受。

  对面突然噗嗤一声笑,两人齐齐抬头望去,啊,忘了还有一个大儿子呢!  

  肖知谨从他们如梦方醒的表情上看出端倪,笑容僵在脸上,整个人都不大好了:喂,你们多看我一眼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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