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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卷宗文档(三)


  卷宗文档(三)  

  傍晚度蓝桦回去休息时, 正房已经基本布置完毕。

  比起之前平山县的格局,知府衙门的空间真的太大太高太宽敞了, 单说正房, 就从原来的三间扩展为五间,而且单位面积更大。

  进门还是会客厅,右手边尽头是卧房, 左手边尽头是书房, 但三个房间之间还有两个小型会客和坐卧起居的隔间。

  右边的靠近卧室,更私密一点, 左边的靠近书房, 度蓝桦就把自己这两年试着种植的猕猴桃、草莓、树莓、西红柿等等果蔬苗挪到那里, 既能净化空气, 又赏心悦目。

  说起穿越的不便, 饮食匮乏绝对是绕不过的话题, 托海运的福,大禄朝的粮食品种倒还算齐全,唯独果蔬仍难以与后世媲美。

  一来百姓对果蔬需求远不如果腹的粮食迫切, 不少种类还没从外头传入;二来即便有的, 因为运输不便, 外地食客也很难品尝到。

  大禄朝已经有初级的温室种植技术, 反季节产品俗称洞子货, 可惜技术不够,导致不仅价格奇高无比, 而且品质也一般, 品种更少。

  过去两年, 度蓝桦一到冬天就只能跟着大家萝卜白菜、白菜萝卜,顶多自己生点豆芽蒜苗的, 水果也翻来覆去就苹果橘子梨那么几样,好几次都馋哭了。

  是真的馋哭了,还不能跟人说……  

  大冬天不能一边烤火一边抱着大西瓜啃,或是来个酸甜可口的果盘,生活还有什么乐趣?

  一想后半辈子可能还得这么过,度蓝桦就一阵绝望,索性借着与度老爷书信、节礼往来的机会打掩护,从系统商城兑换了许多种子,对外就说是度老爷从海外寻来的。

  肖明成对这些方面从来不多问,下头的人也不敢问,于是就这么顺顺利利种上了。

  奈何度蓝桦养牲畜是一把好手,华国人的种植天赋却继承的不多,过去两年中养死的多,活下来的少,不过好歹有盼头了。

  平时浇水施肥的时候她还总想呢,若是来日真的丰收、扩种,她也算为丰富大禄朝百姓们的餐桌做出跨时代的贡献了,积分奖励还能少了?

  肖明成在前头二院还有专门的办公区域,便将这里的书房一分为二,夫妻俩各用一半,平时办公、练字都很方便。

  共同生活共同进步,光是这么一想,感觉就很棒。

  度蓝桦进屋时,他正在书房整理卷宗,听见她进来还笑,“回来了?

  瞧瞧,你倒是比我这个正经知府还忙些呢。”

  “我忙只是一时忙,你可是要一世忙哦!”

  好像一踏进这个门,看到熟悉的人,便有种到家了的安心感。

  度蓝桦缓缓转动着脖颈,都能听见嘎巴嘎巴的响声。

  “莲叶,快过来帮我揉揉脖子,酸死了。”

  她乱没形象地往榻上一趟,整个人瞬间融化成一滩饼,发出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呻/吟,“舒服!”

  翻看了一天卷宗文档,脖子和手腕都快断了。

  肖明成拿着一卷书出来,看她手指拿笔的位置泛红,显然没少写,也有点儿心疼,拿起来轻轻揉了揉,“我让人端盆热水来你泡泡。”

  度蓝桦有气无力地哼哼几声,闭着眼睛问道:“晚上吃什么呀?

  我都快饿死了。”

  “吃火锅,”莲叶亲自端着热水过来,笑道,“这云汇府真不错呀,旁的不提,瓜果蔬菜都比京城丰盛些。

  今儿早起小厨房的人还从街上买了不少鲜虾活鱼,都在缸里养着呢,才刚李嬷嬷亲自过去盯着,将虾肉、鱼肉都斩成蓉,正好汆成丸子涮火锅。”

  肖明成道:“这里偏南,气候远比京城来的温暖湿润,花草树木自然都长得好。”

  说完,又看向捂着肚子哼哼喊饿的度蓝桦,熟练地替她将发间的首饰卸了,“今儿忙了一日,可想好怎么立威了?”

  他是明白这人的性子的,若叫她老老实实待在后宅,怕还不如一刀来个痛快呢,所以今儿一听说她的目的地,肖明成马上就猜到了。

  说起这个,度蓝桦可就不累了。

  她一骨碌从榻上翻起来,“我找了几个案子,正好说给你听听。”

  没了首饰,脑袋都好像轻了二两似的,舒服!若非今儿是头一天正式露面,她才不戴那么些呢。

  肖明成顺手替她将粘在脸上的几缕头发拨到后头去,闻言失笑,“论及查案,我不及夫人多矣!”

  “算你识相,”度蓝桦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要是有尾巴,只怕早翘到天上去了,“不过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嘛,好歹参详参详。”

  见她这样一本正经地自夸,肖明成颇觉有趣,便顺着她道:“是,都听夫人的。”

  度蓝桦抿嘴儿直乐,爬起来洗了手脸,趁等火锅这段空档说起自己今天的收获。

  “第一个死的那人叫葛大壮,三十五岁,是个资深赌徒加酒鬼,深得他那同样是赌徒加酒鬼的爷爷和父亲的真传,以至于二十五六才胡乱找了个媳妇。

  成婚后他也没改过自新,照样吃喝嫖赌,喝醉了动辄打老婆骂孩子,不过他老婆也不是好欺负的,体格颇健壮,时常跟他对打……后来葛大壮的老婆觉得日子过不下去,带着女儿跑了,那葛大壮大概也早过够了被人约束的日子,竟没去追……”  

  “第二名死者叫胡兴业,二十六岁,是城中胡记香料铺子的三少爷,估计是被宠坏了,在外名声挺不好的,案发当日也是刚从青楼出来。”

  正好火锅上齐了,两人挪到餐桌边坐下,肖明成接道:“你的意思是,三名死者都是坏人?”

  春天的日头还有些短,这会儿已经擦黑了,他们这么一走动,屋里刚点燃,还没来得及罩灯罩的几丛火苗齐齐跳了跳。

  “你倒是听我说完呐!”

  度蓝桦啪地往他手上拍了下,“第三名死者是个书生,二十四岁,叫方秀林,在城中公学读书,没有功名,听说平时挺腼腆内向的,暂时倒没听说什么劣迹。

  不过也不排除是书院和家属为了保住自家名声,故意隐瞒。”

  接手旧案的好处之一就是基本信息已经查清楚,各色口供、物证都一一罗列,能让她在最短时间内掌握基础情况。

  肖明成缓缓点头,隐约明白度蓝桦选这几起案子的用意了。

  街头泼皮、富家公子、公学书生,看似完全不会有交际的三个阶层的人,却极有可能死在同一人手中……  

  若果然是连环案,那么其后必有隐情,高平他们花了两三年都没查出来,若度蓝桦能一举破获,那么一切阻力都将消失于无形。

  度蓝桦单手托着下巴等锅底烧开,“连环案大约可以分为两个类型,一种是凶手与被害人并不相识,生活中也没有任何接触,但被害人都具有凶手所憎恶的某种特征,比如说童年阴影、曾在某类人身上吃过亏等,以至于凶手看到他们便想起痛苦的过往,或直接将他们带入到某个角色中,于是杀人。”

  水烧开了,她看着肖明成往里面倒入脆嫩的蔬菜,又竖起第二根手指,“哇我真的好多年没吃过新鲜的春笋了,笋子多放点儿!对对,再来一根。

  咳,另一种是几名死者曾一起干过某件事,以加害人的身份造成了很严重的后果,但出于种种原因,事后他们并未得到应有的惩罚,于是当初的受害者本人或是他们的亲朋好友愤而复仇。”

  但无论是那种,这几名死者之间一定存在某种联系,而她眼下要做的,就是找出这种联系。

  刚摘下来的蔬菜都很嫩,不必煮太久,她一边说,肖明成一边捞,没一会儿就堆了一大碗,额外还有一碟打着卷儿的嫩羊肉,都一并推过来,“夫人谈论案情时总是如此神采飞扬。”

  度蓝桦挑眉看他,半点也不矜持,“喜欢吧?

  欲罢不能吧?”

  肖明成失笑,认真点头,“是。”

  相处越久,他就越觉得眼前的女子像一块宝石,越擦越亮,而他,很愿意当承托宝石的冠。

  度蓝桦粲然一笑,心里美滋滋的,飞快地将碗中食物吃完,又去拨虾丸。

  说是虾丸鱼丸,其实就是后世常说的虾滑鱼滑,吃的时候现场汆成丸子。

  她不喜欢让人伺候,奈何技术又不过关,每次下锅的形状都非常奇特……活水产吃的就是一口鲜,只在锅中滚几下就捞出来,咬下去劲道弹牙,鲜嫩味美,度蓝桦几乎美得哭出来。

  她嘶嘶呼了几口热气,又美滋滋丢下去好几坨虾肉、鱼肉,“我准备明天去看看物证,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如果不行的话,就去接触下死者家属。”

  卷宗上说死者葛大壮的妻子女儿其实没走远,就在距府城半日距离的一家镇外做小吃客栈买卖,当初得知丈夫死讯后不悲反喜,当场大笑三声,然后……就把衙役们轰走了。

  肖明成倒不知道后头的,只是对找证据有点兴趣,“就是你近来一直在实验的什么搜集指纹和血迹?

  案发至今都过去几年了,更何况我平日见你屡屡失败,能成么?”

  屡屡失败……  

  度蓝桦顿觉胸口中了几刀,又联想起每次失败付出的惨烈积分代价,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杀人诛心啊肖大人!  

  见她这个模样,肖明成还要什么不明白的,忙忍笑将锅里煮好的虾丸、鱼丸都捞到她碗里。

  度蓝桦哼了声,又斜眼去瞅分明就在自己手边的辣椒面,“咳!”

  肖大人立刻很有眼色的拿起来,殷勤请示道:“夫人来点儿?”

  度蓝桦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很矜持地将小碗那那边推了推,假模假样道:“那就来几勺吧……”、  

  ********  

  次日一早,度蓝桦就去了存放物证的地方。

  司马通做事很认真,一应悬案的物证都保存得很好,用油毡布和油纸细细包裹两层,纵使纸质也不怕受潮发霉。

  度蓝桦按照分类找到了当年杀死葛大壮的凶器:貔貅铜摆件,亲手搬动时下意识啧了声,“很沉啊!”

  很快,她就看到了记录上写的“铜制,重十五斤七两”。

  “呵!”

  度蓝桦惊讶了下。

  传说中貔貅只进不出,又可辟邪,所以很多商户都喜欢以此镇店。

  度家的洋货铺子里也有一个。

  眼前这尊貔貅铜像打造的精巧非凡,神兽双目有神,瞧着不大像是摆件,反而像是真兽在沉睡一样。

  奈何原本有着美好寓意的铜像却成了杀人凶器,貔貅头部飞扬的毛发尖儿上糊满了黑红色的干涸血浆,让整尊铜像骤然变得诡异可怖起来。

  度蓝桦绕着铜像转了几圈,又戴上手套抱起来颠了颠,做了个举起来砸人的动作。

  很沉,而且底座相对厚重,像她的手在女性中就算比较修长有力了,但想要搬起来砸人却并不容易。

  根据卷宗显示,死者葛大壮身材高大健硕,换算成现代标准就是个一米八五以上、将近两百斤的壮汉【这也是他多年来到处生事的资本】,想杀死这样体格的人,必须一击得手。

  现场留下的血脚印只有左脚前脚掌,当年负责本案的捕头也在拓印之外写明尺寸较大,应该是男人所为。

  两项综合,凶手的性别应该不会有什么偏差。

  当然,也不排除是身材高大健硕的女人所为,但这种低概率的设想往往是到了后期有新证据辅助时才会考虑。

  度蓝桦将铜摆件放回桌上,平复下呼吸,开始提取指纹,然后……没有然后了。

  案发距今已经过去三年多,尤其古代根本就没有重视指纹的习惯,一个铜摆件不知被多少人摸过多少遍,她浪费了将近五十个积分也只找了个寂寞。

  五十个积分,五十个啊!兑换三斤水果糖球还能倒找五个啊!就这么没了……  

  等她丧魂落魄地走出来时,在外等候多时的阿德和韩东都嗖地站起来,后者迫不及待地问道:“夫人,找到了?”

  阿德忙掐了他一把,小声道:“看夫人这样儿就知道没找到啊……”  

  魂儿都快从天灵盖飞出去了吧?

  度蓝桦站在院中央精神放空了一会儿,在心里默默地给“枉死”的积分们唱了一首挽歌,深吸一口气,“走,去找葛大壮的妻子!阿德,地址确定了吗?”

  阿德点头,“确定了,从西城门出去沿着左边那条大路跑个七八十里,就能看到一条小河,河边不远处有一家前头卖茶、卖吃食,后头住宿的小客栈,那就是葛大壮的娘子支的摊子。”

  度蓝桦满意地点头,“很好,走!”

  阿德这小子确实八卦,不过八卦也有八卦的好处,他身上好像有种特质,让人放下警惕心的特质。

  只是昨儿那么一天,他就跟看守卷宗文档的管事以及两个小捕快混熟了,把推官高平和他手下四个捕头摸了个底儿朝天,恨不得连人家有几个老婆,哪天睡哪个都记下来……  

  三人往外走时,阿德反倒有些忧心忡忡的,“夫人,昨儿我一问地址,那两个小捕快就神色惊恐,反复跟我说葛大壮的老婆很吓人……”  

  韩东他娘就是中年守寡,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长大,韩东自然知道这年头一个带孩子的寡妇谋生有多么艰难,听了这话便眉头微蹙,不大赞同道:“她一个年轻女人还带着个小女孩儿,生存不易,何苦再弄这些话编排?”

  阿德也知道这么着不大好,但总觉得那两个捕快不像凭空捏造,“夫人不是说卷宗上还特意写了,葛大壮的老婆经常暴起反抗么?”

  韩东坚持道:“葛大壮何种体格?

  她一个女人,难不成还打得过?”

  两人就这个问题讨论了一路,度蓝桦也不阻止,等看到前头那条小河时,日头都快到正中了。

  她才要说话,忽听前方隐隐约约传来叫骂声,神色一变,“快去看看,保不齐是有人闹事呢。”

  这一片就只有葛大壮的老婆,林嫂子开的那家客栈,若是闹事,也只会在那里闹,她可还没来得及问话呢,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三人顾不上多言,忙催动马匹,又拐了个弯后,终于有一座与描述中相差无几的粗糙建筑映入眼帘。

  但比那建筑本身更引人瞩目的,却是场中情景:  

  就见一个五大三粗的健壮女人高举劈柴斧,骂骂咧咧地追着一个男人猛打,“驴日的王八种子,敢摸老娘的腚,活得不耐烦了!”

  那男人被她撵的狗一样,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都快哭了,“好嫂子好嫂子,我错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放你娘的屁!”

  那女人狠狠啐了一口,抬手就把斧头丢了出去,擦着那男人的耳朵飞过,“谁是你这王八的嫂子?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那男人本就是强弩之末,耳朵又被她这一下擦掉油皮,只觉热辣辣的,不由双腿一软,扑倒在地,捂着半边脑袋哀嚎道:“娘咧,耳朵掉了,耳朵掉了,杀人了!”

  有些过路的本地人,见状只是哄笑,显然习以为常。

  现场还有几名外地食客,本是看热闹的,但一见那人倒地,又哭喊什么杀人了,便惊吓起来。

  有一人咬咬牙站起身来,意欲上前劝阻,谁知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同伴拉住,“你不要命啦?

  !”

  那人气道:“这都要杀人了,你拦我作甚!”

  同伴朝客栈那头努努嘴儿,声音发颤道:“你若是敢惹这群母夜叉,我再也不拦着,只别说认识我……”  

  那人下意识顺着同伴的目光一看,就见客栈那头冲出来五六个胖大女人,一个个面皮发黑凶神恶煞的,手里都攥着碗口粗的木棍,最后一个瞧着年纪不大,却是最凶悍的,干脆就拎着沉重的条凳跑出来了。

  本想见义勇为的那人双腿一软:“……”  

  这,这别是家黑店吧?

  说话间,丢斧头的那健壮女人已经赶到那色狼身边,抬腿就是一脚,然后举起海碗大的拳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老娘让你再摸,摸,你倒是起来摸啊!”

  “老娘在家里跟男人对打时,你他爹的还不知道在哪儿撒尿和泥巴呢!”

  众客栈成员轰然叫好,群情激奋道:“掌柜的,打得好,打死这不长眼的!”

  众食客:“……”  

  度蓝桦:“……”  

  阿德吞了吞口水,扭头看向呆若木鸡的韩东,“你之前说,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生存不易?

  还,还打不过?”

  确实打不过,是男人打不过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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