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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 捉鱼苗(一更)


  林园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陆子燕。

  陆子燕追上了林园,弯着腰,双手按着膝盖喘着气,笑道,“园子姐,你走这么快做什么呀?反正又没什么事,咱们去玩吧?那边山坡上开了大片大片的杜鹃花,可好看了,咱们去看花吧?”

  林园心中摇头,陆家跟林家一样穷。

  虽然林翠也是林大娘子娇养着长大的,但多多少少在替家里操心着,操心着怎样赚钱贴补家用。

  陆子燕却似乎从不操心家里有没有钱,只知玩。

  她来陆家几回,只偶尔见到陆子燕扫过地,喂过鸡,连饭也没烧过,更不要说是去地里干活了。

  林园不明白,为什么陆大娘子不让陆子燕做事。

  农家姑娘啥也不干的,将来除非嫁入大户,有丫头婆子服侍着,否则,等着别人养活的下场,要么是被人嫌弃,要么是干脆被人赶回家来。

  “看花又不能看饱肚子,走,我带你捉鱼儿去!咱们中午吃鱼。”林园笑着招手叫她。

  养稻田鱼的前提是,得有鱼苗。

  “啊?捉鱼啊?要不要我下水?我怕水里的蚂蝗咬我……”陆子燕想到蚂蝗会咬她的腿,吓得身子一抖,小脸儿都白了几分。

  林园笑道,“你跟着走就是了,我会保护你,蚂蝗那玩意儿,我有的是办法对付。”

  陆子燕眨眨眼,“那好吧。我跟着哥哥出门时,都是哥哥下水捉鱼,我只负责提篓子。”

  “那要是哥哥有事不在家,你想吃鱼了,咋办?”林园挽着她的胳膊,两人并排往陆家走去。

  “去买呀。”陆子燕说道,“我娘手头上有钱。”

  林园皱了下眉尖,“那,要是陆大娘手头上没有钱呢?”

  陆子燕傻眼了,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有想过,“那就不吃呗,不吃鱼,吃其他的呗!”

  林园摇摇头,“要是其他的吃完了呢?”

  陆子燕:“……”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娘会想办法吧?娘不会让我饿着。”

  “子燕啊,你打算一辈子靠着你娘?你娘老了呢?”林园又问,“她老了路都走不了是赚不到钱的,还要咱们后辈养呢!”

  陆子燕又眨了眨眼,“我还有哥呢,我哥会养我。”又嘻嘻笑道,“我还有园子姐你呀,你不会看着我饿着吧?”

  她小粘人一般的,往林园的肩头靠去。

  林园,“……”真是哭笑不得,她的确不会看着陆子燕饿着而不管,但也不能管她一辈子啊!

  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但眼下不管自己怎么说,陆子燕仍是听不懂。

  算了,慢慢来吧,林翠那个又懒又狡猾又刁蛮的丫头,都被她驯服得服服贴贴的,脾气更好些的陆子燕,她一定有办法让她更懂事起来。

  ……

  林园和陆子燕离开后,陆大娘子一直站在篱笆院门口,朝前方路上张望着。

  林园打人的本事,她见识了,单打独斗,她不担心。她担心的是,林园不是本村人,哪里斗得过这里的一群人?

  她斗了十九年了,也没有斗赢。

  可没想到,没过多久,女儿和林园说说笑笑回来了。

  两个小丫头的脸上,一脸的欢喜。

  陆大娘子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

  都笑得这么开心了,一定是将那不讲理的陈家妇人打发走了。

  “娘,园子姐说,要带我去捉鱼。”陆子燕看到她娘站在院门口,马上往前小跑了两步,欢喜说道。

  “去吧去吧。”陆大娘子点了下头,又问了刚才的事情。

  “嘿嘿,陈婶怕园子姐,园子姐几句话就怼得她哑口无言,灰溜溜跑掉了,哈哈哈——。”陆子燕一脸的得意。

  “陆大娘,她田里的秧苗只是坏了三五株,没有她说的那么厉害。再说了,子燕的大草鱼还被她家拿去宰杀着吃了,正好抵消了坏掉的秧苗。她还要我们赔的话,就是不讲理了,自知理亏了,跑走了。”林园笑着,将刚才那陈家妇人的话,说给了陆大娘子听。

  陆大娘子心中,越发对林园刮目相看了。

  如果儿子一直住村里,这样的媳妇,无疑是能给家里长脸的。

  怕只怕——

  她抿了抿唇,将心中那想法暂时压下了。

  “好好,你们去抓鱼,这牛儿我来看着。”陆大娘子走到院中一角,取了个鱼篓子递向林园,“这是子翊平时装鱼的。”

  林园接在手里,“陆大娘,家里还有铲子吗?我想借着出门的机会,看看有啥野菜蘑菇的挖些回来。”

  陆大娘子道,“家里还有一些野菜,是子翊前几天挖的,暂时够吃。”

  “吃不完的,晒起来做成菜干啊。”林园笑道。

  “我去拿铲子。”陆子燕不会做事,但想着跟着林园出门,一定好玩,乐呵呵跑进屋里,拿了两柄小铲子出来,“走吧,园子姐,那儿并不远呢,走走路,两刻时间就到了。”

  “好。”

  林园朝陆大娘子挥挥手,又摸摸牛儿的背,带着陆子燕往村后的山坡走去。

  刚才陆子燕说,陆子翊经常带她去那儿捉鱼。

  那处山坡下,有条小溪。

  最深的地方,也只到膝盖处。

  在溪水上游处蹲守半天,会有一碗鱼儿的收获。

  运气好时,会逮到一斤重的大鲤鱼或是大半斤重的扁鱼。

  。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笑着,不知不觉间,来到陆子燕说的那处地方。

  “园子姐,就是那儿了。”陆子燕指着前方的小溪说道,“这溪水的源头是那瀑布。”

  林园往前看去,只见前方的一处山崖上,有条小瀑布倾泻而下。

  溪水在岩壁下积成一个房屋大小的潭,潭水积满后,又往下游流去,水将山石冲出一条沟壑,形成了一条小溪。

  溪水清澈见底,看得见水底的水草和大小不一,花纹各样的鹅卵石。

  有几个五六岁到十一二岁之间的娃子们,正拿着柳条儿敲打着水里的小蝌蚪。

  还有人在水里跳着,踩着水玩。

  水花四溅,闹得很是欢快。

  惊飞几只野/鸡。

  两个七八岁的女孩子文静些,蹲溪水边,捞了鹅卵石堆着灶台,办家家酒玩。

  那两个女孩子见林园和陆子燕走来了,笑着站起来,朝陆子燕欢快地招手,“子燕,来来来,一起来玩。”

  陆子燕下巴一抬,“我今天不玩,我要捉鱼!”

  “哦,你要捉鱼啊,那我们自己玩。”两个小姑娘一脸失望。

  林园好笑又好气,赶情,这陆子燕整天跟七八岁的小娃子们玩?难怪不知生存的艰辛。

  “园子姐,今天人好多,鱼儿是不是被吓跑了?我怎么一条鱼儿也没有看到啦?”陆子燕站在小溪边,探着头往水里瞧着,只看到一两只小指头大小的呆鱼儿,在水里惊吓着游过。

  “嗯,人的确是有点儿多……”林园皱了下眉头,一群混孩子站在溪水里闹个不停,胆小的鱼儿可不就被吓跑了?“我们得想个办法,让他们走开。”

  陆子燕点头,叹道,“那几个男娃子们,平时都皮得很,不会听的,怎么赶?”

  林园目光一转,“看我的。”

  她摸出五个铜钱,朝那群男娃子们走了过去,将手伸向他们,笑微微大声说道,“要不要来个比赛?赢的人得五个铜钱?”

  村里人都不富裕,一般的人家,日收入大多都不到一百文,所以不会给自家孩子们零用钱,孩子们要是有了一个铜钱,都会欢喜半天。

  一个铜钱可以买四颗糖果,一个肉饼子。

  几个男孩子一听比赛,还有奖励,一个个欢欢喜喜从溪水里跑出来,来到林园面前,“比什么?”

  林园弯唇一笑,“就比,比赛捉鱼,谁的鱼儿多,谁得五个铜钱。时间么,从现在到太阳爬到正中间为止。要不要来?”

  她扬着眉梢,一脸挑战地看着一群半大小子们。

  听说是捉鱼这种常玩的活儿,男娃子们一个个欢喜地点头,“来来来,不过,你真的打算奖励我们?”

  “嗯,因为我也参加比赛呀!”林园点头。

  说着,她从柳树上,折断一根细枝条,将五个铜钱串了起来,挂在柳树上。

  “看,奖励在这儿。”

  五个铜钱在阳光的照射下,发着亮闪闪的光,孩子们看得眼睛发直。

  虽然林园比他们大几岁,但却是个女孩子,他们村来溪水里捉鱼的,都是男的,从没有见过女人捉鱼,所以,他们根本不担心林园会将钱赢走。

  “好好好,比赛就比赛。”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当先点头应道,“谁怕谁?”

  他是这群娃子中年纪最大的,相当于孩子王,他一同意,其他人也全都同意了。

  “那好,开始吧!”林园微微一笑。

  “开始开始,走走走——”孩子们四散开来,一个个挽起袖子挽起裤管,小小心心走进溪水里去。

  再不像刚才那般闹腾了。

  陆子燕眨眨眼,“园子姐,你的办法好厉害呀,看,他们安安静静了呢!”

  林园笑道,“走,咱们捉鱼去。”

  “好。”

  那群男孩子们,看着煞有介事的在捉鱼,但是找的地方不对,是在水的下游,水深且清,鱼儿不多不说,只要有人稍稍挪动一下脚,鱼儿就会吓跑。

  林园没有去他们的地盘,而是带着陆子燕,往那处小瀑布走去。

  水潭的边沿,有几块大石头拦着水,漫延出来后流向下游形成了小溪,那几块大石头的水流处,又形成了小瀑布。

  这是鲤鱼喜欢出没的地方。

  现在是暮春四月,正是鲤鱼产卵的时节。

  捉些小鱼儿回去放在稻田里养着,到收割稻谷的时候,也是鱼儿长大时。

  在前一世,她跟着爷爷去乡下参观过稻田养殖,那儿是有规模的养殖,亩产量能达到百斤以上,她现在是试着养殖,收成没有一百斤,有个六七十,七八十来斤,也是不小的收成。

  稻田养大的鲤鱼,比一般溪水长大的鲤鱼味道更鲜美,价钱贵出四到五倍。

  鱼粪还能肥田,助稻子增产。

  这一世的鱼儿因为都是野生散养的,不是吃饲料的大规模养殖,鱼儿收成普遍不多,价钱也贵,是八文一斤,过年那会儿,会贵到十一二文一斤。

  稻田鱼的价格,估摸着能卖二三十来文一斤。

  陆家和她家一样,都是一亩半的水田,一季后,两家都能多收入个几两银子了。

  陆子燕不会捉鱼,她听着林园的吩咐,只拿着篓子,站在最前方的小瀑布那儿接着。

  接了半天,啥也没有接着,但想着是林园安排的,一定有惊喜,她便安静地站着。当然了,她没敢站在水里,而是穿着鞋袜,两脚规规矩矩地踩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

  林园则脱了鞋袜,挽起裤管,拿着另一个篓子,站在那处岩石拦水的地方守着。

  她一动不动地站着,约摸着过了小半个时辰后,两只鲤鱼从下游游来,拼足了力气往高处的潭水那儿跳。

  林园拿篓子一接,呆头鱼儿跳进她的篓子里去了。

  陆子燕看见了,高兴说道,“园子姐,鱼儿,鱼儿跳进你篓子里了。”

  林园摆手,示意陆子燕不要说话。因为,她看见有不少小鱼儿,也往这儿游来。

  林园拿篓子飞快一网,再用力一提,水哗哗漏出来。

  她探头往篓子里看去,好家伙,足足网了半碗活蹦乱跳的小鲤鱼。

  林园正高兴时,陆子燕那儿又高声说道,“姐,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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